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倒梧桐記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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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何是非卯甫集 己醜永曆三年三月初七日,成棟兇信與湖廣何騰蛟兇信一刻并至,驚破魂膽,逃徙晝夜,議論水火,門戶冰炭,萬千葛藤,悉皆解釋,平靖者一月。

    兩衙門有望氣者,以為成棟死,而元允不足恃;彭年之健翮,思有以铩之。

    具重朝廷、抑奔競一疏,申請以事權歸永曆帝,隐彈及彭年之把持。

    彭年怫然震怒,答疏中有倘臣舊年以三千鐵騎鼓勵西行,今日君臣安在等語。

    永曆持其章疏,泣訴臣下,舉朝失色。

    肇慶因而有假山圖、五虎号。

    假山圖者,假者賈也。

    繪假山一座,下繪朝官數百。

    有以首戴之者,有以手抱之者,有以肩背負之者,有以木杖支之者;有仰望者,有遠聽者,有指點話言者,有驚怕退避兩手掩耳而走者。

    又山巅黑氣一道,直上沖天。

    此皆市井童叟不平于胸中,為此圖以诙諧之也。

    五虎号者,吏部丁時魁、戶部蒙至發,俱彭年同鄉,楚産也。

    一為虎尾,一為虎腳。

    兵部金堡,浙人也。

    因在福建為延平知府,疏激隆武賞賞罰不明,連殺同鄉尹文炜、施璩二人,人畏之也,為虎牙。

    副憲劉湘客,關中一布衣,來自留守閣臣瞿式耜,又為成棟同鄉,故為虎皮。

    虎頭,則袁彭年也。

    日将祖制二字說遷談講空話,因之獲厚利,言非虎黨不發,事非虎黨不成,星岩道上,遂成虎市。

    忽四月初六日,雲南張獻忠養子孫可望,遣龔鼎、楊可仕等六人獻南金二十兩、琥珀四塊、馬四匹,遺書求封秦王。

    其書曰:先秦王蕩平中土,翦除貪官污吏,十年來未嘗忘忠君愛國之心。

    不謂自成犯順,玉步旋移,孤守滇南,恪遵先志。

    合移知照,王繩父爵,國繼先秦,乞敕重臣會觀。

    诏上僅書己醜年正月十五日孫可望拜書,以方幅黃紙書之,不奉朔,亦不建朔。

    如此議下,群臣慫惥,以秦王封者,十有八九。

    獨兵部金堡,固争以為祖制無有。

    李元允、袁彭年因龔鼎、可仕者自陳邦傅來,亦決以為不可,阻撓者兩月而未定。

    廣西南甯府與雲南廣南府錯處,中止隔田州,其間兩日可達,邦傅于戊子年十月強娶南太道臣趙台女為媳,親到南甯,因通可望。

    可望所差之人,邦傅引導,可望咐差出門時,有秦王不允,滇兵殺出南甯等語,邦傅首先被難者也。

    恐甚知行在,刻印刓印、喙長計短,又為金堡所持,不能必得,乃先假敕假差,封孫可望為秦王。

    可望肅然就臣禮,先五拜叩頭,舞蹈稱臣,受封秦王。

    後率其義兄弟三人,并三軍士卒各呼萬歲。

    後又秦王升座,受義兄弟三人并三軍士卒慶賀。

    禮畢,正欲繕表稱賀,适龔鼎等赍荊郡王之敕到。

    可望毀裂棄地不問亦不改前封也。

    謝表亦遂止。

    時已十月初矣。

    孫可望者,張獻忠養子中之一。

    自獻忠丙戌年炮斃于成都府,可望遂入貴州,據定番城,依息人馬,其意欲入滇南取沐府也。

    不意沐府之事更奇。

    沐府世守雲南,為桑土綢缪計,即稍破悭囊,亦情理之所應然。

    乃燕台告變,彼高卧也。

    金陵失守,彼高卧也。

    丙戌七月,福京再陷,于是司、兩院啟請增兵守滇南境口,恐防客兵流入。

    增兵必先措饷。

    今求助饷,沐主天波戚容曰:極是要緊事,隻為迩年多費,不能助一缗。

    奈何!奈何!還宜從長酌處。

    然增兵之說不可再遲,各有身家,刻下欲行者也。

    滇田甚硗,無容議加。

    天波以為各土司用鹽頗多,再增本府一票,饷可從出矣。

    衆皆是之。

    乃令鹽場計會官給運使之鹽票,再置沐府之饷票,準于九月為始。

    初行時,土司有遵法納沐票饷銀者。

    初九日,楚雄府土司吳必魁抗令焉。

    于鹽場中不惟棄沐票,并奪商鹽。

    鳴之縣,縣差捶之;鳴之府,府差殺之。

    聲言已無朱皇帝,何有沐國公!遂舉衆入城,執楚雄府文武官數罪而殺之,又并其城而據之。

    天波于是為饷票生事矣。

    欲除大憝而克楚城,非藉壯隸之力不能也,計必調土司之強有力者,以靖掃之。

    崇祯初年,滇南有浦民升之亂。

    民升非自能為亂也,其妻範氏恣甚嬌,色甚美,而力甚巨,且多智,而不好靜,日驅挾民升振旗鼓,掠勇壯以取樂。

    朝廷為之耗饷發帑,幾二十萬。

    兩院司道奪職镌級者,不計數。

    恇怯偾弁隕命革逐,正不知幾十百也。

    後民升将敗,忽與言别曰:爾不可以我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