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集卷一

字民表睦州人舉進士第建中靖國初由太常博除左司谏以論事出守睢陽尋召為左司員外郎除直龍圖閣知夀州言落職蔡京用事貶南安軍以赦複官歸而卒建炎四年加贈谏議大夫 徽宗嘗夢有題亭樹壁間數語者覺不曉所謂及公對所論列多與夢合上歎賞之閲之甚久且曰聞卿德望儒雅置之谏列簡在朕心不出大臣也退朝上甚喜以公與我夢合可以大任矣 公言天下大器置諸安則安置諸危則危此知置之之地未知運之之手天下神器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此知運之之手未知藏之之道藏天下于天下而不得遯此所以為道也天下有常安之理聖人操妙用之手至人藏不動之道不動常動動常不動運常不運不運常運安常不安不安常安此宰制天下之妙理戰國之綜橫秦漢之吞并有為之之敗執之之失矣故其妙不知所以藏其粗不知所以置天下無事亦幸爾陛下以仁為樸以義為削以信為繩以智為巧以禮為繪政以制其用刑以支其蠧啾啾萬鳴蠢蠢羣動同在一器虛而不實故衆實之所會靜而不動故羣動之所止止而無止則動亦寂矣會無所會則實亦空矣虛實一體動靜同役莫測其隐莫窺其用陛下以此藏之孰能移也得之于天人非容心也視之若弊屣非有愛也承之于宗廟非敢忽也行一不義殺一不辜非敢為也人愛亦愛之人棄亦棄之示至公也上而公輔下而有司百執事或坐而論道或作而行之各當其力也不在一曲不殢一隅東顧西眄左提右挈有如掌握之上陛下以此運之孰能弊也不畏多難而以無難為憂不矜無過而以改過為美居安慮危在治思亂以山河為金湯以夷狄為赤子外之郡國若犬牙之相制内之宗族若磐石之鎮安建極于四達之途跻民于仁夀之域陛下以此置之孰能危也累數百言上稱奇者數四讀終篇上曰卿文采甚奇每進劄子皆根義理不唯文采過人也他日又謂公曰卿前所進劄子禁中無事玩味不釋手句句義味巳令編入上等文字中與卿流傳不朽 陳佑論曾布不從遂罷右司谏公對請佑責詞所謂觀望推引之語上曰欲逐曾布引李清臣為相且曰如此何可容又言曾布安可去公遽曰陛下臨禦以來易三言官逐七谏臣非天下所期望今佑言宰相過失自其職也豈可便謂有他哉人君之于谏臣養之不可不素用之不可不審遇之不可不厚聽之不可不察去之不可不謹如此數者則用谏官之道盡矣上然之又抗疏論主繼述分元豐元佑起禍亂之源言甚懇切 先是佑因進對上謂曰凡有公事宜與江公望議論可乃來佑見公公曰榻前一磗之地是人臣對君父極言天下事去處惟上不欺天中不欺君下不欺心則可免戾人見各有不同惟不可傅會佑他日為上誦之上以為名言 公言增益邏者通舊為十人夫婦醜诋之言仇隙讐怨之語增情釋非擿隐抉伏豈清時美事又言陛下迩來蓄能鳴善鬬之禽籠奇羽佳喙之鳥夫志有欲而不禁則志荒志荒則政怠矣又言傳聞有姓賈中貴人臂鹞鹘入後苑中逐禽鳥臣未之信然終疑而不釋也夫從禽乃少年諸王之事以天子為諸王少年事何以自輕甚非萬乘取重于天下之道也上悉命縱之惟一鹇蓄久頗馴雖以塵杖逐之不去乃刻公姓名于杖頭以志之 南軒張栻序公奏藳曰徽宗皇帝親萬機厭朋黨之論收召豪傑以自近放逐之臣相繼起南荒越明年以建中靖國為元思與天下更始于是公由奉常博士擢左司谏自以不世之遇進見拳拳不敢不盡有所聞見言之惟恐不及而于遠便佞敦友睦消黨與容受直言尤極反複緻意上往往開納會奸人得柄公旋即補外竄貶流落以死天下惜之乃紹興四禩有诏追錄贈谏議大夫制詞有曰惟世道之多變緻國論之靡常是非或出于愛憎夷險獨持于一節權寵日忌竄斥莫遑嗚呼公亦庶幾無憾矣雲雲嗟乎不有君子其能國乎自祖宗有天下留意多士仁宗涵濡長育四十二年而收其用為元佑之政元佑諸君子雖厄窮百罹而直道隐然流風所被論議着見于元符之末建中靖國之初蓋又彬彬如也元氣不傾雖裔夷侵食而中興之日旋踵即見人才之為國重輕如此然則為國計者其可忘封殖愛護伸忠直之氣遏導谀之萌以夀天下之脈而人臣幸登王朝其又可遲回利害之途自同寒蟬卒蹈委靡陵夷以負吾國家也 真西山德秀序公文集曰釣台嚴子陵之清風更千百年未有續之者至谏議江公出然後孤标峻節仰配而無慚或曰子陵不肯為萬乘故人屈褰裳去之翛然濁世之表萬物莫能撄江公間關從仕四十餘年至于觸權幸蹈艱險投荒萬裡為萬世闵笑豈子陵匹邪嗚呼以此論人殆猶以骊黃觀馬非能有得于形色之外者也昔者禹稷顔子之憂樂伯夷下惠之清和可謂異趣矣而孔子孟子蓋并賢之非以其時不同所處亦異而其道未嘗不一乎由是觀之子陵之不仕與公之仕未易斷以迹也蓋子陵之不仕非以自潔也所以激昂節義而救西都頹靡之俗也公之仕非以自利也所以挾持世道而弭一時朋黨之禍也迹雖不同道豈異乎方其以卑官下僚自結人主精誠所格朕兆形焉豈非臣子難逢之會然是時也上雖有意向善而志未決元佑諸賢雖稍稍參用而勢未定正安危理亂之岐途也公懇懇盡言所以堅明主意保合善類者不遺餘力使公之道得行則二蔡之奸不攻而自卻紹述之說不沮而自消王室尊安戎狄退聽其為國家生民之福讵可量也哉奈何正邪消長之勢一分公之身弗獲安于朝廷之上自是二十年間疽蝕浸淫元氣日以凋耗天下之患有不可勝言者事變既極公之言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