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脅迫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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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曰:「我乃南朝皇帝孫女,因病不能行,大軍棄我于此,不能存活。

    」乃拜太後曰:「帶取奴家去。

    」後不敢留。

    左右報澤利,急趨視之,微笑曰:「真美女也!」遂命左右攙扶上馬。

    是夜,宿于野寨,澤利乘醉,極力淫污。

    女實當不起淫穢,求免之聲,不忍聞也。

    帝後亦置不敢問。

    次日遇酒食,必分及此女,謂朱後曰:「你不及他多多矣。

    」 或日,過一城,不知是何州縣,止有番兵二千餘人,并無居民。

    其首領見澤利再拜,以懷中文字呈上,澤利呼左右,全易帝後衣服冠帻裳服,皆如罪囚狀,坐小室中。

    又有一人持文字示帝曰:「依我作表達燕京,兩三日就到矣。

    」其文引孫皓劉禅及晉愍石少帝故事,尊稱金主為湯武唐太宗,先滅契丹,又滅南宋功德巍峨,并請罪免賜死之意。

    持文字者呼左右取紙筆,促帝草之,其略雲: 亡國囚俘趙某,并男某,及歸妾鄭氏朱氏,稽首再拜大金輔圖佐運應道法古至德皇帝陛下:重念某乘祖宗基業,立民為國,不能上順天命,下撫萬民;聽讒臣之言,結怨外國;徇賊臣之求,積釁華夏。

    今一家被擄,百口分飛;父子二妻,聽命機下。

    伏惟陛下德過堯舜,威勝湯武,既已滅宋,當立異姓。

    而微賤之軀,尚祈哀宥!幸有赦文,若延殘喘。

     文成,多有删改。

    末有雲:「愍懷幽厲,未有如今日之慚;湯武文高,曷敵此時之舉!」是日作表畢,又行二十餘裡,及夜深月明乃止。

     或日,至一官府,牌曰「收複新門」。

    旁列兵刃二十餘人,甲士六七十人,傳呼二帝進見。

    二帝入門,須臾,見堂上金紫人衣朝服,侍衛甚衆,引二帝北面再拜。

    有人傳語曰:「将他去見海濱侯畢,來日入城,再見郎主。

    」言訖引去。

    複入一門,見一胡服番人,首無巾帻,立庭砌傍,若有所俟者。

    左右指謂帝曰: 「此契丹主耶律延禧是也。

    與汝罪狀相同,在此未了公事。

    」言訖,複引帝坐一小室。

    少刻,延禧亦入小室中,已有巾帻,揖于二帝曰:「我契丹與大宋南北二百餘年,未嘗絕和好。

    一旦遭于奸臣所誤,彼此俱受難于此,如之奈何?」又曰:「公父子如後日見北國皇帝,設有赦宥之理,亦未可料。

    我在此三年,尚未了絕。

    」帝曰:「何事未了?」延禧曰:「我祖遺傳尚有百穴珠一粒,大如雞卵,上有百穴,每遇月圓之夜,向月照之,一穴即生一穴珠,自然落下,以绛囊盛之,每月得珠百粒。

    又有一件通木香一段,其長尺許,以沸湯沃之,取其汁洗衣服,或灑木石屋宇,以及花草之類,香氣可經年不散;又可治療百病,服之立愈;又焚之能降天真。

    當時我國為大金所滅,失去二物,不知已在何所。

    今大金皇帝拘執延禧,立要二物,緣此三載未能釋放回國。

    我妻子眷屬,盡皆離散;有為此間官員貴人之奴仆,有為富貴家作妻妾者,萍梗飄零,言之可傷!」帝問:「此間為何地?」曰:「此處是平州界,去燕京尚有七百餘裡,公其勉之!」良久,引延禧出,次立檐下。

    有數甲士擁一番囚至雲:「是車咽面單于被俘到此。

    」其人大罵,語言不可辨。

    主者命以刀斷其舌,牽出斬之。

    車咽面之妻甚美,将拜為夫請命,主者怒,亦命斬之。

    并小兒三四人,并用木棍擊殺。

     複引二帝出門,見二後尚立牆下,掩面而哭。

    同行至通衢,叱令上馬,鞭之疾馳。

    複出一門,向北而行。

    路傍花木甚多。

    有急走二十餘人,往來不停,雲是郎主召四太子下江南,蓋番人不知二帝為江南天子也。

    時有三南人為卒者,相謂曰:「五月初一日,康王在南邊即位了。

    今日已經十日,四太子去後,不識如何?」餘語低不可辨。

    少刻,左右催行,至晚約行五十餘裡。

    其時近暑,帝後衣服垢膩,遍生虮虱,污發結月?直如囚徒,已無複有貴人氣象矣。

    趱行三日,不見澤利,亦不知其何在;軍中左右,時時詭傳其言語,亦不甚能辨。

     行及數日,有人呼帝出,謂曰:「今四太子大軍至,汝當見。

    」路傍一寺,四太子擁胡床坐台上,引帝後拜于台下。

    四太子曰:「汝父子無道昏愦,緻有今日之苦。

    若當初崇信我家言,誓海上之盟,共滅契丹,分其地土,一旦何至今日如此?奈汝不明天命,皮與契丹連和,坐對成敗,彼勝則助彼破我。

    不料我已勝矣,猶不從求于我,此汝之愚一也。

    暨我兵既破汝國,我皇上憫念生靈,與汝講和,以河為界。

    汝又不服,勞我師旅遠征,此汝之愚二也。

    汝祖宗基業,不能守成,内則奢侈,外則結怨,茲一旦絕滅社稷,尚不求死,偷生人世,汝之愚三也。

    」帝俯首伏地,汗流肩背,不能辨答一語。

    極呼左右取筆硯伺候,叱令少帝作書,招劉光世韓世忠劉锜等速速回兵。

    複又言曰:「今日夏至節令,賜汝一杯酒吃。

    」叱令左右斟飲四人畢,又曰:「你等往朝,皇上無殺汝之罪,無庸戰栗,免不失侯王也。

    」言訖,遂上馬而去。

    但聞鼙鼓之聲,震動天地,沖晌淩霄。

    二帝不禁神魂俱堕落矣,猶如一木偶耳。

     二後自出汴京以來,雖馬載而行,但足上生繭,不能行步,肌肉消瘦,與二帝俱不類人形。

    又時時被監押者诟詈鞭撲,欲死無由。

    又将四人衣袂互相結縛,無曉晝夜。

    二後與番奴連衽合手,并坐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