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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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而數屈于并,非嘉兆也。

    乃作潛龍之詩以自諷,司馬文王見而惡之。

     景耀三年,魏景元元年,昭殺其主髦及王經。

    自曹芳事後,魏人省徹宿衛,無複铠甲,諸門戎兵老弱而已。

    曹髦見威權日去,不勝其忿。

    乃召侍中王沈、尚書王經、常侍王業,謂曰:“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

    吾不能坐受廢辱,今日當與卿自出讨之。

    ”王經谏曰:“昔魯昭公不忍季氏,敗走失國,為天下笑。

    今權在其門,為日久矣。

    朝廷四方皆為之緻死,不顧順逆之理,非一日也。

    且宿衛空阙,兵甲寡弱,陛下何所資用,而一旦如此,無乃欲除疾而更深之邪禍殆不測,宜見重詳。

    ”帝不聽,乃出懷中闆令投地,曰:“行之決矣!正使死,何所恨況不必死邪!”于是入白太後。

    沈、業奔走告文王,文王為之備。

    髦遂帥僮仆數百,鼓噪而出,昭弟屯騎校尉伷入,遇髦于東正車門,左右诃之,伷衆奔走。

    中獲軍賈充又逆髦,戰于南阙下,髦自用劍,揮衆欲退,太子舍人成濟問充曰:“事急矣,當雲何?”充曰:“公畜養汝等,正為今日。

    今日之事,無所問也。

    ”濟即抽戈犯躍,前刺髦,刃出于背。

    文王聞之大驚,自投于地,曰:“天下其謂我何!”太傅孚奔往,枕帝股而哭,哀甚曰:“殺陛下者,臣之罪也。

    ” 于是召百官議其事。

    昭垂涕問陳泰曰:“何以居我?”泰曰:“公光輔數世,功蓋天下,謂當并迹古人,垂美于後。

    一旦有弑君之事,不亦惜乎!速斬賈充,猶可以自明也。

    ”昭曰:“公闾不可得殺也,卿更思餘計。

    ”泰厲聲曰:“意唯有進于此耳,餘無足委者也。

    ”歸而自殺。

     丁卯,葬高貴鄉公于洛陽西北三十裡湹澗之濱。

    下車數乘,不設旌旄,百姓相聚而觀之,曰:“是前日所殺天子也。

    ”或掩面而泣,悲不自勝。

     初,曹髦将自讨司馬昭。

    王經谏曰:“昔魯昭公不忍季氏,敗走失國,為天下笑。

    今權在其門,為日久矣,朝廷四方皆為之緻死,不顧逆順之理,非一日也。

    且宿衛空阙,寸刃無有,陛下何所資用,而一旦如此,無乃欲除疾而更深之邪!禍殆不測,宜見重詳。

    ”髦不聽,後殺經并及其母。

    經被收,将死,垂泣謝母。

    母顔色不變,笑而謂曰:“人誰不死往所以不止汝者,恐不得其所也。

    以此并命,何恨之有哉!” 孫休時,薛珝為五官中郎将,遣至蜀求馬。

    及還,休問蜀政得失,對曰:“主喑而不知其過,臣下容身以求免罪,入其朝不聞正言,經其野民皆菜色。

    臣聞燕雀處堂,子母相樂,自以為安也,突決棟焚,而燕雀怡然不知禍之将及,其是之謂乎!” 景耀五年,姜維率衆出狄道,廖化曰:“‘兵不戢,必自焚’,伯約之謂也。

    知不出敵,而力少于寇,用之無厭,何以能立詩雲‘不自我先,不自我後’,今日之事也。

    ” 炎興元年,魏景元四年,吳永安六年,魏入寇關口。

    蔣舒将出降,乃詭謂傅佥曰:“今賊至不擊而閉城自守,非良圖也。

    ”佥曰:“受命保城,惟全為功,今違命出戰,若喪師負國,死無益矣。

    ”舒曰:“子以保城獲全為功,我以出戰克敵為功,請各行其志。

    ”遂率衆出。

    佥謂其戰也,至陰平,以降胡烈。

    烈乘虛襲城,佥格鬥而死,魏人義之。

     後主将從谯周之策,北地王谌怒曰:“若理窮力屈,禍敗必及,便當父子君臣背城一戰,同死社稷,以見先帝可也。

    ”後主不納,遂送玺绶。

    是日,谌哭于昭烈之廟,先殺妻子,而後自殺,左右無不為涕泣者。

     初,夏侯霸降蜀。

    姜維問之曰:“司馬懿既得彼政,當複有征伐之意不?”霸曰:“彼方營立家門,未遑外事。

    有鐘士季者,其人雖少,終為吳蜀之憂。

    然非非常之人亦不能用也。

    ”後十五年,而會果滅蜀。

     甲申,魏鹹熙元年,以檻車征鄧艾,鐘會謀反伏誅。

    鐘會陰懷異圖,姜維見而知其心,謂可構成擾亂以圖克複也。

    乃詭說會曰:“聞君自淮南以來,算無遺策,晉道克昌,皆君之力。

    今複定蜀,威德振世,民高其功,而主畏其謀,欲以此安歸乎!夫韓信不背漢于擾攘,以見疑于既平,大夫種不從範蠡于五湖,卒伏劍而安死,彼豈暗主愚臣哉利害使之然也。

    今君大功既立,大德己著,何不法陶朱泛舟絕迹,全功保身,登峨嵋之嶺,而從赤松遊乎?”會曰:“君言遠矣,我不能行,且為今之道,或未盡于此也。

    ”維曰:“其他則君智力之所能盡,無煩于老夫矣。

    ”由是情好歡甚。

     初,鐘毓密啟會不可專任。

    文王嘉其忠亮,笑答毓曰:“若如卿言,必不及宗矣。

    ” 衛瓘遣田續襲鄧艾,殺之。

    初,艾之下江由也,以續不進,欲斬,既而舍之,及瓘遣續,謂曰:“可以報江由之辱矣。

    ”杜預言于衆曰:“伯玉其不免乎!身為名士,位望己高,既無德音,又不禦下以正,是小人而乘君子之器,将何以堪其責乎?”瓘聞之,不俟駕而謝。

     向雄字茂伯,河内人。

    為鎮西将軍功曹。

    鐘會既誅,雄收而葬之。

    文王聞雄之收葬會也,召而責之,曰:“往者王經之死,卿哭于東市而我不問,今鐘會躬為叛逆而又辄收葬,若複相容,其如王法何?”雄曰:“昔先王掩骼埋胔,仁流朽骨,當時豈先蔔其功罪而後收葬哉今王誅既加,于法已備,雄感義收葬,教亦無阙,法立于上,教宏于下,以此訓物,雄曰可矣!何必使雄背死違生,以立于時。

    殿下仇對枯骨,捐之中野,百歲之後,為臧獲所笑,豈仁賢所掩哉?”王悅,與宴談而遣之。

     習鑿齒曰:向伯茂可謂勇于蹈義也,哭王經而哀感市人,葬鐘會而義動明主,彼皆忠烈奮勁,知死而往,非存生也。

    況使經、會處世,或身在急難,而有不赴者乎故尋其奉死之心,可以見事生之情,覽其忠貞之節,足以愧背義之士矣。

    王知禮而遣,可謂明達也。

     三月,晉公既進爵為王,太尉王祥、司徒何曾、司空荀顗并詣王。

    顗曰:“相王尊重,何侯與一朝之臣皆已盡敬,今日便當相率而拜,無所疑也。

    ”祥曰:“相國位勢,誠為尊貴,然要是魏之宰相,吾等魏之三公,公、王相去,一階而己,班列大同,安有天子三公可辄拜人者!損魏朝之望,虧晉王之德,君子愛人以禮,吾不為也。

    ”及入,顗遂拜,而祥獨長揖。

    王謂祥曰:“今日然後知君見顧之重!” 禅舉家遷洛陽,霍弋降。

    初,霍弋聞魏軍來,弋欲赴成都,後主以備敵既定,不聽。

    及成都不守,素服号哭,大臨三日。

    諸将鹹勸宜速降,弋曰:“今道路隔塞,未詳主之安危,大故去就,不可苟也。

    若主上與魏和,見遇以禮,則保境而降,不晚也。

    若萬一危辱,吾将以死拒之,何論遲速邪!”得後主東遷之問,始率六郡将守上表曰:“臣聞人生于三,事之如一,惟難所在,則緻其命。

    今臣國敗主附,守死無所,是以委質,不敢有貳。

    ”晉文王善之,拜南中都督,委以本任。

     封禅為安樂公。

    司馬文王與禅宴,為之作故蜀技,旁人皆為之感怆,而禅喜笑自若。

    王謂賈充曰:“人之無情,乃可至于是乎!雖使諸葛亮在,不能輔之久全,而況姜維邪?”充曰:“不如是,殿下何由并之。

    ”他日,王問禅曰:“頗思蜀否?”禅曰:“此間樂,不思蜀。

    ”郃正聞之,求見禅曰:“若王後問,宜泣而答曰:‘先人墳墓遠在隴西,乃心西悲,無日不思’,因閉其目。

    ”會王複問,對如前,王曰:“何乃似郃正語邪!”禅驚視曰:“誠如尊命。

    ”左右皆笑。

     魏以蜀宮人賜詣将之無妻者,李昭儀曰:“我不能二三屈辱。

    ”乃自殺。

     吳孫皓立。

    晉文王與皓書曰:“聖人稱有君臣然後有上下禮義,是故大必字小,小必事大,然後上下安服,群生獲所。

    逮至末塗,純德既毀,剿民之命,以争強于天下,違禮順之至理,則仁者弗由也。

    方今主上聖明,覆帱無外,仆備位宰輔,屬當國重。

    惟華夏乖殊,方隅圮裂,六十餘載,金革亟動,無年不戰,暴骸喪元,困悴罔定,每用悼心,坐以待旦。

    将欲止戈興仁,為百姓請命,故今命偏師,平定蜀漢,役未經年,全軍獨克。

    于時猛将謀夫,朝臣庶士,鹹以奉天時之宜,就既征之軍。

    藉吞敵之勢,宣遂回旗東指,以臨吳境。

    舟師泛江,順流而下,陸軍南轅,取徑四郡,兼成都之械,漕巴漢之粟,然後以中軍整旅,三方雲會,未及浃辰,可使江表底平,南夏順軌。

    然國朝深惟伐蜀之舉,雖有靜難之功,亦悼蜀民獨罹其害,戰于綿竹者,自元帥以下并受斬戮,伏屍蔽地,血流丹野。

    一之于前,猶追恨不忍,況重之于後乎是故旋師按甲,思與南邦共全百姓之命。

    夫料力忖勢,度資量險,遠考古昔廢興之理,近鑒西蜀安危之效,隆德保祚,去危即順,屈己以甯四海者,仁哲之高緻也。

    履危偷安,隕德履祚,而不稱于後世者,非智者之所居也。

    今朝廷遣徐紹、孫彧獻書喻懷,若書禦于前,必少留意,回慮革算,結歡弭兵,共為一家,惠矜吳會,施及中土,豈不泰哉!此昭心之大願也,敢不承受。

    若不獲命,則普天率土,期于大同,雖重幹戈,固不獲已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