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眼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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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至魏,赧王元年去齊,其書論儀、秦,當是五年後事,距孔子之卒百七十餘年。

    孟子即已耆艾,何得及子思之門相為授受乎哉《孔叢子》稱孟子師子思,論牧民之道,蓋依仿之言,不足多信。

     孟子性善無定論 "性相近"一語,千古論性之宗,不可易也。

    孟子道性善,然亦不能盡廢或人之說。

    玩其言日:"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

    "曰乃曰可,皆拟議推敲之詞,即性相近之意。

    及言聲色臭味,則曰"性也,有命焉",又曰"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

    孩提之愛,生于欲,所欲在乳。

    順之則喜,拂之則啼。

    "與告子"食色性也"何殊乎其曰性善,或是言性之原耳。

    朱元晦無極太極之辨,此為鼻祖。

    [袁石公日:孟子說性善,亦隻說得情一邊,性安得有善之可名且如以恻隐為仁之端,而舉乍見孺子入井以驗之,然今人乍見美色而心蕩,乍見金銀而心動,此亦非出于矯強,可俱謂之真心耶] 孟子權衡失準 孟學孔者也,守其家法可也,乃一概執孔子以裁亘古之聖人,未免有權衡失準處矣。

    蓋其别一時诐淫邪遁之言則精,而窮于聖權實變化之用則泥。

     曾、孟稱孔子 耿子庸有雲:"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孟子之名孔子也,但可為孟子自道之言。

    "江漢以濯之,秋陽以暴之",曾子之名孔子也,但可為曾子自道之言。

    此解無人會得。

     夫子賢于堯、舜 王龍溪日:堯、舜未易賢也,釋者指事功而言,殆非本旨。

    夫人之情得于親炙者,其情密而屬意深;得于傳聞者,其情疏而用意渺。

    況門人受夫子之教,耳目所濡染,精神所熔鑄,中心誠服,同于罔極之恩,比之邈焉疏渺之迹,似若有間,故不覺稱誦至于如此,門人亦不得而自知也。

    其曰不至阿其所好,亦若有慨于其中者矣。

     螬可療目 《孟子》所載陳仲子井中食李事,嘗疑螬可以治耳目之病。

    及閱《晉書》盛彥之母失明年久,常撻其婢,婢恨,以炙螬啖之,母食之美,後以示彥,彥乃抱母痛哭,然母從此目複明。

    因閱《本草》,亦雲蛴螬汁滴目中,可去障翳。

    乃知仲子匍匐三咽,不為無謂。

     孟子不行三年喪 許竹崖日:孟子勸人行三年之喪,而于其身則不能無疑焉。

    其書日:"孟子自齊葬于魯,反于齊,止于嬴。

    充虞請日:‘前日不知虞之不肖,使虞敦匠,事嚴,虞不敢請,今願竊有請也。

    木若以美然。

    '"夫以葬魯未幾,而即反于齊,止嬴,方暇而始可以問,則其未嘗終喪于家也可知。

    否則,何自齊以至于葬魯之後,更無餘罅,乃至在途止嬴而可問耶餘謂此說誠獨見也。

     孟子辟楊、墨 楊朱治老子,墨翟治禹。

    孟子言其無父無君,又甚之于禽獸,幾于酷吏苛辭矣。

    若以孔子差等百王之眼而照萬世,則楊、墨之源不深,其流亦必不長,縱微孟子之排,亦将不久自熄。

    何者世方決性命之情以饕富貴,安肯如楊子之不拔一毛世方後公事急身圖,安肯如墨氏之摩頂放踵而利天下妨逍蠹民,其唯鄉願乎彼其通宦機、适俗性,故能深投小人之好,而且以久流于世也。

    然楊、墨真而鄉願僞,試思泣歧悲染,是何等心胸,即墨子守宋一端,已為今古奇績。

    假令世有若人,又何暇稽其無父無君之流弊,即目之為忠臣孝子可矣。

     孟子善言《詩》 "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學詩之法,孟子兩語盡之矣。

    蓋詩人之意,寄興取喻,含蓄不盡,故言之者無罪,而聞之者足以戒,如刺淫亂,則曰"雍雍鳴雁,旭日始旦",而昏冒之意自在言外。

    憫流民,則曰"鴻雁于飛,哀鳴嗷嗷",而凄涼之景如在目前。

    傷暴斂,則曰"維南有箕,載翕其舌",而誅求無厭之慘已不可勝言。

    孟子論與民偕樂,而獨言鼓樂田獵,深識此意。

    如《詩》有"民之秉彜,好是懿德",孟子釋之日:"民之秉彜也,故好是懿德。

    "未嘗費辭而理自明。

    使宋儒為之,不知添許多诠釋矣。

    又如《書》曰"刑故無小,宥過無大。

    "有作者解日:刑故無刑小,宥過無宥大。

    隻添二字,而語意明白,訓诂家須作如是觀。

     《詩》亡辨 金華王柏日:"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

    "孟子之言,實二經始終之要,義理之所關也。

    解者謂夫子止因《雅》亡而作《春秋》,則《雅》者自為朝會之樂,《春秋》自為魯國之史,事情闊遠而脈絡不貫。

    且孟子言"王者之迹熄而《詩》亡",非曰王者之《詩》亡也。

    凡言《詩》,《風》《雅》皆在其中,非獨以為《雅》也。

    《王制》有日:"天子五年一巡狩,命太師陳詩,以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