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外交家之李鴻章下

關燈
,無論政府民間,莫不驚心動色。

    鴻章遊曆歐洲時,各國交相诘問,惟一味支吾搪塞而已。

    其年七月,莫斯科畫押之草約達北京,喀希尼直持之以與總署交涉。

    皇上與總署皆不知有此事,愕怒異常,堅不肯允。

    喀希尼複賄通太後,甘言法語,誘脅萬端。

    太後乃嚴責皇上,直命交督辦軍務處速辦,不經由總理衙門。

    西曆九月三十日,皇上揮淚批準密約。

     李鴻章之賀俄加冕也,兼曆聘歐洲,皆不過交際之常儀。

    若其有關于交涉者,則定密約與議增稅兩事而已。

    中國舊稅,則凡進口貨物,值百抽五。

    此次以賠款之故,欲增至值百抽七五。

    首商諸俄國,俄允之。

    次商諸德、法,德、法雲待英國取進止。

    既至英與宰相沙士勃雷提議,其時英與中國之感情甚冷落,且以中俄密約之故,深有疑于李鴻章,沙氏乃托言待商諸上海各處商人辭焉,此事遂無所成。

     李之曆聘也,各國待之有加禮,德人尤甚。

    蓋以為此行,必将大購船炮槍彈,與夫種種通商之大利,皆于是乎在。

    及李之去,一無所購,歐人蓋大失望雲。

    李之至德也,訪俾斯麥,其至英也,訪格蘭斯頓,鹹相見甚歡,皆十九世紀世界之巨人也。

    八月,鴻章自美洲歸國。

    九月十八日,奉旨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行走。

    自茲以光緒二十四年戊戌七月,實為李鴻章專任外交時代,而此時代中,則德據膠州,俄據旅順口、大連灣,英據威海衛、九龍,法據廣州灣,實中國外交最多事最危險之時代也。

     還遼之役,倡之者俄,而贊之者德、法也。

    俄人既結密約,得絕大無限之權利于北方,躊躇滿志。

    法人亦于光緒二十二年春夏間,得滇、緬、越間之瓯脫地,又得廣西鎮南關至龍州之鐵路。

    惟德國則寂寂未有所聞。

    二十三年春,德使向總理衙門索福建之金門島,峻拒不許。

    至十月而膠州之事起。

     是役也,德國之橫逆無道,人人共見。

    雖然,中國外交官,固有不得辭其咎者。

    夫始而無所倚賴于人,則亦已耳,既有倚賴,則固不得不酬之。

    能一切不酬,則亦已矣,既酬甲酬乙,則丙亦宜有以酬之。

    三國還遼,而惟德向隅,安有不激其憤而速其變者?不特此也,中俄密約中聲明将膠州灣借與俄人,是俄人所得權利,不徒在東三省,而直侵入山東也。

    方今列國競争,優勝劣敗之時,他國能無妒之?是德國所以出此橫逆無道之舉者,亦中國有以逼之使然也。

    歲十月,曹州教案起,德教士被害者二人。

    德人聞報,即日以兵船闖進膠州灣,拔華幟,樹德幟,總兵章高元擄焉。

    警報達總署,與德使開議,德使海靖惟威吓恐喝,所有哀乞婉商者,一切拒絕。

    欲乞援他國,無一仗義責言為我訟直者。

    遷延至兩月有餘,乃将所要挾六事,忍氣吞聲,一一允許,即将膠澳附近方百裡之地,租與德國九十九年,山東全省鐵路礦務歸德國承辦等事是也。

     膠事方了,旋有一重大之波瀾起焉。

    初,李鴻章之定馬關條約也,約以三年内若能清還,則一概免息,而前者所納之息,亦以還我,又可省威海衛戍兵四年之費,共節省得銀二千三百二十五萬兩。

    至是三年之期限将滿,政府欲了此公案,議續借款于外國。

    二十三年十一月,俄人議承借此項,而求在北方諸省設鐵路及罷斥總稅務司赫德二事。

    英人聞之,立與對抗,亦欲承借此項,利息較輕,而所要求者:一、監督中國财政;二、自緬甸通鐵路于揚子江畔;三、揚子江一帶,不許讓與他國;四、開大連灣為通商口岸;五、推廣内地商務;六、各通商口岸皆免厘金。

    時總理衙門欲諾之,俄法兩國,忽大反對,謂:若借英國款,是破列國均勢之局也。

    日以強暴之言脅總署,總署之人,不勝其苦。

    正月,乃回絕各國,一概不借。

    而與日本商議,欲延期二十年攤還,冀稍纾此急難,不意日本竟不允許。

    當此之時,山窮水盡,進退無路,乃以赫德之周旋,借彙豐銀行、德華銀行款一千六百萬磅,吃虧甚重,僅了此局。

     膠州灣本為中俄密約圈内之地,今德國忽攫諸其懷而奪之,俄人之憤憤,既已甚矣,又遇有英、德阻俄借款一事,俄人暴怒益烈。

    于是光緒二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