刎頸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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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正确的方式告訴你吧。

    你可曾見過一個人偷偷地溜進後院,撿起一塊石頭,想扔一隻蹲在籬笆上盯着他直瞧的公貓?他假裝手裡沒有東西,假裝貓沒有看見他,他也沒有看見貓。

    就是那麼一回事。

    千萬别把她的手拉到她自己注意得到的地方。

    你雖然清楚她知道你握着她的手,可是你得裝出沒事的樣子,别露痕迹。

    那就是我的策略。

    至于佩斯利用戰争和災禍的故事來博得她的歡心,正像把星期日的火車時刻表念給她聽一樣。

    那天的火車連新澤西州歐欣格羅夫之類的小地方也要停站的。

     [歐欣格羅夫:新澤西州的濱海小鎮,當時人口隻有三千左右。

    ] “有一晚,我先到長凳那兒,比佩斯利早了一袋煙的工夫。

    我的友誼出了一會兒毛病,我竟然問傑塞普太太是不是認為‘希’字要比‘傑’字好寫一點。

    她的頭立刻壓壞了我鈕扣孔裡的夾竹桃,我也湊了過去——可是我沒有幹。

     “‘假如你不在意的話,’我站起來說,‘我們等佩斯利來了之後再完成這件事吧。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幹過對不起我們朋友交情的事,這樣不很光明。

    ’ “‘希克斯先生,’傑塞普太太說,她在黑暗裡瞅着我,神情有點異樣,‘如果不是另有原因的話,我早就請你走下山谷,永遠别來見我啦。

    ’ “‘請問是什麼原因呢,夫人?’我問道。

     “‘你既然是這樣忠誠的朋友,當然也能成為忠誠的丈夫,’她說。

     “五分鐘之後,佩斯利也坐在傑塞普太太身邊了。

     “‘一八九八年夏天,’他開始說,‘我在錫爾弗城見到吉姆·巴塞洛缪在藍光沙龍裡咬掉了一個中國人的耳朵,起因隻是一件橫條花紋的平布襯衫——那是什麼聲音呀?’ “我跟傑塞普太太重新做起了剛才中斷的事。

     “‘傑塞普太太已經答應改性希克斯了。

    ’我說。

    ‘這隻不過是再證實一下而已。

    ’ “佩斯利把他的兩條腿盤在長凳腳上,呻吟起來。

     “‘勒姆,’他說,‘我們已經交了七年朋友。

    你能不能别跟傑塞普太太吻得這麼響?以後我也保證不這麼響。

    ’ “‘好吧,’我說,‘輕一點也可以。

    ’ “‘這個中國人,’佩斯利繼續說,‘在一八九七年春天槍殺了一個名叫馬林的人,那是——’ “佩斯利又打斷了他自己的故事。

     “‘勒姆,’他說,‘假如你真是個仗義的朋友,你就不該把傑塞普太太摟得那麼緊。

    剛才我覺得整個長凳都在晃。

    你明白,你對我說過,隻要還有機會,你總是同我平分秋色的。

    ’ “‘你這個家夥,’傑塞普太太轉身向佩斯利說,‘再過二十五年,假如你來參加我和希克斯先生的銀婚紀念,你那個南瓜腦袋還認為你在這件事上有希望嗎?隻因為你是希克斯先生的朋友,我才忍了好久;不過我認為現在你該死了這條心,下山去啦。

    ’ “‘傑塞普太太,’我說,不過我并沒有喪失未婚夫的立場,‘佩斯利先生是我的朋友,隻要有機會,我總是同他公平交易,利益均等的。

    ’ “‘機會!’她說。

    ‘好吧,讓他自以為還有機會吧;今晚他在旁邊看到了這一切,我希望他别自以為很有把握。

    ’ “一個月之後,我和傑塞普太太在洛斯比尼奧的衛理公會教堂結婚了;全鎮的人都跑來看結婚儀式。

     “當我們并排站在最前面,牧師開始替我們主持婚禮的時候,我四下裡掃了一眼,沒找到佩斯利。

    我請牧師等一會兒。

    ‘佩斯利尖這兒。

    ’我說。

    ‘我們非等佩斯得河。

    交朋友要交到老——泰勒馬格斯·希克斯就是這種人。

    ’我說。

    傑塞普太太的眼睛裡有點冒火;但是牧師根據我的吩咐,沒立即育讀經文。

     “過了幾分鐘,佩斯利飛快地跑進過道,一邊跑,一邊還在安上一隻硬袖口。

    他說鎮上唯一的賣服裝的鋪關了門來看婚禮,他搞不到他所喜歡的上過漿的襯衫,隻得撬開鋪子的後窗,自己取了一件。

    接着,他站到新娘的那一邊去,婚禮在繼續進行。

    我一直在琢磨,佩斯利還在等最後一個機會,盼望牧師萬一搞錯,替他同寡婦成親呢。

     “婚禮結束後,我們吃了茶、羚羊肉幹和罐頭杏子,鎮上的居民便紛紛散去。

    最後同我握手的是佩斯利,他說我為人光明磊落,同我交朋友臉上有光。

     “牧師在街邊有一幢專門出租的小房子;他讓我和希克斯太太占用到第二天早晨十點四十分,那時候,我們就乘火車去埃爾帕索度蜜月旅行。

    牧師太太用蜀葵和毒藤把那幢房子打扮起來,看上去喜氣洋洋的,并且有涼亭的風味。

     “那晚十點鐘左右,我在門口坐下,脫掉靴子涼快涼快,希克斯太太在屋裡張羅。

    沒有多久,裡面的燈熄了;我還坐在那兒,回想以前的時光和情景。

    我聽到希克斯太太招呼說:‘你就進來嗎,勒姆?’ “‘哎,哎!’我仿佛驚醒似地說。

    ‘我剛才在等老佩斯利——’ “可是這句話還沒說完,”泰勒馬格斯·希克斯結束他的故事說,“我覺得仿佛有人用四五口徑的手槍把我這隻左耳朵打掉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隻是希克斯太太用掃帚把揍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