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 燈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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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邊所說的燈是不能夠移動的一類,此外還有一類可以移動,即是可以拿着走路的,也需要來說一下。這裡面最重要的自然是燈籠,不過那是外出時才用,假如在大門内,即使有好一段路,大抵也不提燈籠而是用别的東西的。這可能是蠟燭台,其實和燈籠差不多,隻是插蠟燭的方法不同,比起燈籠來要輕便得多,但也有一個缺點,即是風吹了要流淚,所以在那時候是不很合宜的。其次是油紙拈,俗稱紙拈頭,大抵利用包藥材的藥紙,酌量需要,搓成長短大小适中的紙拈,蘸上香油,點起火來,拿在手裡即是很好的手燈。這點剩了一部分,可以放在燈盞下陶碗内,下次再用,但是中途不夠了的時候便沒有辦法,能夠補救這缺點的就是這其三的所謂水蠟燭了。名稱是水蠟燭,實際仍是香油燈,用黃銅作壺,約容油二兩,口作螺旋,孔中出棉線燈芯,壺下短柱與底台接連,壺與台之間裝一把手,以便執持。這有油紙拈的便利,即是用香油點火,禁得起風吹,不會熄滅,油量充足,又無匮乏之虞,在那時候可以說是最實用的移動照明具了。我所說的隻是根據自己的經驗,不知道别人家是否如此,仔細回想起來,仿佛祖母房裡便沒有這種家夥,隻有魯老太太常在使用水蠟燭,也不記得本家的誰用過,難道這是安橋頭來的系統麼,這個問題現在卻也無從弄得清楚了。

    點用洋油燈最早的大概是伯宜公的房裡,所用的洋燈也是國貨,是用錫做的,略為扁圓的油壺上裝着一個螺旋,可以配上“龍頭”,再加玻璃罩就可以點了。不過不知怎的,關于洋油燈的印象一直很是微弱,沒有什麼值得說的。大抵小時候睡得很早,後來的習慣也不在燈下做什麼事情,無論用功或是遊玩,所以對于燈缺少親近的感覺,古人雲,“青燈有味似兒時”,那是很幸福的經驗,我卻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