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齊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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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加惠于臣,使不凍餒,則是君之賜也。
若必治國家者,則非臣之所能也。
若必治國家者,則其管夷吾乎。
臣之所不若夷吾者五:寬惠柔民,弗若也;治國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結于百姓,弗若也;制禮義可法于四方,弗若也;執枹鼓立于軍門,使百姓皆加勇焉,弗若也。
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鈎,是以濱于死。
”鮑叔對曰:“夫為其君動也。
君若宥而反之,夫猶是也。
”桓公曰:“若何?”鮑子對曰:“請諸魯。
“桓公曰:“施伯,魯君之謀臣也,夫知吾将用之,必不予我矣。
若之何?”鮑子對曰:“使人請諸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國,欲以戮之于群臣,故請之。
’則予我矣。
”桓公使請諸魯,如鮑叔之言。
莊公以問施伯,施伯對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政也。
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國,則必得志于天下。
令彼在齊,則必長為魯國憂矣。
”莊公曰:“若何?”施伯對曰:“殺而以其屍授之。
”莊公将殺管仲,齊使者請曰:“寡君欲親以為戮,若不生得以戮于群臣,猶未得請也。
請生之。
”于是莊公使束縛以予齊使,齊使受之而退。
比至,三釁、三浴之。
桓公親逆之于郊,而與之坐而問焉,曰:“昔吾先君襄公築台以為高位,田狩畢弋,不聽國政,卑聖侮士,而唯女是崇。
九妃、六嫔,陳妾數百,食必粱肉,衣必文繡。
戎士凍餒,戎車待遊車之裂,戎士待陳妾之餘。
優笑在前,賢材在後。
是以國家不日引,不月長。
恐宗廟之不掃除,社稷之不血食,敢問為此若何?”管子對曰:“昔吾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遠績以成名,合群叟,比校民之有道者,設象以為民紀,式權以相應,比綴以度,竱本肇末,勸之以賞賜,糾之以刑罰,班序颠毛,以為民紀統。
”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昔者,聖王之治天下也,參其國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為之終,而慎用其六柄焉。
” 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管子對曰:“四民者,勿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哤,其事易。
”公曰:“處士、農、工、商若何?”管子對曰:“昔聖王之處士也,使就閑燕;處工,就官府;處商,就市井;處農,就田野。
“令夫士,群萃而州處,閑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幼者言弟。
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
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
夫是,故士之子恒為士“令夫工,群萃而州處,申其四時,辯其功苦,權節其用,論比協材,旦暮從事,施于四方,以饬其子弟,相語以事,相示以巧,相陳以功。
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
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
夫是,故工之子恒為工。
“令夫商,群萃而州處,察其四時,而監其鄉之資,以知其市之賈,負、任、擔、荷,服牛、轺馬,以周四方,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市賤鬻貴,旦暮從事于此,以饬其子弟,相語以利,相示以賴,相陳以知賈。
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
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
夫是,故商之子恒為商。
“令夫農,群萃而州處,察其四時,權節其用,耒、耜、耞、芟,及寒,擊草除田,以待時耕;及耕,深改良而疾耰之,以待時雨。
時雨既至,挾其槍、刈、耨、镈,以旦暮從事于田野。
脫衣就功,首戴茅蒲,身衣袯襫,沾體途足,暴其發膚,盡其四支之敏,以從事于田野。
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
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
夫是,生物農之子恒為農,野處而不昵。
其秀民之能為士者,必足賴也。
有司見而不以告,其罪五。
有司已于事而竣。
” 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對曰:“制國以為二十一鄉。
”桓公曰:“善。
”管子于是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工商之鄉六;士鄉十五,公帥五鄉焉,國子帥五鄉焉,高子帥五鄉焉。
參國起案,以為三官,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鄉,澤立三虞,山立三衡。
桓公曰:“吾欲從事于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國未安。
”桓公曰:“安國若何?”管子對曰:“修舊法,擇其善者而業用之;遂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