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 皇明本紀(明)不著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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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本紀,一卷,黃虞稷千頃堂書目·史部·別史類著錄,撰者失名。

    ) 大明皇帝,濠、泗州人也,姓朱氏,世為農業。

    母太後陳氏,夜夢一黃冠自西北來,至舍南麥場中麥糠內取白藥一丸,置太後掌中,太後視漸長,黃冠曰:「好物,食之。

    」太後應而吞之。

    覺,謂仁祖曰:「口尚有香。

    」明旦,帝生。

     生三日,腹脹幾殆,仁祖夢抱之寺舍,欲捨之。

    抵寺,寺僧皆出。

    復抱歸家,見東房簷下,有僧坐闆凳面壁,聞仁祖至,回身顧曰:「將來受記。

    」於是夢中受記。

    天明,病愈。

    自後多生疾症,仁祖益欲捨之。

    上自始生,常有神光滿室,每一歲間,家內數次夜驚,似有火,急起視之,惟堂前供神之燈,他無火。

    及出幼,太後必欲捨之,仁祖未許。

     至十七歲,仁祖及太後俱以疾崩,上長兄王亦逝,惟仲兄王存。

    上自以家計日窘,思昔父母因疾曾許為僧,于是與仲兄謀,允託身皇覺寺。

    入寺方五十日,寺主以歲饑,罷飲食。

    師且有室家,所用弗濟,乃西遊廬、六、光、固、汝、潁諸州,如此三載,復入皇覺侍,始知立志勤學。

     方四年,天下兵亂。

    一日,亂兵過寺,寺焚,僧散。

    將晚,上歸,祝伽藍,以珓蔔吉兇,(「以珓蔔吉兇」,原無「珓」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補。

    )曰:「若容吾出境避難,則以陽報,字舊則以一陰一陽報。

    」祝訖,以珓投之于地,則珓雙陰之,如此者三。

    復祝,謂神曰:「出不許,入不許,神可報乎?無乃欲我從雄而後昌乎?則珓如前。

    」祝既,投珓,(「投珓」,原無「珓」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補。

    )如前。

    (「如前」,「前」原作「此」,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神既許之,于心大驚,復祝曰:「甚恐從雄,願神復與吉兆而往他方避。

    」祝畢,投珓于地,一陰覆一卓立,特見神意必從雄而後已,因是固守所居。

     未旬日,友人以書自亂雄中來,略言從雄大意,覽畢,即焚之。

    又不旬日,有人來告,傍有知書來者,意在覺其事,上心知之。

    後三日,斯人果至,與語,觀其辭色,未見相傷,禮待而歸。

    復幾旬日,又有來告,先欲覺事者,今雲不忍,欲令他方人來加害,乞幽察以從吉。

    上深思之,以四境逼近,訛言蠭起,乃決意從諸雄。

     按:我聖祖起兵之由,萬世如見,皇明大一統之業,兆於伽藍一珓之中矣。

    先是,元人宋臨安,帝顯既降,封瀛國公,使為僧,號合尊,有子完普,亦為僧,俱坐說法聚眾見殺。

    其舅吳涇全翁夢二僧人曰:「我趙顯也,被虜屠害,已訴諸上帝,許復讎矣。

    」及韓山童倡言彌勒佛下生而中原之亂沸起,我太祖決兆于伽藍以倡義,而胡元之鼎竟遷,趙顯復讎庶幾驗矣。

     元至正十二年壬辰閏三月,一日晨旦,抵濠城,守者不察,縛而欲斬之。

    有人覺,報于首雄,良久得免,收入部伍,幾日拔長九夫。

    首雄,滁陽王郭子興是也。

    既長九夫,王常召與論,久之,言意相孚。

    王知上非可久屈,收為家人,親待同子弟,以孝慈皇後馬氏妻之。

    然滁陽王之為人,志雄氣暴,列王上者,其雄有四,俞、魯、孫、潘,意雖同亂,及其處也異志。

    俞、魯、孫、潘出于農,性粗直,謀智和同,獨王與異。

    在亂初,防閑守禦,(「防閑守禦」,原無「閑」字,據玄覽堂叢書本補。

    )兵之進止,滁陽王本合與焉,而王少出外,而多居內,凡諸事務,四雄者每待王,久亦不能同謀。

    是後,四人者專主,王若在列與焉,不在則不與。

    三五晝相會一次,其會也,四雄瞠目視王,王自知禮虧,深思不安,略有赧色。

    王居邑中,比四雄之志,頗為聰秀,議事間,四雄言有不當,王出言似有相犯者,四雄含忍姑容之。

    王久乃覺,謂上曰:「諸人若是,奈何?」上曰:「不過會簡而至是耳。

    」王曰:「然。

    」明日出與會,止勤三日,後仍會簡,人事愈疏,彼此防疑,勢將極矣。

     遇徐州亂雄敗,其殘雄趨濠梁,合勢共守。

    其殘雄勢本受制,不料俞、孫、潘、郭反屈節以事之,日旬月來,人各受制,前日防疑之事,頓然釋去。

    後因趙、彭僭稱王號,勢在魯淮,趙稱名而已。

    其滁陽王奉魯淮而輕趙。

    未久,俞、魯、孫、潘闇恃趙威,于市衢擒王。

     時上出淮北,聞王被擒,急趨審由。

    將抵其舍,友人扼道而止曰:(「友人扼道而止曰」,原無「曰」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補。

    )「爾主被擒,亦欲擒爾,且勿歸。

    」上曰:「再生之恩,有難不入,何丈夫之為也?」即入,見其家止存婦女而已,(「見其家止存婦女而已」,原無「存」字,據玄覽堂叢書本補。

    )諸子弟皆匿,上謂諸婦人曰:「舍人安在?」諸婦亦有疑心,佯言不知,上曰:「我家人也,釋疑,從我謀,請知舍人所在。

    」諸婦乃實告。

    上曰:「主君平日厚彭薄趙,禍必趙機,欲脫此難,彭必可求。

    」明日,以次夫人攜二子往告彭君,彭聞忿怒,陡驚曰:「孰敢若是?」遂呼左右點兵搜彊,于是上亦反舍,去長服,披堅執銳,與諸人行圍孫宅。

    緣舍入,掀椽揭瓦,諸軍殺彼祖父母,于晦窟中得見滁陽,鉗足繫頂,肌膚被箠打而浮虛,令人負歸,去鉗鎖。

     是歲冬,元將賈魯圍城。

    明年癸巳春賈魯死。

    夏五月,元將解去。

    時濠城乏糧,上謁友人得鹽數引,乃泛舟以鹽易于懷遠,得糧數十石以給主家。

     十月,方歸鄉裡,收元義兵民人七百餘以獻王,王喜,命為鎮撫。

    時彭、趙二雄以力禦眾,部下多淩辱人,上以其非道,恐七百人有所累,棄而不統,讓他人統之,惟拔大將軍徐達等二十人有奇,帥而南略定遠。

     上中途染疾而歸,疾甚危,殆半月乃醒。

    瘥方三日,滁陽王扶筇過門,嘖嘖有聲。

    上臥聞之,問傍人曰:「王適扶筇而過,聲息恨惋,(「聲息恨惋」,「息」原作「意」,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胡為若是?」傍告之曰:「遠方有兵,聲言欲降,猶豫未決,王知其友人在其中,欲令人往說。

    奈何家無可行者,故惋恨耳。

    」(「故惋恨耳」,原無「故」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補。

    )時上雖臥病方瘥,未滿旬日,乃曰:「王今越門而警,必將以我為棄人乎?設不以我為棄人,方瘥何若是之警耶?予嘗聞之,生我者父母,活我者亦父母,儻不善圖,為他雄所有,功將何建?生亦何安?」于是扶病詣王寢室,王曰:「汝來何也?」答曰:「聞他方有欲歸者,未定行人,欲扶病親往。

    」王曰:「汝病方瘥,未可行。

    」上知王意,決行不辭,王許之。

     明日,南行入定遠。

    及至,復病,三日而起,未瘥速行。

    又六十裡,抵大橋前,病復作,亦三日而瘥。

    即日又南行十五裡外,見他壘勒兵布陳。

    上所將者二騎九步,步者見彼勒兵,甚恐,欲捨上逃歸,上謂九步曰:「彼眾我寡,況彼馬步相參,我等至此,縱欲逃之,將焉獲存?必隨我入彼營壘,再驗吉兇。

    」言既,彼陣中遣二將來迎,舉手大呼:「來者為何?」上遣人答曰:「我來為公帥首言。

    」彼歸壘而告,帥首雲:「請來者下馬。

    」上乃下馬,然以久病,步趨艱辛,前逢一渠,九夫中一人欲代上越渠,平涼侯費聚是也。

    上謂聚曰:「諸人至此,生死不得自由,豈有代者耶?」乃同往。

     不逾時而至,首帥逆之曰:「何為而來?」答曰:「彼此無食,但吾主兵者郭氏與汝故友,知汝壘于是,亦知他敵欲來相攻,恐汝無知,特遣吾報,肯相從之,否則移兵避之。

    」首帥既聽,應聲願降,請留信物,特賜香囊一枚以為記信。

    良久,帥首以牛脯來進。

    食畢,帥首告之曰:「請帥相從者歸,且待諸軍收拾路費而詣軍門。

    」上許之。

    即帥九步歸,中留費聚于彼,以候人情。

     後三日,費聚清晨而至,告曰:「事不可諧矣,彼欲他往。

    」上借兵三百,詣帥所在,謂彼曰:「彼為他雄所淩,其冤未伸,讎亦未解,一旦從我北向,不能雪前日之恥,特助三百人與讎較,勝負不亦可乎?」其帥首大悅,然而心已自疑,進趨之間,刃器不離左右,已防閑矣。

     上知其情狀未易為也,非智不得。

    猶豫間,裡人過其前,乃平昔裡中之力勇者,上諭之曰:「吾欲使汝能乎?」曰:「能。

    」乃授以方略,佯以首帥來會,彼未來時,密敕三百人,若帥至叢而視之,往則開而縱之,凡此者三,後于叢人中縛之,令壯士五十人密簇而行,(「令壯士五十人密簇而行」,「簇」原作「疾」,據玄覽堂叢書本改。

    )攜離營所。

    去將八裡,遣人報彼壘中:「爾首帥往觀營地矣,眷屬當移營就之。

    」即時焚營廢壘,竭營而行,于是取壯士三千人。

    七日後,帥此三千東破元將老張知院營,黎明襲入之,老張棄軍而遁,漢軍盡為我有,精壯二萬。

     練未及旬,帥而入滁陽,途中太師韓國公李善長詣軍門而謁,與語,知其胸懷必能成事,使掌案贖。

    時掌案牘者已數人矣,特以善長與肩之,約曰:「方今羣雄並起,吾見羣雄中持案牘者及謀事者,多非左右善戰之士,人不得盡其能,以至于敗。

    羽翼既去,未久雄亦亡矣。

    卿智人,與決大事,掌行文案,無若前非。

    」善長稽首再拜而謝曰:「謹受命。

    」遂入滁陽。

     未逾月,永義、魯淮二王遣人促兵以駐盱泗,上知非人,弗從。

    未幾,(「未幾」,「幾」原作「及」,據玄覽堂叢書本改。

    )二王果自相吞併,善戰者多死,魯淮亦亡,惟存永義而已。

    彼時滁陽王尚受制于盱眙,幾為相吞,而卒幸免焉。

     上遣一介往說永義,縱滁陽王南行。

    及至,王閱諸軍,獨上兵眾隊伍嚴整,旗幟鮮明,甲兵潔利,王乃大悅。

    初,王首倡義時,(「王首倡義時」,「首」原作「守」,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兵八百人,後上亦以七百,部下諸人共招誘者,總不過萬餘。

    上之兵眾,比王至時,四方來從者共前所得已三萬有奇。

     踰兩月,王為讒所惑,略少疑焉,掣近行掌文案者數人,李、郭等皆預先私相通謀者,願從滁陽久矣。

    未久,又欲以李善長置麾下,善長弗從,訴于上,涕泣弗行,上諭之曰:「主君之命,若欲要吾首,亦不自由,汝安敢不行?」善長終不棄去。

    久之,得弗再召,幸久相從。

    是後四方征討總兵之權,王不令上與。

     甲午冬十月,元將脫脫圍六合,被圍者請救,來使,上之友也。

    中夜而至門首,上聞友人至,即起詣門所,隔門與語,其門上所守之要道,闔闢之機,非王命不敢擅。

    謂友人曰:「姑少待,吾告滁陽王,闢門而進。

    」上往告滁陽王,盡訴求救之情,王與六合之雄,舊有讎嫌,纔聞求救,暗鳴奮怒,不發救兵。

    來使亦與滁陽王少舊,雖盡訴其情,王亦不允。

    上因與共說之,盡言至日昃,王怒少解,仍令他將統兵以行。

    諸將懼脫脫之威,皆不敢帥師,(「皆不敢帥師」,原作「皆不許」,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假托辭以珓白神,(「假託辭以珓白神」,「假託」原作「除此之外」,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神皆不許。

    除此之外,別無可帥軍者:王乃召上:「汝亦白神。

    」上曰:「兵兇事,昔聖人不得已則用之。

    今六合受圍,雄雖異處,勢同一家。

    今與元接戰,逼迫甚急,救則生,不救則死,六合既虧,唇亡則齒寒。

    若命我總兵,神不可白。

    」于是決出師。

    東之六合,與脫脫戰,微失利,歸。

     彼時海內稱雄者漸廣,與元互有勝負,不辨賢愚,死者甚眾。

    上思之,設使勝負不分,互有得失,如斯久之,世無人矣。

    每聞幽有鬼神,嘗雲天高地卑,是非監見,于是發誠專意緻詞,懇禱于上帝曰:「時元至正,歲在甲午,天下大亂,生民徬徨,生離死絕,數非一人。

    戰鬥之際,主客不分,未見偃兵息民之期,盛衰孰已?特竭微誠,懇切謹告,願賜覆照,以樂生民,果元運未終,亂雄蚤息,或亂雄有人,元當即覆。

    然某亦虎亂雄中,亂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