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遼東之戰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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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防軍,殺駐防官額爾讷額赫,近逼興京。

    太祖聞警,急遣大臣扈爾漢、貝勒阿敏先後引兵往禦。

    諸貝勒絡繹馳歸偵探,而太祖自督大軍繼進。

    綎軍部勒嚴整,行止有法。

    炮車火器甚練。

    太祖患之,使降卒持杜松令箭往,詭言松軍已薄敵城,促之速進。

    綎以道狹,乃分軍為四,而自率所部精銳為前軍先入,至阿布達裡岡,将登山列陣,而四貝勒(當時太宗之稱)已引右翼兵先登,據高下擊。

    大貝勒代善又引左翼兵出山西,冒杜松軍旗幟,被其衣甲,绐入敵營,前軍遂潰;綎欲退整後軍,而倉卒無所措,力戰以死,後軍相繼殲焉。

    諸貝勒既破綎軍,乃乘勝而南,迎擊康應幹所部步兵及朝鮮兵。

    會大風驟發,敵軍火器皆反擊,以是不支,應幹遁走,朝鮮都元帥姜功烈以其餘卒降。

    于是南路軍又敗。

    楊鎬聞三路兵相繼覆沒,急檄召李如柏等還軍,如柏率右翼中路軍歸。

    是役也,明傾中國之力,盡征宿将猛士及朝鮮、葉赫精銳,分道深入,号稱四十餘萬;而太祖以四、五萬衆,并力破其一路,五日之間,敗其全軍,所獲以巨萬計。

    明與本朝之興亡,實肇于此。

     開原、鐵嶺之役馬林既遁保開原,旋于是年六月為大軍所攻,林出守兵大半分陣四門外,而自督餘衆登陴固拒。

    攻城兵乘虛掩上,陴兵四潰,自馬林以下,内外守兵皆戰死。

    逾月,太祖遂進薄鐵嶺。

    城外各堡兵聞警,馳入守禦,力竭城潰,遊擊喻成名等殉之。

    自開鐵既下,而葉赫以勢孤援絕,不能複支,以是年八月國亡。

    于是全遼岌岌,明廷震動。

    論者皆以楊鎬輕于一擲,虧損國威,交口議其得失。

    黃道周博物典彙,嘗引當時史家之說論其事曰:『建州(按謂本朝)彈丸地,向資清(清河)、撫(撫順)之籴,曾無廣屯厚儲;清、撫既下不為守,知非有遠志。

    我征兵漸集,宜葺殘壘,時以輕騎擾彼耕牧,計可坐制。

    乃銳語出塞,早漏師期,深入重險,棄辎重以資之,敵勢始張。

    原海西密迩開、鐵,為我屬國,與建州及西部(按謂喀爾喀、察哈爾、喀喇沁等部)牙錯,勢能離其合。

    近歲拯北關以藩遼,稱制勝上策,而竟翦焉胥覆為開、鐵續。

    誰職厲階,一蹶不振耶』(以上據「開國方略」錄入)!此以明季邊事之敗壞,為四路之師之結果;雖未必為探本之言,然其論當時形勢,固有足供吾人之參考者也。

     熊廷弼之才略楊鎬既敗,熊廷弼代為遼東經略,專以固守、不浪戰為目的。

    時新敗固守、不浪戰之後,軍民四散,數百裡無人迹。

    廷弼兼程冒雪,巡視阨塞,招流亡,繕守具,得兵十八萬,分布沿邊要地,命小警自禦、大警互緩,持法嚴厲,部伍整肅;更選精銳為遊徼兵,乘間疊出,以俟機會。

    然廷弼性剛,不能容物,會熹宗新立,朝臣忌廷弼者,交章劾其不戰。

    廷弼乞罷,政府以袁應泰代之。

    應泰長于吏事,然非将材也。

    時蒙古諸部大饑,多入塞乞食,應泰謂不急收之,且為敵有;乃招降數萬,處諸遼、渖二城。

    議者多言收降太濫,恐中雜間諜,禍且不測,請徙諸他地;應泰不聽。

    而降人與民雜居,潛行淫掠,居民苦之,多有通款本朝者。

     沈陽之役天命六年(一六二一年)三月,太祖進攻沈陽,距城七裡而軍。

    初,歐洲葡萄牙兵之至北京者,見邊患方亟,自請助戰,以數寡,不足用,乃盡獻其精銳巨炮,以備戰守。

    至是明總兵賀世賢、尤世功等分守沈陽,環城掘濠塹數重,繞以牆栅,列巨炮其上,守具甚堅。

    世賢勇而無略,太祖遣偵騎挑戰,陽敗誘之;世賢逐北,途遇伏兵,乃退歸城下,而濠梁為城中間諜所斷,欲入不得,身中十四矢。

    世功引兵救之,相繼戰死,城遂潰。

    而明兵之屯戍渾河以南者,聞警赴援。

    遊擊周敦吉、都司秦邦屏、總兵陳策等督四川兵渡河,陣其北,副将童仲揆(董仲貴)等統浙兵陣河南。

    太祖遣右翼四旗襲擊川兵,屢卻複前,卒殲其衆,遂渡河圍浙營數匝。

    營中火器交發,殺傷甚多,俄而火藥盡,仲揆等猶揮刃奮戰,各殺十餘人乃死。

    是役,明以萬餘人敵數倍之衆,雖力屈而覆,實為遼東用兵以來第一血戰。

     遼陽之役沈陽已拔,太祖集諸貝勒大臣議曰:『今敵兵大敗,宜乘勢長驅,以取遼陽』。

    遂率衆而南。

    時遼陽為遼東首府,經略在焉。

    應泰聞警,乃決太子河,引水注濠,環以火器,而自督諸将出戰。

    太祖遣左翼四旗及護軍精銳夾擊之,又令軍士囊土運石,塞城東水源。

    諸軍渡濠奮登,據其一隅,官民驚擾,有乘夜缒城而逃者;而城内守兵猶列炬拒戰,達旦不息。

    應泰督戰城樓,見事不可為,從容佩劍印,自缢死。

    逃按禦史張铨被執,或勸之降,且以高爵相許,铨曰:『吾受朝廷深恩,若降順苟活,是遺臭後世也。

    汝國雖欲生我,在我惟知一死而已』。

    卒不屈,自缢。

    其餘官吏将士殉節者尚十餘人,而居民皆啟扉迎降,夾道俯伏呼萬歲。

    于是遼河以東堡塞營驿及海、蓋、金、複諸衛大小七十餘城俱下。

    太祖會貝勒諸臣議曰:『遼陽之地為明與朝鮮、蒙古接壤要區,宜即居之』。

    遂定議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