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序

關燈
過去童子時讀古文,所讀傳記文字,都是短篇,如《史記》的《刺客列傳》、《廉頗蔺相如列傳》,最長的也不過《項羽本紀》。

    唐代傳奇如《虬髯客傳》、《長恨歌傳》則是小說,去真正史實太遠。

    唐宋以至清代古文的傳記文仍是短的散文。

    中國傳記文章之長至排印成冊者,似乎是開始于現代,但為數不多,其最為人所熟知者,我想是林語堂英文著作的漢譯本,即《武則天正傳》(LadyWu)及《蘇東坡傳》(ThyGayGenius)。

    這類文學創作之出現,與過去之曆史演義小說不能說毫無關系,但所受的直接影響,還是來自西方的傳記文學,在英文著作中如JamesBoswell的LifeofSamuelJohnson, Giles Lytton Strachev的QueenVictoria,LifeofAbrahamLincoln,TheLifeofHenryGeorge等皆是。

    以中國曆史之長、史料之富,寫名人傳記的背景和基礎,可算極為有利。

    像林語堂先生這兩本名人傳記,寫的實在好,但可惜我們所擁有的這類書實嫌太少。

    是否我們的學者作家能接着再寫出些本來?真令人延伫望之。

     寫傳記不比寫小說,可任憑想像為馳騁,必須不背乎真實,但又不可缺少想像力的活動。

    寫小說可說是天馬行空,寫傳記則如驅骅骝、駕戰車,縱然須絕塵馳驟,但不可使套斷缰絕、車翻人杳,隻剩下想像之馬,奔馳于其大無垠的太空之中。

    所以寫傳記要對資料有翔實的考證,對是非善惡有透徹的看法,對資料的剪裁去取,寫景叙事,氣氛對白的安排上,全能表現藝術的手法。

    于是,姚姬傳所主張的考據、義理、詞章,乃一不可缺。

    也就是說,傳記作家,要有學者有系統的治學方法,好從事搜集所需要的資料;要有哲學家的高超智慧的人生觀,以便立論時取得一個不同乎凡俗的觀點;要有文學家的藝術技巧與想像力,好賦與作品藝術美與真實感,使作品超乎幹枯的曆史之上,而富有充沛的生命與活力。

     在《武則天正傳》的原序裡,林語堂先生曾說明《武則天正傳》的寫法。

    我想其基本道理對這本傳記也頗适用。

    他說: “我不是把本書當做小說寫的……書中的人物、事件、對白,沒有不是全根據唐書寫的。

    不過解釋說明之處,則以傳記最客觀的暗示含蓄為方法。

    事實雖然是曆史上的,而傳記作者則必須叙述上有所選擇,有所強調,同時憑藉頭腦的想像力而重新創造,重新說明那活生生的往事。

    ” 以上所說考據、義理、詞章三要點,林語堂先生做到了,也是寫傳記文學的人必須做到的。

     林語堂先生的傳記著作,和他的其它文學和學術著作一樣,都是用英文寫的。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