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年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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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時江南江西總督麻(按:麻勒吉,滿族人)奉旨複任,初因鎮江李大将軍被披甲告禦狀拿問,累及二省江北百姓千人到京保留,得複任,奉旨面谕開吳淞江。

    朱縣公年僅十八歲,到任系恩生官,遼東出身,屬正黃旗,到縣三載,倜傥豁達,文武技藝件件皆能。

    如上海,最苦接上司也,由沿海來者,一團交界,要換夫馬。

    其時有巡海大人同總督撫台将軍等,由青村而來,乍到一團,縣公挺身而接。

    有總督頭站勒要扛夫,朱縣公劈面就打,滿洲大人看見說道:“這是朱尖嘴,怎麼在這裡?”左右曰:“他在這裡做縣官。

    ”滿洲大人曰:“他在這裡,不要他供應。

    ” 竟把華亭送來夫馬,直送到上海縣中。

    至如每年運軍,交兌運官及伍長,多精勒加耗,竟日在倉内酌議,謂之講兌。

    朱公見運官到倉,必南坐,要他谒見,因他是武職,縣公之父系正黃旗都統,所以視衛官如草芥也。

    一日,旗軍在南倉,與收胥角口,另有人回報縣官,朱公飛走不等人随,趕到南倉,親手拿住幾個,腳踢手打,撇脫非凡。

    即刻運官來跪求,方免解上司,嗣後旗軍再不敢放肆。

    即如上司來差,撫院差、布政使差要與縣公抗禮,中廳分賓主留茶;w朱公必要縣堂參見,立談而已,道差、府差竟要跪禀。

    一日布政使差将本官給發封皮二張,到縣封庫,又封一櫃,此必奉布政吩咐也。

    朱公知道,竟叫縣總陸寅亮到他船中,請到後衙說話。

    司差不知是計,來至後衙,被朱公自動手狠打一頓,竟将縣印箱交付他曰:“我不做官了。

    ”那人吃虧,兩手捧着印箱,呆立在宅門之外。

    其時天色将晚,各鄉紳知道,俱來勸解,立着其人動手仍将封皮揭去,種種如此,方便各項經承。

    朱公待百姓甚好,知民間疾苦,如比較時,必深黃昏,堂上不許點燭,坐在暗處,看各梖完納,惟皂隸棚内,挂燈兩盞,凡人進儀門,不許咳嗽聲響,直見完納稀少,然後呼糧房來。

    糧書走上堂,又不敢則聲,靜候官曰比某項,然後唱比。

    如欠多者,比過一次,即幾月不比,恐其腿壞也。

    竟有經年比不着者,如糧舡開後,竟把漕糧比簿束起,不再比矣。

    在任三載,代兌漕糧二萬八千。

    六月間,造彙比簿,正要嚴比,忽京報:“着革職,該部議處?,此信一到,民間哄傳,慕布政行府追印。

    此時上海欠糧者,俱匍匐吳門,赴都院及布政使處保留,共約千人,直有涕泣者。

    七月二十六日,有進京保留朱縣公者二百餘人,在城隍廟演戲,祀神發行。

    當有沈主簿、馬學官,送舡六隻,每舡贈錢二千、白米兩擔。

    如我地今如、吳大疏、蔡雨九等廿人,另叫舡去,至九月初二到京。

    值帝往滿州谒陵,閣部大臣俱随往,朱太太雖在京,見人衆不敢留,隻得在登聞院進一呈而各歸,亦奇事也。

    八月初七,朱縣公将陳漕火票拿出,當日即将差人責二十闆。

    餘此時三年代兌共十二名,幸差好友顧君信周全。

    十一日,又差家丁李叔鎖押,火票差人,日日要完。

    黃昏時會串,如不完者鎖項索頸,吊打慘狀,縣場上竟如地獄,至天明散去,到晚亦然。

    日日如此,約一月而止。

    九月二十六日,朱縣公遷居潘家甯壽堂(按:即潘恩舊宅)内,修理煥然,俨如衙門。

    新縣公到任後,猶将各役吊打,正身緣事他出,必将其家小阱在門樓上,亦潑橫之極矣!十二月初,都院及蘇常道到邑,為開吳淞江故也。

    此江在邑北三裡,東出浦,西至蘇州,自嘉靖年間都院海瑞設法開浚,疏通百年,至今又湮塞。

    今因連歲水災,杭、嘉、湖及蘇、松,俱遭太湖水溢,洩瀉由浦而出,逶遠迢遞,水難速退。

    故舊年嘉定太倉開劉家河,今年題疏,蒙發部議,将浙直漕折銀三萬兩,抵給河工,奉旨開濬。

    九、十月就忙起量河段,造河面冊,堆垛冊,除糧冊,自二十一日破土開挑起,至歲暮二十 六日暫止。

    其年花歉收,價每斤三分,後賣至五分。

    白米每擔價一兩四錢。

     康熙十一年壬子,是年餘四十五歲。

    正月初八日就到邑,開吳淞江起,工次極大。

    上海地界應河夫二萬,每區要耆老一名、裡書一名、捆首十名,每捆首領挑夫七名。

    初時猶可,後應夫一名,添加二名,甚有遠處人來挑者,一文三擔,擔又重,走又快,又省備畚箕等項。

    我河初包與姚觀舍,挑至二月初十,尚去得三、四尺深,兩邊俱開深,惟我與張哲生、陳子敬者獨高,故我與大兒立定主意,與彼分段各自開挑,并力發工錢,冒雨開深,幸得如法。

     我河派在頭段十二号内,道爺自小東門出往北,由演武場至河,舊謂宋家橋地,即頭段第八号河也,自此沿河往西,即我十二号。

     正所謂參官之前,捆首打者甚多,我幸太平。

    每日在河督工。

    不知百萬軍兵,如何光景,隻就開吳淞江,人夫竟如蟻聚之多也。

    三月,有報朝廷蠲免十年分白銀三分。

    三月,有唐姓者,在封君山做墳,念其舊地,認完錢糧,而竟許其葬親。

    五月,傳聞四團海岸獲一人首魚,口中如歎氣,見者異之,複放入海去。

    舊年十月,梁提督病亡,各營兵要發糧,将耿太守鼓噪一番,朝廷差滿洲官來會審。

    其年四月内複命,稱言江南省與别省不同,糧重差煩,更遭連歲奇荒,有司征糧甚迫,百姓流離苦甚等語,故感動皇上,特降旨将七、八、九年陳錢糧暫行停止。

    五月,即有撫院告示張挂,百姓歡悅,喜出意外。

    但隻江南省,别省不在此限。

    康知縣(按:康文長,吉安人,康熙十年至十一年任上海知縣)比較,辰時分起,直比至明日天明進去,少頃又出來,投文畢,即比起,日日如此,晝夜不停。

    合縣人俱曰:“康雞啼,康打殺!”六月初旬,慕布政到縣,為祭壩造閘也。

    當有三十保糧戶列款告康知縣;第一匿蠲;第二私征,每區一兩一甲;第三聽審時,鄒知縣過财受賄八十兩,将人命苦主立時打死。

    布政即委師糧捕到縣堂,拆封朱知縣在縣場售封銀,送布政,親驗加一。

    此時康公大窘,好看之極。

    七月,慕布政将康知縣揭參在牙稅款内,馬撫院具題革職,此信到,知上台将無才幹之酷吏,從輕打發出去,以蘇民困也。

    嗣後,康縣将欠糧者從早至暮,逐件逐名嚴比。

    直至九月初,接官者發行,然後保家有鎖門而不到者,差人有每限千文而不到者,其勢方休。

    二十日,太倉州單同知來掌印,明日即比較起。

    此官乃進士出身,降級來者,竟是臭糞。

    東鄉舍内蔡兔,其時來贖身,念其三代服役,方便其去。

    十月初三日,母舅亡。

    先于八月内病甚,料不起,竟着表弟來尋我三四次。

    我又為錢糧,在城時多,故不能即去。

    及至去時,見顔色枯槁矣。

    但曰:“我不尋母姨夫及婿談繼官者,因他家富而錯認我起發也,故來尋你。

    第一要與我看壽具,第二要家人馮壽贖身,第三我把表弟托你,每事要商量照顧。

    ” 自此以後,仍與舅母商酌做幾件正經。

    不料表弟四個,異常頑劣,不務正路,不聽好言,将祖父遺業蕩費殆盡。

    記此不忘母舅另眼耳。

    十二月初十,陳知縣(按:陳之佐,故城人,進士出身)到任。

     十六日,迎春,因見在倉漕米隻有三萬有零,心中着急。

    餘同大兄在舊倉南看春,陳縣公在轎中曰:“你們看春者,多是村裡邊出來的麼?”餘曰:“是村中來的。

    ”縣公曰:“煩你回去與本縣傳一聲,漕舡又到,廒内無米,将何交兌,叫你們親戚朋友星夜弄米出來。

    ”随處見人,即如此說。

    自此後星夜進米,各鄉各保俱到,陳縣公竟不比較,但花紅、銀牌,賞進米完足者。

    不兩月,十萬漕糧、三萬白糧俱已兌足,開幫去矣。

    在倉演戲待倉神,備酒請完足保家,重責欠溜頑戶,自此以後,竟不好矣。

    但是斛過漕米,每石算石,不加升合,從古以來未嘗有也。

    至明年,欠代兌者俱完輕糧,每擔千文,完糧價賤,亦未之有也。

    其年米價一兩一錢,花價二分八厘。

    吳淞造閘,自四月起,每日趸百工,至明年二月方完,真大事也。

     康熙十二年癸醜,餘四十六歲。

    是年正月十二日出城,元宵燈竟盛,十八日交糧。

    二、三月多雨,四月内大兒出赤痘,病數日方起。

    五月初一日,内人及次兒、幼兒、大女、次女俱病倒,時值黃梅,探望者俱不敢入内。

    又多雨,花多草沒,尋鈕花者竟無人,幸有鄰人莊伯顯,偶薦一人,将現錢包與他,要脫二次,然後自脫,因得不荒。

    六月初一日,内病方起,餘與大兒在北車作油歸,知内人又跌壞頭顱,過兩日浮腫起,至二十日方好。

    七、八月無雨,棉花竟好。

    九月内捉起,霜黃霜白俱捉完,價賤極,晚者七、八厘。

     豆每畝有雙擔者,稻亦好,米價六錢一擔,豆價六錢一石。

    九月初九聞京師地震,二十六日又震,及太白經天,故赦到,為星變地震事,惟錢糧不在赦内。

    十月十七日,限上大橫,其夜因陳縣公比白銀,已比過七保十七區,差人竟不到,簽差徐平拘拿。

    明日早,在後衙傳出,喚十七區進比。

    現到者五圖楊安官、侯二官,我圖張峙山,三人各責四十;保家包明暘,因甲戶不到,打一百零八闆,又差人押拿,午堂比。

    次日清早又喚進後衙,将十一圖倪履貞、陶愛,各打四十,又一夾棍,四十杠子。

    又将皂隸兩名,因夾棍索來遲,打六十木棍,又守衙傳遲,又打二十闆。

    五圖趙完生亦一夾棍,十圖張曙亦四十闆,差人亦一夾棍,又十六圖内徐奉山、王君茂,各三十闆,獨我與黃君仲幸太平。

    記此見陳知縣之酷。

    十一月保家逃走訖,縣公又差人押出溜糧單。

     康熙十三年甲寅,餘四十七歲。

    正月十一日,往周鎮舅母處拜年,因天雨,十五日踏冰歸。

    十六日出邑,即聞吳三桂謀反,又聞傳出旨意雲:吳三桂負恩反叛,其子族親戚,并伊旗下等官,皆系我朝臣庶,不必連坐等因。

    陳縣公在蘇州歸,即閱城點兵,禁夜行及内眷出城者,因此将漕糧一日一比,如火之急。

    二月二十八日開完漕舡,又聞朝廷差親王統滿兵十萬征剿,吳逆在荊州拒敵,時常相殺,總督蔡毓英調撥滿漢大兵,擠擁其地。

    三月,聞福建耿王謀反,把守仙霞嶺,山賊應者有衢州馬千總,直擄掠至龍遊縣,聞官兵進剿而散去。

    七月,陳縣公比十一年陳漕,急如星火。

    八月,聞耿精忠結海中鄭僅,攻溫、台等府,我松提标前營陳副總,被炮打死。

    據傳領兵馬二千,在溫州浮橋上過去,被賊一炮打來,打成血路,陳副爺打去一腿,好不利害!江南各府縣征比兵饷更甚急。

     康熙十四年乙卯,餘四十八歲。

    正月,朝廷差四王子統大兵往浙東,由蘇州經過,捉舡甚急。

    二月,陳知縣比漕急迫,我幸太平。

    崇明水師營有王副總者,系上年随梁提督在江甯打仗時,活擒海寇大将甘輝,以緻叙功,立授水師營副總兵之職,向來在我邑放營債,相與人多,号曰“王虎山”。

    其時因四方盜賊竊發,故複撥崇明左營駐防上海,仍舊有兵二千四百。

    都司千把總官,住北門香花橋褚姓标行内,今其宅曹七房得,功名富貴頃刻而成。

     春多雨。

    夏間聞陳知縣被董漕揭參在楊倉款内,漕撫軍門疏題革職。

    陳縣酷虐異常,打人不論大小,概必四十。

    伊妻貪上海華麗,對陳縣令曰:“這裡不做官,你想到那裡去?”将平日刻剝百姓的銀子,盡數饋送撫院及布政衙門,又央昆山徐乾學京中謀幹。

    不料任公(按:名辰旦字待庵,浙江蕭山人,康熙六年進士)選出,及至到任,陳公還想複任,出示曰:“本縣現奉各憲題留,旨下在即,仰各差凡系本縣差出簽票,不可遺失,候日查比”等語。

    可笑,可笑!四月,有談寶被人打死,累及鐘登一。

    談周調告準按察司,發本府提審,其時母姨夫要與周全,知我與趙聖庸相好,登一即聖庸親家,兩面周全。

    七月,任知縣到任。

    八月,在長壽寺與談周調、鐘登一講和,備酒議明。

    時府中新到劉太守(按:劉名名标,奉天人),性暴乖戾,難于聽審,故餘與趙聖庸同至府中,費銀十二兩,做得發縣,不料任公又認真人命,将被告俱打成招,後雖和息,大費銀錢。

    九月十一日,四兒生。

    二十五日,唐家表妹病亡。

    其月初八日,餘在妹家吃早飯歸來,十六日出邑,知妹病重,即去陪伴數日,醫蔔無效,訣别而死。

    惜哉!時聞耿精忠歸順,獻福建四府,即與鄭僅相殺,四王統兵過仙霞嶺去,直抵建甯。

    十月,好友趙聖庸病亡。

     康熙十五年丙辰,餘四十九歲。

    正月二十日,漕舡俱開完,極年高老人亦雲從未曾見。

    二月,漕欠摘比差何茂功父子,五日一限,大費周折。

    三月,雨,日夜不止,無四、五日晴。

    十八日,與徐孚于作伐定母姨夫家表妹為媳,忙有數日。

    次兒、三兒、四兒同時出痘,俱上号稀朗。

    四麥件件半收,寒豆全荒,種俱無覓。

    四月,水師左營撤回崇明,限定日期,立刻要去,逃散者亦多。

    任縣公見久雨農忙,日日祈晴,将各年陳欠停比。

    初六日,大兄在萬斛齋内看書,因雨大無人出入,忽一時暈去,急救而醒,遂得半身不遂之疾,至八月間方能坐起,竟不能移步矣。

    我與二兄憂甚,相商調理,吃藥吃參、獻神打醮,件件做到,不能速好。

    其年三月二十五日,大女受談姓納允。

    七月,次女許趙姓行納允禮。

    八月二十三日,馬撫台死,慕布政轉升撫院。

    九月二十六日公座,其時任縣摘比十年、十一年錢糧。

    餘與同役張峙山,代逃裡催圖書張哲生,已死裡書陳子敬,拖欠白銀一百三十七兩,因比簿合額,受累費氣足有三年。

    是年春夏多雨,雨大極,出入難行,水溢有半月而退。

    及至八月,大雨一日夜,平地水深二尺許,種稻者竟不踏車而收成,種花竟荒,好者不過六十斤。

    米價初時止六錢一擔,後竟大漲,至歲暮價一兩。

    晚花二、三十斤一畝,又低價,止二分。

    豆價八錢。

    十一月冬至起,落大雪,以後九九落雪。

    十二月初一大西北風,天寒甚,餘出邑走未一裡,須上結冰成塊,及至周家渡,黃浦内冰排塞滿,無渡舡,因而轉至餘秀官家過夜。

    初八日又大雪,平地有尺餘。

    十七又大雪。

    十九日踏冰而歸,路上積雪經月不消,人難行走。

    二十九夜又大雪。

    除夕半夜,大雨大雷大電,歲事俱草草。

     康熙十六年丁巳,餘五十歲。

    元旦大雨,拜年者無一人。

    初二日陰,初三日又雨,至十一日方有日色。

    縣公十二日回縣,即出示懸燈。

    十四夜無人點放,竟寂寥。

    十五夜略盛,初八夜看見參星,十五夜果然有燈。

    自舊年十一月冬至冷起,直至二月中旬方可。

    其年小麥秀出皆死,荒甚,至秋麥種俱無。

    圓麥、菜子俱好,花不獨異常易種,草亦不生,八月初即有捉,十月中止,俱是好花,上号者每畝兩擔,次者擔外,晚者滿擔。

    豆有石外,稻早晚俱好。

    冬亦不大冷,米價七錢五分,花價二分,豆六錢零。

    七月,都院奉旨造鳥舡于江甯西門外,各府太守俱往督工,獨本府魯太守(按:魯超,會稽人)工次先完。

    本縣拘攝各匠,忙甚,每圖要完青樹銀八、九兩。

    縣公自下鄉尋覓大樹,八月要火藥炭甚急,每甲完三斤,又要茄根灰。

    十月二十七日有虹見西北,十一月二十五又虹見東南。

    是時魯太守在江甯歸,承造大沙舡十五隻,甘限兩月完工。

    十一月中旬起,四縣封攝大樹,拘拿各匠,如火之急。

     搭廠在蔣泾橋,各官俱在廠内督工,至元旦僅停一日,次日即做工起,各匠俱在廠中過年。

    舡之兩傍做綿簾,用新布四層,内夾厚絮八寸,錐鎖打眼,皮匠把麻線縫緊,豎起,八尺長、五尺闊,畫虎頭在上,挂于沙舡之兩傍,相殺時将水瀾濕,以禦火炮者也。

    餘年五十,方見而錄之。

    每日千工,三個月完竣,亦非輕易事,正所謂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故略記之于中節之末,但有關系者,隻記其大要,而不敢細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