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集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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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如川之流一往而不複不惟臣之蒼顔白髪已迫遲莫而切仰天顔已覺非昔時矣忠忱懇恻至今讀者為之流涕然所言皆痛诋大臣近習上眷愈厚而嫉者愈深是以不能一日安其身於朝廷之上
始出太極通書西銘二書解義以授學者
紹熙元年在漳州刋四經四子書成奉以告諸先聖易取古文分經傳為十二篇詩書皆取序合為一篇冥諸經後春秋則出左氏經文别為一書以踵三經後四子則謂程子之教人必先使之用力乎大學論語中庸孟子之書然後及乎六經蓋其難易小大遠近之序固如此而不可亂也然讀者不先於孟子而遽及中庸則非所以為入道之漸
五年甯宗舊聞先生名恨不得為講官即位翌日召為侍講八月發長沙十月入奏首論經權常變之道次言為學之道莫先於窮理窮理之要必在於讀書讀書之法莫貴於循序而緻精緻精之本則又在於居敬而持志既對辭待制侍講上手劄卿經術淵源正資勸講次對之職勿複牢辭以副朕崇儒重道之意先生惶恐拜命
每講務積誠意以感悟上心勸上以求放心為本以平日所論着者敷陳開析坦然明白講畢有可以開益上德者罄竭無隐上亦虛心嘉納焉
上之立也趙忠定求能通意於長信宮者未有其人或言韓侂胄於太皇為親屬遣入白不許侂胄出遇内侍關禮于門告之故禮請獨入泣涕固請太皇許之命複呼侂胄入使喻意廟堂其論遂定侂胄自謂有定策功依托肺腑居中用事先生自離長沙已聞之惕然以為憂因疏牍微寓其意及進對再三面言之又約吏侍彭龜年同請對白發其奸彭出護使客韓益得志時忠定方收聚知名之士海内引領以觀新政而事已多從中出先生屢言於上又數書遣生徒密白忠定當以厚賞酬其勞勿使預政忠定謂其易制不複遠慮先生因講畢奏疏極言之韓大怒隂與其黨謀先去其首者則其餘去之易耳乃於禁中為優戲以熒惑上聽及先生晚講留身申言前疏乞施行才退即降禦批與宮觀丞相執奏不行内侍徑遣付下而台谏給舍皆争留不可先生遂去國歸過玉山為其令講四端之旨
是冬竹林精舍成【後改滄洲】率諸生行釋菜之禮于先聖先師以告成事周程邵張司馬延平七先生從祀祝文曰恭惟道統遠自羲軒集厥大成允屬元聖述古垂訓萬世作程三千其徒化若時雨惟顔曾氏傳得其宗逮思及輿益以光大自時厥後口耳失真千有餘年乃曰有繼周程授受萬理一原曰邵曰張爰及司馬學雖殊轍道則同歸俾我後人如夜複旦不以凡陋少蒙義方中靡常師晚逢有道載鑚載仰雖未有聞賴天之靈幸無失墜逮茲退老同好鼎來落此一丘羣居伊始探原推本敢昧厥初奠以告?尚其昭格陟降庭止惠我光明傳之方來永永無斁
慶元元年侂胄誣趙相以不軌竄置永州中外震駭具創為僞學之名以斥善類先生草封事數萬言極陳奸邪蔽主之禍因以明丞相之寃諸生力谏遂筮之遇遯之同人先生默然焚其稿更号遯翁朝廷治黨人方急趙谪死于道
二年冬先生方與諸生講論有報禠職罷祠者先生略起視之複坐講論如初辭色更為和平翌旦諸生始知有指揮
六年三月先生素有足疾比年加以痞隔之證醫者頗用駃藥乙未夜為諸生說太極圖庚申夜複說西銘且言為學之要惟事事審求其是決去其非積習久之心與理一自然所發皆無私曲聖人應萬事天地生萬物直而已矣辛酉改大學誠意章午刻疾甚不能興癸亥諸生入問疾先生勉以相倡率下堅苦工夫牢固着足方有進步處甲子命移寝中堂諸生複入問疾因請曰先生疾革矣萬一不諱當用書儀乎先生搖首然則當用儀禮乎亦搖首然則以儀禮書儀參用之乃颔之意若索紙筆然握筆已不能運少頃置筆就枕誤觸巾目門人使正之揮婦女毋得近諸生揖而退良久恬然而逝是日大風拔木洪流崩崖哲人之萎豈小變哉
門人範念德率同門之士祭於墓隅曰天之生賢蓋亦不數儲精孕靈及河維嶽厥惟孔艱是以殊邈先生之生黃河其清先生之亡維嶽其頹不知何年複此胚胎徒友紛集窀窆告期山哀浦思雲慘風悲臨穴一恸萬古長辭
先生自筮仕以至屬纩五十年間曆事四朝仕於外者僅九考立于朝者才四十日而已
初居崇安五夫榜讀書之室曰紫陽書堂識鄉關常在目也後築室建陽蘆峰之巅号曰雲谷其草堂曰晦庵自号雲谷老人亦曰晦庵因自号晦翁晚居考亭作精舍曰滄洲号滄洲病叟最後号遯翁
公持心甚嚴不萌一毫非正之念其於書舍六籍則諸子曲說不得幹其私其於道不敢深索也恐入乎幽不敢泛求也恐汨其統讀書初貫穿百家終也韬以聖人之格言自近而入微由博而歸約原心於眇忽析理於锱铢采衆說之精而遺其粗集諸儒之粹而去其駁曰醇矣哉雲雲山林之日長講學之功深也平居與其徒磨切講貫皆道德性命之言忠敬孝愛之事由公之學者必行已莊與人信居則安貧而樂道仕則尊君而愛民重名節而審出處合於古而背於時好若此者真公之學也【劉彌正議諡】
嘗雲作詩須從陶柳門庭中來乃佳不如是無以發蕭散沖淡之極不免於局促塵埃無由到古人佳處也如選詩及韋蘇州詩亦不可不熟觀然更須讀語孟以探其本又雲三百篇性情之本離騷詞賦之宗學詩而不本之於此是亦淺矣後山詩固佳然前輩以為盡力規模巳少變化然學者要務在反求諸已精熟語孟求所以見聖賢用意處
問嘗讀孟子求放心章今覺心中有三病雲雲曰若論求此心放失有千般萬様病何止於三然亦别無道理醫治隻在專一果能專一則靜靜則明明則自無遮蔽既無遮蔽須自有舒泰寛展處這也未嘗如此且收歛此心專一漸漸自會熟熟了自有此意看來百事隻在熟且如百工伎藝也隻要熟熟則精精則巧
又問先生往時初學亦覺心有不專一否曰厶初為學初無見成規模這邊也去理會尋讨那邊也去理會尋讨向時諸前輩每每各是一般說話後來見李先生說得有下落說得較缜密若看如今自是有見成下工夫處看來須是先理會個安着處譬如人治生也須先理會個屋子安着身已方始如何積累漸漸須做成家計若先來未有安着身已處雖經營畢竟不濟事為學者不先存此心雖說要去理會東東西西都自無安着處孟子所以雲收放心亦不是說隻收放心便了收放心且收歛得個根基方可以做工夫若但知收放心不做工夫則如近日江西所說則是守個死物事又曰某不敢自昧實以铢累寸積而得之又曰以前看得心隻是虛蕩地而今看得來湛然空明時那萬理便在裡面向前看得似一張白紙今看得那紙上都是字又曰某舊時持論亦好高近來漸漸移近下漸漸覺實
今日學者不長進隻是心不在焉嘗記少年時在同安夜聞鐘鼓聲聽其一聲未絶而此心巳自走作因此警省乃知為學須是專心緻志又言人有一正念自是分曉又從旁别生一小念漸漸放闊去不可不察
嘗論科舉雲非是科舉累人自是人累科舉若高見遠識之士讀聖賢書據吾所見而為文以應之得失利害置之度外雖日日應舉亦不累也某於科舉自小便見得輕初亦非有所見而輕之也
曰初師屏山籍溪學於文定又好佛老以文定之學為論治道則可而道未至然於佛老亦未有見屏山少年能為舉業官莆田接?下一僧能入定數日後乃見了老歸家讀誦儒書以為與佛合故作聖傳論其後屏山先亡籍溪在厶自見於此道未有所得乃見延平雲雲某年十五六時亦嘗留心於此一日在劉病翁所會一僧與之語其僧隻相應和了說也不說是不是卻與劉說某也理會得個昭昭靈靈底禅劉後說與某某遂疑此心更有要妙處在遂去扣問也見他說得也煞好又去赴試時便用他意思去胡說是時文字不似而今細密由人粗說試官為某說動了遂得舉後赴同安任時年二十四至矣始見李先生與他說李隻說不是卻疑李先生理會此未得再三質問先生為人簡重卻不甚會說隻教看聖賢言語某遂将那禅來權倚閣起意中道禅亦自在且将聖人書來讀讀來讀去一日複一日覺得聖賢言語漸漸有味卻回頭看釋氏之說漸漸破綻罅漏百出
某少時未有知亦曾學禅隻李先生極言其不是後來考鏡卻是這邊味長才這邊長得一寸那邊縮了一寸到今銷铄無餘矣
初見延平說得無限道理也曾去學禅李先生雲公恁地懸空理會得許多道理而面前事卻理會不下道亦無他玄妙隻在日用間着實做工夫處便自見得某後來方曉得他說故今日不至於無理會耳
舊嘗以論心論性處皆類聚看看熟久則自見
讀書須純一如看一般未了又要般涉都不濟事某向時讀書方其讀上句則不知有下句方其讀上章則不知有下章讀中庸則祗讀中庸讀論語則祗讀論語一日之間祗看一二章将諸家說看合與不合凡讀書到冷淡無味處尤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