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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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聞之,無不感悅。

    」幸蜀記:「上皇在巴西郡,宰臣請高力士奏蜀中氣候溫瘴,宜數進酒。

    上皇令高力士宣旨曰:『朕本嗜酒,斷之已久,終不再飲,深愧卿等意也。

    』力士因說:『上皇開元四年,因醉怒殺一人,明日都不記得,猶召之。

    左右具奏,上怆然不言,乃賜禦庫絹五百匹用給喪事,更令力士就宅宣旨緻祭。

    從茲斷酒,雖下藥,亦不辄飲。

    』按玄宗荒于聲色,幾喪天下,斷酒小善,夫何足言!今不取。

    〕上皇與語,悅之,房管複薦之,〔複,扶又翻。

    〕即日,拜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以韋見素為左相。

    渙,玄暐之孫也。

    〔中宗之複辟也,崔玄暐之功列于五王。

    〕 19初,京兆李泌,幼以才敏着聞,玄宗使與忠王遊。

    忠王為太子,泌已長,〔長,知兩翻。

    〕上書言事。

    玄宗欲官之,不可;使與太子為布衣交,太子常謂之先生。

    楊國忠惡之,奏徙蕲春,〔蕲春郡,蕲州。

    惡,烏路翻。

    〕後得歸隐,居颍陽。

    〔武後載初元年,分河南尹阙﹑嵩陽置武臨縣,開元十五年,更名颍陽,屬河南府。

    〕上自馬嵬北行,遣使召之,谒見于靈武。

    〔考異曰:舊傳雲「谒見于彭原」,今從泌子繁所為邺侯家傳,雲「即位八九日矣」。

    見,賢遍翻。

    〕上大喜,出則聯辔,寝則對榻,如為太子時,事無大小皆咨之,言無不從,至于進退将相亦與之議。

    上欲以泌為右相,泌固辭,曰:「陛下待以賓友,則貴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上乃止。

    〔考異曰:舊傳:「泌稱山人,固辭官秩,得以散官寵之。

    (得,當作特。

    )解褐,拜銀青光祿大夫,俾掌樞務。

    」邺侯家傳曰:「初欲拜為右相,恐戎事,固辭爵,願以客從,曰:『陛下待以賓友,則貴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上無以逼。

    」今從之。

     20同羅﹑突厥從安祿山反者屯長安苑中,甲戌,其酋長阿史那從禮帥五千騎,竊廄馬二千匹逃歸朔方,〔帥,讀曰率;下同。

    騎,奇寄翻。

    〕謀邀結諸胡,盜據邊地。

    上遣使宣慰之,降者甚衆。

    〔考異曰:肅宗實錄:「忽聞同羅﹑突厥背祿山走投朔方,與六州群胡共圖河朔,諸将皆恐。

    上曰:『因之招谕,當益我軍威。

    』上使宣慰,果降者過半。

    」舊崔光遠傳雲:「同羅背祿山,以廄馬二千出至浐水,孫孝哲﹑安神威從而召之,不得;神威憂死。

    」陳翃汾陽王家傳雲:「祿山多谲詐,更謀河曲熟蕃以為己屬,使蕃将阿史那從禮領同羅﹑突厥五千騎僞稱叛,乃投朔方,出塞門,說九姓府﹑六胡州,悉已來矣,甲兵五萬,部落五十萬,蟻聚于經略軍北。

    」按同羅叛賊,則當西出,豈得複至浐水!此舊傳誤也。

    若祿山使從禮僞叛,則孝哲何故召之﹖神威何為怖死﹖又必須先送降款于肅宗,如此,則諸将當喜而不恐。

    賊之陰計,豈徒取河曲熟蕃也!蓋同羅等久客思歸,故叛祿山,欲乘世亂,結諸胡,據邊地耳。

    肅宗錄所謂「共圖河朔」者,欲據河朔西方兩道,猶言「河﹑隴」也。

    肅宗從而招之,必有降者;若雲太半,則似太多。

    今參取諸書可信者存之。

     21賊遣兵寇扶風,薛景仙擊卻之。

     22安祿山遣其将高嵩以敕書﹑缯彩誘河﹑隴将士,大震關使郭英乂擒斬之。

    〔大震關,在隴州汧源縣西隴山。

    缯,慈陵翻。

    誘,音酉。

     23同羅﹑突厥之逃歸也,長安大擾,官吏竄匿,獄囚自出。

    京兆尹崔光遠以為賊且遁矣,遣吏卒守孫孝哲宅。

    孝哲以狀白祿山,光遠乃與長安令蘇震帥府﹑縣官十餘人來奔。

    〔府,京兆府也。

    縣,長安﹑萬年。

    〕己卯,至靈武,上以光遠為禦史大夫兼京兆尹,使之謂北招集吏民;〔考異曰:天寶亂離記:「祿山以張通儒為西京留守。

    通儒素憚侍中苗公晉卿﹑内史崔公光遠。

    二人并僞于通儒處請複本職,通儒許之。

    由是微申存撫兩街百姓,長安稍見甯帖;密宣谕人主蒼惶西幸之意,老幼對泣,悲不自勝,皆感恩旨。

    苗公乘驢間道赴蜀奔駕,光遠亦潛去焉。

    通儒素憚兩公名德,内特寬之。

    」按舊苗晉卿傳:「潛遁山谷,南投金州,未嘗受賊官。

    」今不取。

    〕以震為中丞。

    震,緕之孫也。

    〔蘇緕事武後﹑中﹑睿三朝,曆位台輔。

    〕祿山以田幹真為京兆尹。

    侍禦史呂諲﹑右拾遺楊绾﹑奉天令安平崔器相繼詣靈武;以諲﹑器為禦史中丞,绾為起居舍人﹑知制诰。

    〔唐制诰,皆中書舍人掌之。

    以他官掌制诰者,謂之知制诰。

    諲,音因。

    〕 上命河西節度副使李嗣業将兵五千赴行在,〔考異曰:段秀實别傳曰:「诏嗣業将安西五萬衆赴行在。

    」今從舊傳。

    〕嗣業與節度使梁宰謀,且緩師以觀變。

    綏德府折沖段秀實讓嗣業曰:「豈有君父告急而臣子晏然不赴者乎!特進常自謂大丈夫,今日視之,乃兒女耳!」〔據新書,秀實自大堆府果毅遷綏德府折沖。

    李嗣業以戰功,散階轉至特進,故稱之。

    〕嗣業大慚,即白宰如數發兵,以秀實自副,将之詣行在。

    上又征兵于安西;行軍司馬李栖筠發精兵七千人,勵以忠義而遣之。

     24敕改扶風為鳳翔郡。

     25庚辰,上皇至成都;從官及六軍至者千三百人而已。

    〔從,才用翻。

    〕 26令狐潮圍張巡于雍丘,相守四十餘日,〔是年五月,令狐潮再攻壅丘。

    〕朝廷聲問不通。

    潮聞玄宗已幸蜀,複以書招巡。

    〔複,扶又翻;下後複﹑敢複同。

    〕有大将六人,官皆開府﹑特進,白巡以兵勢不敵,且上存亡不可知,不如降賊。

    巡陽許諾。

    明日,堂上設天子畫像,帥将士朝之,〔将,即亮翻。

    帥,讀曰率。

    朝,直遙翻。

    〕人人皆泣。

    巡引六将于前,責以大義,斬之。

    士心益勸。

     城中矢盡,巡縛笹為人千餘,被以黑衣,夜缒城下,潮兵争射之,〔被,皮義翻。

    缒,馳僞翻。

    射,而亦翻;下弩射同。

    〕久乃知其笹人;得矢數十萬。

    其後複夜缒人,〔複,扶又翻;下同。

    〕賊笑不設備,乃以死士五百斫潮營;潮軍大亂,焚壘而遁,追奔十餘裡。

    潮慚,益兵圍之。

     巡使郎将雷萬春于城上與潮相聞,〔【章:十二行本「聞」下有「語未絕」三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

    】〕賊弩射之,面中六矢而不動。

    〔中,竹仲翻。

    〕潮疑其木人,使諜問之,乃大驚,〔諜,達協翻。

    〕遙謂巡曰:「向見雷将軍,方知足下軍令矣,然其如天道何!」巡謂之曰:「君未識人倫,焉知天道!」〔言叛軍附賊,未識君臣之倫也。

    焉,于幹翻。

    〕未幾,出戰,〔幾,居豈翻。

    〕擒賊将十四人,斬首百餘級。

    賊乃夜遁,收兵入陳留,不敢複出。

     頃之,賊步騎七千餘衆屯白沙渦,〔九域志:開封中牟縣有白沙鎮。

    杜預曰:梁國甯陵縣北沙陽亭,春秋之沙随地也。

    〕巡夜襲擊,大破之。

    還,至桃陵,〔司馬彪郡國志:東郡燕縣有桃城。

    燕縣,唐為滑州胙城縣。

    〕遇賊救兵四百餘人,悉擒之。

    分别其衆,〔别,彼列翻。

    〕妫﹑檀及胡兵,悉斬之;荥陽﹑陳留脅從兵,皆散令歸業。

    〔妫州,漢潘縣地。

    檀州,漢白檀縣地。

    續書雲:白檀縣,即右北平。

    考異曰:張中丞傳:「自三月二日,潮至雍丘城下,攻守六十餘日,潮大敗而走,」然則于時已五月初矣。

    又雲:「未幾,潮又帥衆來攻,謂巡曰:『本朝危蹙,兵不出關』,」則是潼關未破也。

    又巡答潮書:「主上緣哥舒被饂,幸于西蜀,孝義皇帝收河﹑隴之馬,取太原之甲,蕃﹑漢雲集,不減四十萬衆,前月二十七日已到土門。

    蜀﹑漢之兵,吳﹑楚骁勇,循江而下。

    永王﹑申王部統已到申﹑息之南門。

    竊料胡虜遊魂,終不臘矣。

    」則是七月十五日丁卯以後也。

    其曰「前月二十七日,兵到土門」,蓋圍城中傳聞之誤也。

    又雲:「相守四十餘日,潮收兵入陳留,不敢出,」其下乃雲:「五月,魯炅敗于葉。

    六月,哥舒翰敗于潼關,上皇幸蜀,皇帝北巡靈武。

    六月九日,賊将瞿伯玉據圉城。

    十二,賊囤白沙渦。

    十四日夜,巡襲破之。

    七月十二日,潮﹑伯玉至雍丘,又破之,」其日月前後差舛,不可考。

    蓋李翰亦得于傳聞,不能精審。

    今但置關破以前事于五月,關破以後事于七月耳。

    〕旬日間,民去賊來歸者萬餘戶。

     27河北諸郡猶為唐守,〔為,于僞翻。

    〕常山太守王篏欲降賊,諸将怒,因擊球,縱馬踐殺之。

    時信都太守烏承恩麾下有朔方兵三千人,諸将遣使者宗仙運帥父老詣信都,迎承恩鎮常山。

    承恩辭以無诏命,仙運說承恩曰:〔說,式芮翻。

    〕「常山地控燕﹑薊,路通河﹑洛,有井陉之險,足以扼其咽喉。

    頃屬車駕南遷,〔咽,音煙。

    屬,之欲翻。

    南遷,謂自長安南幸蜀也。

    蜀在長安南山之南。

    〕李大夫收軍退守晉陽,〔李大夫,謂光弼也。

    〕王太守權統後軍,欲舉城降賊,衆心不從,身首異處。

    大将軍兵精氣肅,遠近莫敵,若以家國為念,移據常山,與大夫首尾相應,則洪勳盛烈,孰與為比。

    若疑而不行,又不設備,常山既陷,信都豈能獨全!」承恩不從。

    仙運又曰:「将軍不納鄙夫之言,必懼兵少故也。

    今人不聊生,鹹思報國,競相結聚,屯據鄉村,若懸賞招之,不旬日十萬可緻;與朔方甲士三千餘人相參用之,足成王事。

    若舍要害以授人,居四通而自安,〔言信都之地,夷庚四達,非可居之以自安。

    〕譬如倒持劍戟,取敗之道也。

    」承恩竟疑不決。

    承恩,承玼之族兄也。

    〔烏承玼見二百十三卷開元二十年。

    玼,音此,又且禮翻。

    考異曰:韓愈烏氏先廟碑雲:「承恩,承洽之兄。

    」今從新傳。

    〕 是月,史思明﹑蔡希德将兵萬人南攻九門。

    旬日,九門僞降,伏甲于城上。

    思明登城,伏兵攻之;思明墜城,鹿角傷其左脅,夜,奔博陵。

     28顔真卿以蠟丸達表于靈武。

    以真卿為工部尚書兼禦史大夫,依前河北招讨﹑采訪﹑處置使,并緻赦書,亦以蠟丸達之。

    真卿頒下河北諸郡,〔處,昌呂翻。

    下,遐嫁翻。

    〕又遣人頒于河南﹑江﹑淮。

    由是諸道始知上即位于靈武,徇國之心益堅矣。

     29郭子儀等将兵五萬自河北至靈武,靈武軍威始盛,人有興複之望矣。

    八月,壬午朔,以子儀為武部尚書﹑靈武長史,以李光弼為戶部尚書﹑北都留守,〔武後天授元年以太原為北都;中宗神龍元年罷;開元十一年複置;天寶元年曰北京;是年複曰北都。

    〕并同平章事,餘如故。

    光弼以景城﹑河間兵五千赴太原。

     先是,河東節度使王承業軍政不修,朝廷遣侍禦史崔衆交其兵,尋遣中使誅之;衆侮易承業,〔先,悉薦翻。

    易,弋豉翻。

    〕光弼素不平。

    至是,敕交兵于光弼,衆見光弼,不為禮,又不時交兵,光弼怒,收斬之,軍中股栗。

    〔考異曰:肅宗實錄:「八月,壬午,子儀﹑光弼皆于常山郡嘉山大破賊,子儀等俱奉诏,領士馬五萬至自河北;以子儀為某官,光弼為某官。

    」汾陽家傳:「六月八日,破史思明于嘉山之下。

    公謂光弼曰:『賊散矣,其餘幾何,可長驅而南,以定天下。

    』其月,發恒陽,至常山。

    中使邢延恩至,奉诏取河北路,席卷而南。

    會哥舒翰敗績,玄宗幸蜀,肅宗如朔方,公聞之,獨總精兵五萬奔肅宗行在。

    玄宗有诰,以肅宗嗣皇帝位;肅宗奉诏歔欷,哀不自勝。

    公谏雲雲;跪上天子玺,以七月十三日即皇帝位。

    二十七日,制:可武部尚書﹑平章事。

    」幸蜀記:「六月十一日,玄宗追郭子儀赴京,李光弼守太原。

    」河洛春秋:「六月二十五日,大破賊于嘉山。

    二十六日,覆陳。

    二十七日,有诏至恒陽,雲:潼關失守,駕幸劍南,儲君又往靈武。

    由是拔軍入井陉口。

    」邠志:「六月八日,敗史思明于嘉山,會潼關失守,二公班師。

    」唐曆:「七月二十八日,子儀﹑光弼并加平章事。

    又诏子儀收軍赴朔方,光弼赴太原。

    」河洛春秋又雲:「光弼至太原,殺王承恩,固守晉陽。

    」舊紀與實錄同。

    子儀傳:「七月,肅宗即位,以賊據兩京,方謀收複,诏子儀班師。

    八月,子儀與光弼帥步騎五萬至自河北。

    」光弼傳:「肅宗理兵于靈武,遣中使劉智遠追光弼﹑子儀赴行在。

    」又雲:「以景城﹑河間之卒五千赴太原。

    」玄宗實錄:「六月,壬午,光弼﹑子儀破史思明于嘉山。

    」舊紀:「六月,癸未朔。

    庚寅,哥舒翰敗于靈寶。

    其日,光弼破史思明于嘉山。

    」子儀﹑光弼傳皆雲「六月」,無日。

    諸書言李﹑郭事不同如此。

    按歲朔曆,六月﹑癸未朔,與舊紀同。

    玄宗實錄雲壬午,誤也。

    肅宗實錄「八月壬午」,朔日也,子儀﹑光弼皆于嘉山大破賊,領士馬至自河北,以為某官﹑某官。

    蓋壬午乃拜官日,因言已前事耳。

    汾陽家傳﹑邠志皆雲六月八日破思明,與舊紀同。

    家傳雲勸肅宗即位,上玺,則恐不然。

    哥舒翰以六月八日敗,亦須旬日方傳至河北。

    肅宗七月十三日即位,若六月二十七班師,七月十三日豈能便達靈武也!河洛春秋,二十五日破賊,與諸事皆不合,恐太後也。

    今據舊玄宗紀﹑汾陽家傳﹑邠志﹑唐曆,皆雲六月八日破史思明,宜可從。

    幸蜀記,十一日,玄宗召子儀﹑光弼,事或如此。

    但二傳皆雲肅宗召之,恐是二人在河北,聞潼關不守,已收軍赴難在道,遇肅宗中使,遂趨靈武。

    今從舊傳。

    唐曆拜相在七月二十八日,汾陽家傳二十七日,肅宗實錄八月一日,三書皆不相遠。

    子儀傳雲八月,雖無日,與實錄亦略相應。

    今從實錄。

    據舊傳,光弼亦曾到靈武,疑朔方兵盡從肅宗,故光弼但領河北兵赴太原耳。

    河洛春秋月日尤疏,所雲殺王承恩,固守晉陽,必誤也。

     30回纥可汗﹑吐蕃贊普相繼遣使請助國讨賊,宴賜而遣之。

     31癸未,上皇下制,赦□□。

    〔考異曰:玄宗實錄﹑舊紀皆雲「八月﹑癸未朔」,肅宗實錄﹑唐曆﹑舊紀﹑長曆皆雲「壬午朔」,今從之。

    是時上皇尚未知太子即位于靈武。

     北海太守賀蘭進明遣錄事參軍第五琦入蜀奏事,琦言于上皇,以為:「今方用兵,财賦為急,财賦所産,江﹑淮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