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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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上順治元年四月戊午朔,明留都聞京師之變,尚書史可法、高宏圖、都禦史張慎言等,誓告天地,号召四方起義勤王。

    各鎮潰兵南下,沿途劫掠,淮撫路振飛、巡撫王燮,分兵防堵,收斬僞官。

    已知崇祯殉國,文武諸臣會議立君。

    慎言,及呂大器、姜曰廣等,皆言福王神宗孫也,倫序當立,而素多失德,又不讀書,有七不可;不若潞王常氵芳賢當立。

    可法意亦在潞王,獨都谏章正宸争之,謂潞王不可越福,猶福之不可越先廟也。

    可法遲疑未決。

     初,賊陷洛陽,福世子德昌王脫走出城,時寇事方棘,崇祯帝未暇訪求,莫有知其處者。

    馬士英在鳳陽,或首私藏王印,取驗之,則福邸藩舊物。

    诘其所自,曰:“有負博者以質錢。

    ”因物色其人,得之儀真。

    士英素不識王,猶未稔其真僞也。

    适會國變,因念此奇貨可居,緻書大臣,渭以序賢無如福王,可法即以七不可之說移書答之。

    士英與阮大铖謀,謹藏其書,而潛結操江誠意伯劉孔昭,及鎮臣劉澤清、劉良佐等,同心翊戴,發兵奉福王至龍江關,可法不得已率群臣迎谒舟次。

    王角巾葛衣,坐寝床,随從田成輩布衣草履,不勝其困。

     五月戊子朔,王入城,以内守備府為行宮。

    或議即日登極。

    可法以太子二王存亡未蔔,定于初三日行告天禮,先上監國之寶,王色赧然欲避。

    是日有兩星夾日而行,蓋辰星及太白也;而谀者目為景星。

    望日壬寅,王僭帝号,以明年為弘光元年,拜史可法禮部尚書,姜曰廣禮部侍郎,兼東閣大學士,與士英、宏圖并相,可法仍掌兵部事。

    士英大怒,以可法七不可之書奏之王,而擁兵入朝。

    诏升士英兵部尚書,入閣辦事;命萬元吉宣谕江北,黃得功進爵為侯,劉澤清、高傑、劉良佐,皆封伯。

    時,高傑方與黃得功争揚州,江督袁繼鹹入見,奏曰:“封爵以功,無功而伯,則有功者不勸,跋扈者益多。

    ”福王颔之。

    乙已,路振飛罷,馬士英欲用田仰也。

    振飛在淮上守禦頗備,論者惜之。

    設四鎮,各有汛地,兵馬錢糧,聽其自調。

    壬子,史可法督師江北。

    可法以前書故内不自安,會萬元吉至淮上疏言:“所在兵民相角,一城之隔,兵以民為仇,民以兵為賊。

    臣望輕位卑,雖有安民之心,絕無綏兵之策,非得大臣鎮撫不可。

    ”可法因請出以避士英,吳縣盧渭率太學諸生乞留可法,不聽。

     馬士英□大計四事:一聖母宜迎;一皇考梓宮宜遷;一諸王宜防,恐奸人挾之為變,宜召置近地,一皇子未生,宜選淑女。

    聞者笑之,題句于宮城曰:“北不永,南不光,真人未出;賊任牛,官任馬,異類同時。

    ”閣部因會推,吳、鄭三俊,與劉孔昭憤争于朝,高宏圖、張慎言,皆因疾乞休,王慰留之。

    北都捷聞,遙封吳三桂薊國公,予世襲。

    六月丁已朔,上崇祯帝谥号曰思宗烈皇帝,周皇後曰孝節皇後。

    史可法奏敵兵南下,請遣使赍監國即位二诏,及封吳三桂敕往山東北直處撫谕。

    癸酉,命阮大铖複冠帶來京陛見,高宏圖及科道官争之,不聽。

     大理寺丞詹兆恒,又疏進莊烈帝手定逆案;士英聞之,亦以是日進三朝要典。

    王遂特□大铖,大铖入見,泣陳陷入逆案之枉,且曰:“陛下知君父之仇未報,亦知祖宗之雠未報乎?”兆恒字月如,廣信人,崇祯辛未進士,後從唐王聚兵于懷玉山,将攻衢州,戰敗而死。

    起錢謙益為禮部尚書,劉宗周為左都禦史,陳體正為儀曹。

    惟體正不赴,賦詩曰:“京華歌舞新南極,衡泌瀾舊帝星。

    ”識者高之。

     丙寅,吏部侍郎呂大器以疏參馬士英,與尚書張慎言同罷。

    慎言字金銘,陽城人。

    子履旋,壬午舉人,賊陷陽城,履旋投崖死事。

    及慎言去位,流寓蕪湖,國亡後,疽發于背,戒勿藥而卒。

    馬士英以國朝谕江南官民奏聞,請擇人使北議款,賜北都殉難臣尚書範景文、倪元璐,侍郎王家彥、孟兆祥,左都禦史李邦華,大理寺卿淩義渠以下共二十五人,祭葬谥贈有差。

    李沾自叙定策功,升左都禦史。

     道臣李谟上言:“今日諸臣能各刻刻自認先帝之罪臣,方能為陛下之功臣;且擁立之事,陛下既不以得位為利,諸臣又何以定策為功?”不報。

     丙子,湖廣按臣黃澍入對,面讦馬士英奸貪不法,淚與語俱,王為感動。

    士英不能辨一語,引疾乞休;随辇金帛賂福邸舊閹田成,成泣語王曰:“皇上非馬公不得立,今逐之,必謂皇上負恩;且馬公在,諸事可不煩聖慮,馬公去,誰複念皇上者也!”福王默然,成即傳谕士英仍入閣辦事。

     己卯,命選淨身男子,釋高牆罪宗七十五案,追谥建文帝曰惠宗讓皇帝、上景帝廟号曰代宗。

    張獻忠陷重慶。

    是月,王師破德州,山東郡縣皆迎降,惟濟甯猶為明守。

    七月丙戌朔,科臣章正宸疏論文武偷安,不思讨賊,兼及議款之非;熊汝霖亦極言内外交通,神叢互借,得嚴旨。

    封太妃弟郭守義,福府千戶常應俊,皆為伯。

    辛卯,遣左懋第、陳洪範使北。

    庚子,王生日,受朝賀,勳臣皆有進。

     是月,闖賊出潼關,攻密縣。

    八月丙辰朔,命錦衣指揮馮可宗得遣使役緝事,以逆案楊維垣為通政使。

    科臣陳子龍疏言:“近日中使四出,民間女子稍有姿色,即以黃紙貼額,選入宮中,闾裡騷然,請行禁止。

    ”不報。

    戊辰,太妃至自河南,限工部三日内括銀币以備賞賜,兼辦一應陳設。

    又谕行宮湫隘,急修西内;随傳太妃命令選中宮。

    是月,地一日三震,長庚見東方,光芒閃爍中有刀劍旌旆之影。

     張獻忠陷成都,浙江東陽民變。

     九月丙戌朔,以大铖添注兵部右侍郎,同辦部事。

    主事尹民興疏言:“兵部以讨賊為職,今抗顔居堂上者,乃一逆案問徒之臣,即移檄四方,何以折跋扈将軍之氣?”不報。

    時中外攻大铖者甚衆,大铖憤曰:“彼攻逆案,我作順案相對耳!”于是唆士英嚴處降賊諸臣周鐘、光時亨等,以折東林之氣。

    甲午,大學士姜曰廣罷,逮主事周镳,山東佥事雷纟寅祚。

    初,大铖避寇白門,妙選聲妓。

    東林複社諸名士,時多聚于雨花桃葉間,而镳實為之主,語及大铖,辄戟手痛罵。

     大铖聞之,嚼腭捶床,思一旦得志,起大獄殺之。

    至是先以蜚語逮镳,并及纟寅祚,系獄嚴訊,校尉四出,諸人踉跄奔避,善類為空。

    乙未,左都禦史劉宗周罷。

     士英初意頗向宗周,一日閣中語及故庶吉士張溥,士英曰:“我故人也。

    ”酬而哭之。

    姜曰廣笑曰:“公惡東林者,亦□東林耶?”士英曰:“我非叛東林者,東林拒我耳!”又心德大铖之薦,欲兩用之,而邪正不能并立,不得已出劉而入阮。

    嘗賦詩曰:“蘇蕙才名千古絕,陽台歌舞世間無。

    若使同房不相妒,也應樂殺窦連波。

    ”蓋以蘇喻劉,陽台喻阮也。

     丁未,選淑女黃氏郭氏入宮;仍命再選,有母女自盡者。

    馬士英請州縣生童納金免考,奉化布衣何光顯疏馬士英罪,發刑部問罪。

    己酉,移黃得功駐廬州,高傑駐徐州,副總兵黃斌卿駐九江,鄭鴻逵駐京口,黃蜚駐采石。

    開助工例:時内操額兵四十餘萬,需饷幾八百萬,司農悉各項所入止六百餘萬,又内有宮俸國用之供,外有水旱災傷之耗,不能給;而宮室服用,百役并作,皆援全盛之例,費無紀極,于是開事例,賤其值以招納來者。

    士英輩因而乾沒。

    民間有“中書随地有,都督滿街走,監紀多如羊,職方賤如狗,蔭起千年塵,拔貢一呈首,掃盡江南錢,填塞馬家口”之謠。

    大旱:自四月不雨至于是月,烈日常如盛夏,震澤巨浸,褰裳可涉。

    十月己卯朔,大學士高宏圖(字研文,膠州人)既謝政,無家可歸,流寓會稽;國破後,逃野寺中,絕糧而卒。

    當高宏圖在位,福王猶時親政事;及馬土英代為首輔,福王拱手聽之,深居禁中,惟以演雜劇,飲火酒,淫幼女為樂。

    民間稱之曰老神仙。

    以解學龍為刑部尚書,學龍字石帆,興化人;又命阮大铖巡江。

    先是錢謙益入都,其妾柳如是戎服控馬,插裝雉尾,作昭君出塞狀;及阮大铖誓師江上,衣素蟒,圍碧玉,見者詫為梨園裝束,皆服妖也。

    又有縣令張丁乾罷官回籍,遇賊削其耳鼻,流寓江甯,當道憐之,補應天府教授,乃為木耳木鼻,遇朝會,用以飾觀,亦不祥之兆。

    西宮落成,改名慈禧殿,分遣内官催各省金花殿價及一應年額關稅鹽課。

    禮部再選淑女,富室官家有隐匿者,四鄰連坐。

     是月,國朝發兵,肅王由山西入秦,英王向河南,豫王出山東,趨徐州。

    十一月甲午,王師破海州,抵宿遷,未幾引還。

    史可法以聞,馬士英大笑,坐客楊文骢問故,士英曰:“君以為誠有是事,此乃史公妙用也。

    歲将盡,防河将吏應叙功,耗費軍資應稽算地耳!” 乙未,鳳陽祖陵地震。

    史可法上疏,略雲:“數月以來,陵廟荒蕪,山河鼎沸;複仇之師未出,河上之防未固,此時即卑宮菲食,卧薪嘗膽,尚恐無濟于事。

     今觀廟堂之作用,百職事之精神,殊未盡然。

    憶陛下初莅南都,語及先帝,則泣下沾襟;進谒孝陵,則淚痕滿袖;曾幾何時,可忘前事?先帝以聖明罹慘禍,此千古未有之變也!先帝崩于賊,恭皇帝亦崩于賊,此千古未有之仇也!庶民之家,父兄被殺,猶思穴胸斷ㄕ,得而甘心,朝廷顧可膜置?又近得北示,公然以逆遇我,和議決不可成,和不成惟有戰。

    戰,阃外事也。

    然阃外視廟堂,廟堂視皇上,伏願深思痛念,無然洩沓。

    慎名器以勸有功,假便宜而責成效。

    凡不急之工役,可登之繁費,一切報罷。

    聲色之蠱惑,左右之獻谀,一切謝絕。

    即事關典禮,亦概從儉約。

    朝乾夕惕,振舉朝之精神,萃四海之物力,以并于選将厲兵一事,庶人事克盡,天意可回。

    “疏入,福王及馬士英皆不省。

    時人有詩曰:”萬卷當百城,偏閱及諸子;諸子暗而駁,經濟還推史。

    “又曰:”尚方有寶劍,相傳出歐冶;砍斷佞臣頭,試取先斬馬。

    “又曰:”伊昔竹林客,狂邪首阮公;自從名教壞,不複哭途窮。

    “又曰:”新印銅山鑄,鈎金換一缗,看來鵝眼樣,不是舊時錢。

    “又曰:”世人但求福,危哉禍所倚;寄語塞翁知,得馬莫狂喜。

    “ 辛醜,奉先殿上梁。

    高皇建殿餘材,貯工部庫且朽矣,逢君者指為神木自至,于是土木大興。

    是時又将大婚,内府造皇後禮冠,需貓睛石、祖母綠及珠,自一錢以上者百十顆,商人估價數十萬。

    司京兆公疏乞滅,始定跟禮冠三萬兩,常冠萬兩。

    部臣複言點金無術,再懇從儉,不報。

     乙已,馬士英請榷酒助饷,每斤一文。

    布衣何光顯請斬奸相,命戮于市,籍其家。

    臘月乙卯朔,道臣夏尚纟進贖锾助饷,士英怨其不以充私,候革職提問。

     丙寅,戎政趙之龍獲僧人大悲,下鎮撫司獄。

    刑部奏從逆六案:一等應磔,宋企郊,牛金星,張嶙然,曹欽程,李振聲,喻上猷,黎志升,陸之祺,高翔漢,楊王休,劉世芬,十一人。

    二等秋決,光時亨,鞏育,周鐘,方允冒四人。

    三等絞贖,陳名夏,楊觀光,廖國遴,王承曾,原毓宗,何胤光,項煜七人。

    四等戍贖,王荪蕙,梁紹陽,錢位坤,侯恂,申芝芳,金汝砺等十五人。

    五等配贖,宋學顯,方拱乾,缪阮,方以智,傅鼎铨,張家玉等十人,六等杖贖,潘同春,吳泰來等八人。

    存疑另議,翁元益,史可程,吳爾熏、王目超等二十八人。

    時馬阮必欲殺周鐘,拟旨,月鐘陳名夏等未蔽厥辜,令再議。

    禦史張孫振等因痛诋尚書學龍曲庇行私,學龍遂削籍去。

    然學龍所定案,亦多漏網,而所拟一等諸犯,皆随賊而行,實未嘗正刑也。

    除夕,福王居興甯宮,愀然不樂,太監韓贊周進曰:“新宮宜歡,而皇上如有所慊,得毋念皇□乎?”福王不應,既而曰:“梨園殊少佳者。

    ” ◎福王下順治二年正月乙酉朔,日食。

    明福王罷朝,設宴内履,值天陰晦,意頗不怿,諸内臣竟下殿除窗桶,福王曰:“不必,朕在此坐不久。

    ”聞者皆駭其不祥。

    壬辰立春,是夜,流星入紫微宮。

    癸已,江甯震電,大雨雹。

    明日,三法司會訊大悲,辭連申紹芳、錢謙益。

    阮大铖欲借以除東林及素所不合者,因造十八羅漢,五十三參,七十二菩薩等說,書史可法、高宏圖、姜曰廣姓名,納大悲袖中。

    錢謙益先以上疏頌士英,又為大铖頌功,修好矣,而大铖憾不釋,亦列名将窮治其事,而君相不欲深究。

    大悲坐妖言律,論棄市。

    福建盜閻豬婆王據簾子洞劫掠,巡撫張肯堂招之勤王,至浙江,複叛去。

    己亥,重刊《要典》,資定逆案,于是在案諸臣,亡者予葬祭贈谥,存者皆原官先後起用。

    科臣袁宏勳迎大铖意,疏極糾故臣王之采,孫慎行,楊漣,左光鬥,及現任吳,鄭三俊等,士英票拟,事屬已往,不必追論。

     王師渡河,史可法奏遣高傑扼虎牢,劉良佐駐邳宿。

    又上疏,略雲:“陳洪範還,和議已無成矣!向以全力禦賊而不支,今又分以禦敵矣。

    宋唐門戶之禍,與國終始,臣願廟堂之上,深思先帝之仇,勿修睚眦之怨。

    ”不報。

    高傑至睢州,為許定國所殺;可法仍使傑妻邢氏與子元爵主營事。

    甲辰,以殿字鼎新,賜馬士英、韓贊周以下二十餘人銀币,仍谕修奉先殿午門及左右掖門,責田成于嘉杭二府速選淑女。

    二月甲寅朔,改上懷宗廟處曰毅宗,上太子溢曰獻愍,永王曰悼,定王曰哀。

    加鹽課,每引五文,命太監往浙江雲霧山開采。

    戊辰,阮大铖升兵部尚書,大铖慮東林之士有與左良玉厚善者,他日或藉左難己,于闆矶作城,名曰防西。

    左聞之曰:“西今複何所防?直防我耳!”嫌始深。

     三月甲申朔,故太子至自金華,臣民踴躍争迎,福王命各官不許私谒,中夜移入大内,丙戌,下中城獄。

    或賦詩哀之曰:“百神扈跸賊中來,會見前星閉複開,海上扶蘇原未死,獄中病已莫奚猜。

    安危定有關宗社,忠義何曾到鼎台?烈烈大行何處遇,普天同向棘圜哀。

    ”或雲,下獄者已非至自金華者,有舊内臣顧浮伯嘗為虞山歸莊說其事,莊紀以詩曰:“兵衛嚴防古寺中,内臣識得舊東宮;夜分送入金吾宅,玉貌明朝便不同!”禦史陳以瑞上言:“愚民易惑,人言藉藉,皆謂諸臣有意傾先帝之血胤。

    ”有旨,王之明好生護養,勿用非刑,以招民謗。

     丙子,下宮眷童氏于獄。

    童氏或雲繼妃,或雲司寝,或雲淮上私奔。

    既下獄,人又賦詩哀之曰:“多病王孫薄命姬,一見悲哀不自持,國亡家破相憐惜,淮上漁舟風月夕,白魚渡江化為龍,美人清夜泣芙蓉,留得紅顔懼消歇,來詣王家舊宮阙。

    何為驅呼入棘門,不思故劍曾随君?寒鐵無情帶頭鎖,暗将淚點彈鬼火。

    ” 己已,江甯皮工詹有道忽衣青衣,入西華門,至武英殿,大言曰:“我今日禦極。

    ” 執訊之,始悟,供雲:“初聞空中言入宮尋子去,遂不覺至此。

    ”杖之,膚肉口不損,然亦無呼号之聲,械其項,已死矣。

    不數日又有道家服來直入西長安門,門者執之,叱曰:“吾天子也,若不聞黃牛背上綠頭鴨乎?”福王命杖而釋之。

     丙午,王師破徐州,高傑部将李成棟等南遁。

    甯南侯左良玉、江督袁繼鹹,請保全太子,良玉疏略雲:“太子南來,吳三桂實有明驗,史可法明知而不敢言耳! 在廷諸臣徒欲逢君,罔知大體;獨不思李賊逆亂,尚欲待以杞宋之禮,不忍加害;何至一家反視為仇,必誣以假冒。

    親親而仁民,願皇上急省之!“袁疏言:”太子真僞易辨,居移氣,養移體,必非外間兒童所能假冒?王原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