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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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孝寬随軍。

    及克潼關,即授弘農郡守。

    從禽窦泰,兼左丞,節度宜陽兵馬事。

    又從戰于河橋。

    時大軍不利,邊境騷然,乃令孝寬行宜陽郡事。

    尋遷南兖州剌史。

    是歲,東魏将段琛、堯傑複據宜陽,遣其楊州剌史牛道恒扇誘邊人。

    孝寬深患之,乃遣諜人訪獲道恒手迹,令善作書者僞作道恒與孝寬書,論歸款意。

    又為落燼燒迹,若火下書者,還令諜人送于琛營。

    琛得書,果疑道恒,有所欲經略,皆不見用。

    孝寬知其離阻,因出奇兵掩襲,禽道恒及琛等,崤、渑遂清。

    尋移鎮玉壁,兼攝南汾州事。

    先是,山胡負險,累為劫盜。

    孝寬示以威信,州境肅然。

    進授大都督。

    齊神武傾山東之衆,志圖西入,以玉壁沖要,先命攻之。

    連營數十裡,至于城下,乃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

    當其山處,城上先有兩高樓。

    孝寬更縛木接之,令極高峻,多積戰具以禦之。

    齊神武使謂城中曰:"縱爾縛樓至天,我會穿城取爾。

    "遂于城南鑿地道,又于城北起土山,攻具,晝夜不息。

    孝寬複掘長塹,要其地道,仍簡戰士屯塹。

    城外每穿至塹,戰士即禽殺之。

    又于塹外積柴貯火,敵人有在地道内者,便下柴火以皮排吹之。

    火氣一沖,鹹即灼爛。

    城外又造攻車,車之所及,莫不摧毀。

    雖有排楯,莫之能抗。

    孝寬乃縫布為缦,随其所向則張設之。

    布垂于空中,其車終不能壞。

    城外又縛松于竿,灌油加火,規以燒布,并欲焚樓。

    孝寬複長作鐵鈎,利其鋒刃,火竿亦來,以鈎遙割之,松麻俱落。

    外又于城四面穿地,作二十一道,分為四路,于其中各施梁柱,作訖,以油灌柱,放火燒之,柱折,城并崩壞。

    孝寬又随崩虛立木栅捍之,敵不得入。

    城外盡其攻擊之術,孝寬鹹拒破之。

    神武無如之何,乃遣倉曹參軍祖孝徵謂曰:"未聞救兵,何不降也?"孝寬報雲:"我城池嚴固,兵食有馀,攻者自勞,守者常逸。

    豈有旬朔之間,已須救援。

    适憂爾衆有不反之危。

    孝寬關西男子,必不為降将軍也。

    "俄而孝徵複謂城中人曰:"韋城主受彼榮祿,或複可爾,自外軍士,何事相随入湯火中邪?"乃射募格于城中雲:"能斬城主降者,拜太尉,封開國郡公,邑萬戶,償帛萬疋。

    "孝寬手題書背,反射城外雲:"若有斬高歡者,亦依此賞。

    "孝寬弟子遷,先在山東,又鎖至城下,臨以白刃,雲若不早降,便行大戮。

    孝寬慷慨激揚,略無顧意。

    士卒莫不感勵,人有死難之心。

    神武苦戰六旬,傷及死病者十四五,智力俱困,因而發疾,其夜遁去。

    後因此忿恚,遂殂。

    周文帝嘉孝寬功,令殿中尚書長孫紹遠至玉璧勞問,授骠騎大将軍、開府儀同三司,賜姓宇文氏。

    周文北巡,命孝寬還鎮玉璧。

    孝寬善于撫禦,能得人心。

    所遣間諜入齊者,皆為盡力。

    亦有齊人得孝寬金貨,遙通書疏。

    故齊人動靜,朝廷皆先知。

    時有主帥許盆,孝寬托以心膂,令守城。

    盆乃以城東反。

    孝寬怒,遣諜取之,俄而斬首而還。

    其能緻物情如此。

    汾州之北,離石以南,悉是生胡,抄掠居人,阻斷河路。

    孝寬深患之。

    而地入于齊,無方誅翦。

    欲當其要處,置一大城。

    乃于河西征役徒十萬,甲士百人,遣開府姚嶽監築之。

    嶽色懼,以兵少為難。

    孝寬曰:"計成此城,十日即畢。

    既去晉州四百馀裡,一日創手,二日僞境始知。

    設令晉州召兵,三日方集。

    謀議之間,自稽三日。

    計其軍行,二日不到。

    我之城隍,足以辦矣。

    "乃令築之。

    齊人果至南首,疑有大軍,乃停留不進。

    其夜,又令汾水以南,傍介山、稷山諸村,所在縱火。

    齊人謂是軍營,遂收兵自固。

    版築克就,卒如其言。

    進位柱國。

    時晉公護将東讨,孝寬遣長史辛道獻啟陳不可,護不納。

    既而大軍果不利。

    後孔城遂陷,宜陽被圍。

    孝寬乃謂其将帥曰:"宜陽一城之地,未能損益。

    然兩國争之,勞師數載。

    彼多君子,甯乏謀猷。

    若棄崤東,來圍汾北,我之疆界必見侵擾。

    今宜于華谷及長秋速築城,以杜賊志。

    脫其先我,圖之實難。

    "于是畫地形,具陳其狀。

    事不行。

    齊人果解宜陽之圍,經略汾北,遂築城守之。

    其丞相斛律明月至汾東,請與孝寬相見。

    明月雲:"宜陽小城,久勞争戰。

    今既入彼,欲于汾北取償,幸勿怪也。

    "答曰:"宜陽彼之要沖,汾北我之所棄。

    我棄彼圖,取償安在?且君輔翼幼主,位重望隆,理宜調陰陽,撫百姓,焉用極武窮兵,構怨連禍!苟貪尋常之地,塗炭疲弊之人,竊為君不取。

    "孝寬參軍曲嚴頗知蔔筮,謂孝寬曰:"來年東朝必大相殺戮。

    "孝寬因令嚴作謠歌曰:"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

    "百升,斛也。

    又言:"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舉。

    "令諜人多傳此文,遺之于邺。

    祖孝徵既聞,更潤色之,明月卒以此誅。

    建德之後,武帝志在平齊,孝寬乃上疏陳三策。

    其第一策曰:"臣在邊積年,頗見間隙,不因際會,難以成功。

    今大軍若出轵關,方軌而進,兼與陳氏共為掎角。

    并令廣州義旅出自三鵶,又募山南骁銳沿河而下,複遣北山稽胡絕其并、晉之路。

    凡此諸軍,仍令各募關、河之外勁勇之士,厚其爵賞,使為前驅。

    嶽動川移,雷駭電激,百道俱進,并趨虜庭。

    必當望旗奔潰,所向摧殄。

    一戎大定,實在此機。

    "其第二策曰:"若國家更為後圖,未即大舉,宜與陳人分其兵勢。

    三鵶以北,萬春以南,廣事屯田,預為貯積。

    募其勇悍,立為部伍。

    彼既東南有敵,戎馬相持,我出奇兵,破其疆場。

    彼若興師赴援,我則堅壁清野,待其去遠,還複出師。

    常以邊外之軍,引其腹心之衆。

    我無宿舂之費,彼有奔命之勞。

    一二年中,必自離散。

    乘間電掃,事等摧枯。

    "其第三策曰:"昔句踐亡吳,尚期十載;武王取亂,猶煩再舉。

    若今更存遵養,且複相時,臣謂宜還崇鄰好,申其盟約,安人和衆,通商惠工,蓄銳養威,觀釁而動。

    斯則長策遠馭,坐自兼并也。

    "書奏,武帝遣淮南公元衛、開府伊婁謙等重币聘齊。

    爾後遂大舉,再駕而定山東,卒如孝寬之策。

    孝寬每以年迫懸車,屢請緻仕。

    帝以海内未平,優诏弗許。

    帝東伐,過幸玉壁,觀禦敵之所,深歎美之,移時乃去。

    孝寬自以習練齊人虛實,請為先驅。

    帝以玉壁要沖,非孝寬無以鎮之,乃不許。

    及趙王招率兵出稽胡,與大軍掎角,乃敕孝寬為行軍總管,圍守華谷以應接之。

    孝寬克其四城。

    武帝平晉州,複令孝寬還舊鎮。

    及帝凱還,複幸玉壁,從容謂孝寬曰:"世稱老人多智,善為軍謀。

    然朕惟共少年,一舉平賊。

    公以謂如何?"孝寬對曰:"臣今衰耄,唯有誠心而已。

    然昔在少壯,亦曾輸力先朝,以定關右。

    "帝大笑曰:"實如公言。

    "乃請孝寬随駕還京,進位上柱國。

    大業元年,為行軍元帥,徇地淮南,所在皆密送誠款。

    然彼五門,尤為險要,陳人若開塘放水,即津濟路絕。

    孝寬遽令分兵據守之。

    陳剌史吳文立果遣決堰,已無及。

    于是陳人退走,江北悉平。

    及宣帝崩,隋文帝輔政。

    時尉遲迥先為相州總管,诏孝寬代之。

    又以小司徒叱列長文為相州剌史,先令赴邺。

    孝寬續進,至朝歌,迥遣其大都督賀蘭貴赍書候孝寬。

    留貴與語,以察之,疑其有變,遂稱疾徐行。

    又使人至相州求醫藥,密以伺之。

    既到湯陰,逢長文奔還。

    孝寬審知其狀,乃馳還。

    所經橋道,皆令毀撤,驿馬悉擁以自随。

    又勸驿将曰:"蜀公将至,可多備肴酒刍粟以待之。

    "迥果遣儀同梁子康将數百騎追孝寬,驿司供設豐厚,所經之處,皆辄停留,由是不及。

    诏發關中兵,以孝寬為元帥東伐。

    軍次河陽。

    迥所置儀同薛公禮等圍逼懷州,孝寬遣兵擊破之。

    進次懷縣永橋城之東南。

    其城既在要沖,雉堞牢固,迥已遣兵據之。

    諸将皆曰:"此城當路,請先攻取。

    "孝寬曰:"城小而固,若攻而不拔,損我軍威。

    令破其大軍,此亦何能為也。

    "于是引軍次于武陟,入破迥子敦,敦輕騎奔邺。

    軍次于邺西門豹祠之南。

    迥自出戰,又破之。

    迥窮迫自殺。

    關東悉平,凱還京,薨。

    孝寬在邊多載,屢抗強敵。

    所有經略,布置之初,人莫之解。

    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