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椿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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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着實凄涼。

    ”楊椿在華林園奉诏,莊帝走下禦座拉着楊椿的手流着淚說:“公,先帝舊臣,實為元老,而今四方未甯,朕按理當時時詢訪于您。

    但卿其志高遠,決意不留,您的志趣既難相違,朕也隻有深深悲涼的份了!”楊椿也..欷不已,想行拜禮,莊帝親執其手不讓。

    于是帝賜給他絹布,調撥羽林軍護送其還家,群公百僚在城西張方橋與他餞别,行路觀看的人,沒有不啧啧稱歎楊椿的。

     楊椿臨行時,告誡其子孫說:“我家剛入魏廷時,就是朝中上客,朝廷賜給田宅、奴婢、馬牛羊,成為富裕人家。

    從那至今二十年,二千石爵祿、方伯職位連續不絕,所受祿恤很多。

    至如姻親知故,家有吉兇的時候,朝廷必厚加贈予;來往賓僚,我們必以酒肉款待。

    所以親姻朋友都沒有缺憾。

    國家之初,丈夫喜好服彩色。

    我雖不記得上谷翁時的事了,然而還記得清河翁時的服飾,經常見到老者穿着布衣皮帶,經常告誡諸父說:‘你們的後代,假如有比今日富貴的話,謹記住不要積金一斤以上,彩帛百匹以上,用為富也。

    ’既不讓治生求利,又不讓與權勢之家結成姻親。

    至于我的兄弟,不能遵從。

    而今你們衣服乘坐,都很華麗,吾由此知道恭儉之德,已漸漸不如上代了。

    又我們兄弟,如果在家,必定同盤而食,如有人出門不遠,沒有回來,大家必定等他回來,也有時間過了中午,仍未吃飯的事情,大家忍饑等待。

    我們兄弟八人,而今健在的有三人,仍然不忍别居而食。

    又念我們兄弟這一輩子,大家不異居、不異财,你們眼中也見到了,這都不是假話。

    如我聽說你們兄弟,經常有别居而食的情況,這又不如我們這一代了。

    我今天也說不上貧賤,但我的居宅不搞那些華麗的裝飾,正是考慮到如果你們這些後代不賢敏,不能守住這産業,裝飾豪華了反而被權勢之家奪去了。

     “帝都在北邊時,朝廷法律嚴急。

    太和初年,我們兄弟三人都居内職,兄在高祖左右,我和楊津在文明太後左右。

    當時皇帝口授,交付内官辦理,十日仰密得一事,如不列二聖便大發脾氣。

    諸人多有依敕秘密列位的,也有太後、高祖中間傳言離間的。

    我們兄弟自相告誡說:‘現今我們忝居為二聖近臣,位處母子二聖之間很是困難,宜極為謹慎。

    又列掌人事,談何容易,即使為二聖譴責,也不要輕易說什麼。

    ’十餘年中,不曾說過一個人的罪過,當時大被二聖嫌惡責備。

    我們回答說:‘為臣并不是不聽人們議論,臣擔心對其不審慎,會仰誤聖德,所以不敢說什麼。

    ’以後終于還是以不輕易說什麼而蒙受賞賜。

    二聖之間的話,我們終不敢随便傳通。

    太和二十一年(497),我從濟州來到朝廷,在清徽堂參加宴會。

    高祖對諸王、諸貴說:‘北都之時,太後嚴明,我每每被太後所杖罰,左右因此有些是非言語。

    協和我們母子的隻有楊椿兄弟。

    ’于是賜給四兄及我酒。

    你們如果萬一蒙受時主知遇,必須深深慎于言語,不可輕易評論别人的壞處。

     “我自思文武才藝、門第姻援不如他人,一旦位登侍中、尚書,四曆九卿,十任刺史,任過光祿大夫、儀同、開府、司徒、太保等職,楊津今天又任司空,正是由于他忠誠貞正,小心謹慎,口中從來不談論别人過失,不論他人貴賤,一律以禮相待,由于這個原因他才有今天這個位置。

    我聽說你們學當時一般俗人,于是有坐在那裡接待客人的,有奔馳顯貴豪門的,有随便議論别人善惡的,見到顯貴則敬重他們,看見貧賤的人則怠慢人家,這是為人品行的大過失,立身的極大毛病。

    我們家仕官皇魏以來,高祖以上乃有七郡太守、三十二州刺史,内外身居顯要職位的,世人罕能與比。

    你們如果能夠保存我家良好的禮節,不務奢婬驕慢,即使不比别人強,也足以免于譏诮,足夠成為名家。

    我今年已七十五歲,自思自己氣力,還能夠朝見天子,之所以孜孜求退,正是為了讓你們知道‘滿足’二字的含義,以立一門法式耳,這并不是為了苟求千載之名。

    你們如果能記住我的話,我百年之後,終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 楊椿還歸華陰過了一年,普泰元年(531)七月,被爾朱天光所害,年七十七歲,當時人無不為之冤痛。

    太昌初年(532),朝廷贈為都督冀、定、殷、相四州諸軍事、太師、丞相、冀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