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漢初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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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侯。

     第五節 漢初休養生息之治 《史記·平準書》述漢武帝初年情形雲:“漢興七十餘年之間,國家無事。

    非遇水旱之災,民則人給家足,都鄙廪庾皆滿,而府庫餘貨财。

    京師之錢累巨萬,貫朽而不可校。

    大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于外,至腐敗不可食。

    衆庶街巷有馬,阡陌之間成群,而乘字牝者,擯而不得聚會。

    守闾閻者食粱肉,為吏者長子孫,居官者以為姓号。

    故人人自愛而重犯法,先行義而後绌恥辱焉。

    ”世皆以是為文、景二帝休養生息之功,其實亦不盡然。

    《高後本紀贊》曰:“孝惠皇帝、高後之時,黎民得離戰國之苦,君臣俱欲休息乎無為,故惠帝垂拱;高後女主稱制,政不出房戶;天下晏然,刑罰罕用,罪人是希,民務稼穑,衣食滋殖。

    ”《曹相國世家》言:參之相齊,盡召長老諸生,問所以安集百姓。

    諸儒以百數,言人人殊,參未知所定。

    聞膠西有蓋公,善治黃、老言,使人厚币請之。

    既見蓋公,蓋公為言治道貴清靜而民自定,推此類具言之。

    參于是避正堂舍蓋公焉。

    其治要用黃、老術。

    故相齊九年,齊國安集,大稱賢相。

    蕭何卒,召參。

    參去,屬其後相曰:“以齊獄市為寄,慎勿擾也。

    ”後相曰:“治無大于此者乎?”參曰:“不然。

    夫獄市者,所以并容也。

    今君擾之,奸人安所容也? (13)吾是以先之。

    ”參為漢相國,舉事無所變更,一遵蕭何約束。

    擇郡國吏木诎于文辭,重厚長者,即召除為丞相史。

    吏之言文刻深,欲務聲名者,辄斥去之。

    百姓歌之曰:“蕭何為法,顴若畫一。

    曹參代之,守而勿失。

    載其清淨,民以甯一。

    ”則漢以無為為治,由來久矣。

    有為之治求有功,無為之治,則但求無過,雖不能改惡者而緻諸善,亦不使善者由我而入于惡。

    一統之世,疆域既廣,政理彌殷。

    督察者之耳目,既有所不周,奉行者之情弊,遂難于究诘。

    與其多所興作,使奸吏豪強,得所憑藉,以刻剝下民,尚不如束手一事不辦者,譬諸服藥,猶得中醫矣。

    故曆代清靜之治,苟遇社會安定之際,恒能偷一日之安也。

     文帝頗多仁政。

    《漢書·食貨志》言:賈生說上以積貯,上感其言,始開藉田,躬耕以勸百姓。

    《紀》在二年。

    晁錯複說上務農貴粟,帝從其言,令民入粟邊拜爵。

    錯複奏言:“邊食足以支五歲,可令入粟郡縣。

    足支一歲以上,可時赦,勿收農民租。

    ”上複從其言,乃下诏賜民十二年租稅之半。

    案據《本紀》,二年已嘗賜天下田租之半。

    明年,遂除民田之租稅。

    後十三歲,孝景二年,令民半出田租,三十而稅一。

    終兩漢之世皆沿焉。

    其于農民,可謂寬厚矣。

    初即位,即下诏議振貸及存問長老之法,令郡國毋來獻。

    《本紀》元年。

    以列侯多居長安,邑遠,吏卒給輸費苦,令之國。

    二年。

    又令列侯、大夫人、夫人、諸侯王子及吏二千石無得擅征捕。

    (14)七年。

    亦皆恤民之政。

    又除關,無用傳十二年。

    夫貨物流通,則價貴而生之者益勸,此尤于人民生計有益,故論者亟稱之。

    除肉刑之舉,為千古仁政。

    十三年。

    然前此已除收孥相坐之法,元年。

    诽謗妖言之罪矣。

    二年。

    其于刑獄,亦不可謂不留意也。

    景帝雖令民半出租,複置諸關,用傳出入,三年。

    寬仁似不逮文帝,然盡除田租,本難為繼。

    符傳之用,特以七國新反,備非常,注引應劭說。

    此亦勢不容已,後遂沿而弗改,實非帝之初意也。

    景帝嘗令郡國務勸農桑。

    吏發民若取庸采黃金珠玉者,坐臧為盜。

    後三年。

    改磔為棄市,勿複磔。

    中二年。

    諸獄疑,若雖文緻于法,而于人心不厭者,辄谳之。

    中元年。

    又诏獄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決移廷尉,有令谳而後不當,谳者不為失。

    後元年。

    又減笞法,定箠令。

    中六年。

    其寬仁,固無異于文帝也。

     然漢人之稱文、景,亦有頗過其實者,《漢書·文帝紀贊》曰:“孝文皇帝即位二十三年,宮室苑囿,車騎服禦,無所增益。

    有不便,辄?以利民。

    嘗欲作露台,召匠計之,直百金。

    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産也。

    吾奉先帝宮室,常恐羞之,何以台為?身衣弋绨。

    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

    以示敦樸,為天下先。

    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

    因其山,不起墳。

    南越尉佗自立為帝,召貴佗兄弟,以德懷之,佗遂稱臣。

    與匈奴結和親,後而背約入盜,令邊備守,不發兵深入,恐煩百姓。

    吳王詐病不朝,賜以幾杖。

    群臣袁盎等谏說雖切,常假借納用焉。

    張武等受賂金錢覺,更加賞賜,以愧其心。

    專務以德化民。

    是以海内殷富,興于禮義,斷獄數百,幾緻刑措。

    烏乎!仁哉!”《景帝紀贊》曰:“周、秦之敝,罔密文峻,而奸軌不勝。

    漢興,掃除煩苛,與民休息。

    至于孝文,加之以恭儉。

    孝景遵業,五六十載之間,至于移風易俗,黎民醇厚。

    周雲成、康,漢言文、景,美矣!”其稱頌之可謂至矣。

    然應劭《風俗通義》言:成帝嘗問劉向以世俗傳道文帝之事,而向皆以為不然。

    其說雲:“文帝雖節儉,未央前殿至奢,雕文五采畫,華榱壁珰,軒楹皆飾以黃金,其勢不可以囊為帷。

    即位十餘年時,五谷豐熟,百姓足,倉廪實,稸積有餘。

    然文帝本修黃、老之言,不甚好儒術,其治尚清靜無為,以故禮樂、庠序未修,民俗未能大化,苟溫飽完給而已。

    其後匈奴數犯塞,深入寇掠,北邊置屯待戰,轉輸絡繹;因以年歲不登;百姓饑乏,谷籴常至石五百,不升一錢。

    前待诏賈捐之為孝元皇帝言:太宗時民賦四十,斷獄四百餘。

    案太宗時民重犯法,治理不能過中宗之世,地節元年,天下斷獄四萬七千餘人,捐之言複不類。

    又文帝時政頗遺失。

    大中大夫鄧通,以佞幸吮癰瘍膿汁,見愛拟于至親,賜以蜀郡銅山,令得鑄錢。

    通私家之富,侔于王者、封君。

    又為微行,數幸通家。

    文帝代服,衣罽,襲氈帽,騎駿馬,從侍中、近臣、常侍、期門武騎獵漸台下,馳射狐兔,畢雉刺彘。

    是時待诏賈山谏,以為不宜數從郡國賢良出遊獵。

    大中大夫賈誼,亦數陳上遊獵。

    案二賈之言,皆見《漢書》本傳。

    又《袁盎傳》言上從霸陵上,欲西馳下峻阪,盎谏乃止,知文帝确不免輕俊自喜。

    誼與鄧通俱侍中,同位,誼又惡通為人,數廷譏之,由是疏遠,遷為長沙大傅。

    既之官,内不自得。

    及渡湘水,投吊書曰:阘茸尊顯,佞谀得意,以哀屈原離讒邪之咎,亦因自傷為鄧通等所想也。

    ”案《史》、《漢》皆但雲賈生為绛、灌之屬所毀而已,不雲為鄧通所想也,豈所謂為賢者諱邪?成帝曰:“其治天下,孰與孝宣皇帝?”向曰:“中宗之世,政教明,法令行;邊竟安,四夷親;單于款塞;天下殷富,百姓康樂;其治過于太宗之時,亦以遭遇匈奴賓服,四夷和親也。

    ”上曰:“後世皆言文帝治天下幾至大平,其德比周成王,此語何從生?”向對曰:“生于言事。

    文帝禮言事者,不傷其意。

    群臣無小大,至即從容言,上止辇聽之。

    其言可者稱善,不可者喜笑而已。

    言事多褒之,後人見遺文,則以為然。

    世之毀譽,莫能得實。

    審形者少,随聲者多,或至以無為有。

    然文帝節儉約身,以率先天下,忍容言者,含咽臣子之短,此亦通人難及,似出于孝宣皇帝。

    如其聰明遠識,不忘數十年事,制持萬幾,天資治理之材,恐不及孝宣。

    ”然則文帝乃中主,雖有恭儉之德,人君優為之者亦多。

    即以西漢諸帝論:元帝之寬仁,殊不後于文帝,其任石顯,亦未甚于文帝之寵鄧通也。

    文、景之緻治,蓋時會為之,王仲任治期之論,見《論衡》。

    信不誣矣。

    《漢書·東方朔傳》:朔對武帝,言文帝身衣弋绨,足履革舃,以韋帶劍,莞蒲為席,兵木無刃,衣缊無文,集上書囊,以為殿帷,即劉向所辨世俗不審之辭也。

    《漢書》于朔事雖明為好事者所附著,然《文景紀》中所舉亦此等說也。

    信審形者之少,随聲者之多矣。

     第六節 封建制度變遷 封建者,過時之制也。

    漢初用之,雖一收夾輔之效,然其勢終不可以複行,故至文、景之世,功臣外戚之患皆除,而同姓諸王,轉為治安之梗焉。

     漢列二等之爵。

    所謂侯者,其地小不足數,而其所謂王者,則誇州兼郡,連城數十,勢足以抗拒中央。

    高帝所封異姓王國,存者惟一長沙。

    同姓:兄伯之子,僅得為羹颉侯。

    見《史記·楚元王世家》。

    仲王代,為匈奴所攻,棄國。

    子濞,封于吳。

    弟交,封于楚。

    高帝八子:孝惠帝、文帝,皆繼嗣為帝。

    趙隐王如意、幽王友、共王恢,皆死孝惠、呂後時;燕靈王建,子為呂後所殺無後;及齊悼惠王肥,子哀王襄,孫文王則,悼惠王子城陽、濟北二王,事皆見前。

    淮南厲王長者,高祖少子。

    母故趙王張敖美人。

    高祖八年,過趙,趙王獻之,得幸有身。

    及貫高等謀反,事發,并逮治王,盡收捕王母兄弟美人,系之河内。

    厲王母亦系,告吏曰:“得幸上,有身。

    ”吏以聞。

    上方怒,未理。

    厲王母弟趙兼,因辟陽侯言呂後。

    呂後妒,弗肯白。

    辟陽侯不強争。

    厲王母已生厲王,恚,即自殺。

    吏奉厲王詣上。

    上悔,令呂後母之。

    厲王蚤失母,常附呂後,孝惠、呂後時,得幸無患害。

    文帝元年,立趙幽王子遂為趙王。

    二年,又立幽王子辟強為河間王,是為文王,立十三年薨。

    傳子哀王福,一年薨,無後。

    三年,淮南王入朝。

    自袖鐵椎,椎殺辟陽侯。

    文帝赦弗治,王益驕恣。

    六年,謀使人反谷口。

    縣名,在今陝西醴泉縣東北。

    事覺,廢處蜀嚴道。

    今四川荥經縣。

    王不食,道死雍。

    十五年,齊文王薨,無子。

    明年,文帝分齊地為六:封悼惠王子将闾為齊王,志為濟北王,賢為菑川王,都劇,今山東壽光縣。

    雄渠為膠東王,都即墨。

    卬為膠西王,都高苑,今山東桓台縣。

    辟光為濟南王。

    又分淮南地,立厲王子安為淮南王,勃為衡山王,賜為廬江王。

    《漢書·賈誼傳》謂帝思誼衆建諸侯而少其力之言,故有此舉,則已稍為削弱諸侯之謀矣。

    然吳、楚尚未及削,而當時江、淮之俗尤票輕,故卒釀七國之亂。

     吳王濞,初封沛侯。

    英布之反,高帝自将往誅,濞年二十,以騎将從。

    荊王劉賈為布所殺,無後。

    上患吳、會稽輕悍,無壯王以填之,諸子少,乃立濞于沛,為吳王。

    後徙江都。

    孝惠、高後時,天下初定,郡國諸侯,各務自拊循其民。

    吳有豫章郡銅山,《漢書》注:韋昭曰:此有豫字誤也,但當言章郡,今故章也。

    案故鄣,在今浙江長興縣西南。

    《史記正義》雲:銅山,今宣州及潤州句容縣有。

    案宣州,今安徽宣城縣。

    句容,今江蘇句容縣。

    濞則招緻天下亡命者。

    益鑄錢,煮海水為鹽。

    以故無賦,(15)國用富饒。

    孝文時,吳大子入見,得侍皇大子飲博,争道不恭,皇大子引博局提殺之。

    吳王由此稱病不朝。

    京師知其以子故,諸吳使來,辄系治責之。

    吳王恐,為謀滋甚。

    後吳使者說上與更始,天子乃賜吳王幾杖,老不朝。

    吳得釋,謀亦益解。

    然其居國以銅鹽故,百姓無賦,卒踐更,辄與平賈。

    歲時存問茂材,賞賜闾裡。

    佗郡國吏欲來捕亡人者,訟共禁弗與。

    如此者四十餘年,以故能使其衆。

    晁錯為大子家令,得幸大子,數從容言吳過可削,又上書說孝文帝。

    文帝寬,不忍罰。

    以此吳日益橫。

    及孝景帝即位,(16)錯為禦史大夫。

    說上,謂削之亦反,不削亦反。

    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反遲,禍大。

    時楚元王傳子夷王郢,《漢書》作郢客。

    至孫王戊,淫虐,景帝三年,朝。

    晁錯言其往年為薄大後服,私奸服舍,請誅之。

    诏赦,罰削東海郡。

    因削吳之豫章郡、會稽郡。

    及前二年,趙王有罪,削其河間郡。

    膠西王卬,以賣爵有奸,削其六縣。

    吳王恐削地無已,欲舉事。

    聞膠西王勇,好氣,喜兵,使中大夫應高膠西王。

    歸報,又身自為使,使于膠西,面結之。

    遂發使約齊、菑川、膠東、濟南、濟北,皆許諾。

    及削吳會稽、豫章郡書至,則吳王先起兵。

    膠西、膠東、菑川、濟南、楚、趙皆反。

    齊王後悔,背約城守。

    濟北王城壞未完,其郎中令劫守其王,不得發兵。

    膠西為渠帥,與膠東、菑川、濟南共攻圍臨菑。

    趙王陰使匈奴,與連兵。

    吳王悉其士卒,下令國中曰:“寡人年六十二,身自将。

    少子年十四,亦為士卒先。

    諸年上與寡人比,下與少子等者皆發。

    ”發二十餘萬人。

    南使閩越、東越,東越亦發兵從。

    孝景帝三年,正月,初起兵于廣陵。

    西涉淮,因并楚兵。

    發使遺諸侯書曰:“敝國雖貧,寡人節衣食之用,積金錢,修兵革,聚谷食,夜以繼日,三十餘年矣,願諸王勉用之。

    能捕斬大将者,賜金五千斤,封萬戶;列将三千斤,封五千戶;裨将二千斤,封二千戶;二千石千斤,封千戶;千石五百斤,封五百戶;皆為列侯。

    其以軍若城邑降者:卒萬人,邑萬戶,如得大将;人戶五千,如得列将;人戶三千,如得裨将;人戶千,如得二千石。

    其小吏皆以差次受爵、金。

    佗封賜皆倍常法。

    其有故爵邑者,更益勿因。

    寡人金錢在天下者,往往而有,非必取于吳,諸王日夜用之弗能盡,有當賜者,告寡人,寡人且往遺之。

    ”反書聞,天子遣大尉條侯周亞夫将三十六将軍往擊吳、楚,曲周侯郦寄擊趙,将軍栾布擊齊。

    大将軍窦嬰屯荥陽,監齊趙兵。

    初,袁盎為吳相,盎素不好晁錯,孝景即位,錯為禦史大夫,使吏案盎受吳王财物,抵罪。

    诏赦以為庶人。

    吳、楚反聞,錯謂丞史曰:“袁盎多受吳王金錢,專為蔽匿言不反,今果反,欲請治盎,宜知其計謀。

    ”人有告盎。

    盎恐,夜見窦嬰,為言吳所以反,願至前口對狀。

    錯之請諸侯罪過,削其支郡,上令公卿列侯宗室雜議,莫敢難,獨窦嬰争之,由此與錯有隙。

    嬰入言,上乃召盎。

    盎入見,言吳、楚以誅錯複故地為名。

    方今計獨斬錯,發使赦七國,複其故地,則兵可毋血刃而俱罷。

    于是上默然良久,曰:“顧誠何如,吾不愛一人以謝天下。

    ”乃拜盎為大常,吳王弟子德侯為宗正。

    《集解》:徐廣曰:名通,其父名廣。

    骃案《漢書》曰:吳王弟子德侯廣為宗正也。

    盎裝治行。

    後十餘日,丞相青翟劾奏錯當要斬。

    錯殊不知,乃使中尉召錯,绐載行東市,錯衣朝衣斬東市。

    則遣袁盎奉宗廟,宗正輔親戚使吳如盎策。

    至吳,吳、楚兵已攻梁壁矣。

    吳王不肯見盎,而留之軍中,欲劫使将。

    盎亡走梁軍。

    條侯乘六乘傳會兵荥陽,至洛陽,問故父绛侯客鄧尉,從其策,堅壁昌邑南,使輕兵絕淮、泗口,塞吳饷道。

    吳王之初發也,吳臣田祿伯為大将軍。

    田祿伯曰:“兵屯聚而西,無佗奇道,難以就功。

    臣願得五萬人,别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長沙,入武關,與大王會,此亦一奇也。

    ”吳王大子谏曰:“王以反為名,此兵難以藉人,藉人,亦且反王,奈何?且擅兵而别,多佗利害,未可知也,徒自損耳。

    ”吳王即不許田祿伯。

    吳少将桓将軍說王曰:“吳多步兵,步兵利險。

    漢多車騎,車騎利平地。

    願大王所過城邑不下,直棄去,疾西據洛陽武庫,食敖倉粟,阻山河之險,以令諸侯。

    雖毋入關,天下固已定矣。

    即大王徐行,留下城邑,漢軍車騎至,馳入梁、楚之郊,事敗矣。

    ”吳王問諸老将,老将曰:“此少年椎鋒之計可耳,安知大慮乎?”于是王不用桓将軍計。

    吳王專并将其兵,度淮,與楚王西敗棘壁,在今河南柘城縣東北。

    乘勝前,銳甚。

    梁數使使報條侯求救,條侯不許。

    又使使惡條侯于上,上使人告條侯救梁,複守便宜不行。

    梁使韓安國及楚死事相弟張羽為将軍。

    楚相張尚,谏王而死。

    乃得頗敗吳兵。

    吳兵欲西,梁城守堅,不敢西,即走條侯軍,會下邑,縣名,今江蘇砀山縣東。

    欲戰,條侯堅壁不肯戰。

    吳兵既餓,乃引而去。

    大尉出精兵追擊,大破之。

    吳王棄其軍,與壯士數千人走丹徒,今江蘇丹徒縣。

    保東越。

    漢使人以利啖東越。

    東越殺吳王,盛其頭,馳傳以聞。

    吳王之未度淮,諸賓客皆得為将、校尉、侯、司馬,獨周丘不得用。

     (17)周丘者,下邳人,亡命吳,酤酒無行,吳王薄之,弗任。

    丘上谒,願得王一漢節,必有以報王。

    王予之。

    丘夜馳入下邳,以罪斬令,召告昆弟所善豪吏,一夜得三萬人,使人報吳王。

    遂将其兵北略地。

    比至城陽,衆十餘萬,破城陽中尉軍。

    聞吳王敗走,自度無與共成功,即引兵歸下邳。

    未至,疽發背死。

    吳王之棄其軍亡也,軍遂潰,往往稍降大尉、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