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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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此量田之後,初有五結布、別設米、皂隷價米,竝爲蠲除之命,繼有加稅,限三年減半之命。

    臣等與該曹,以新結所得及三種徭役所減之數比較,則所得,不補所減。

    三種徭役,固已難減,而又減其新加之稅,則國入,比前反少,該曹之持難,蓋以此也。

    臣等之意以爲,加結田稅,則依下敎減半,而三種徭役,依前事目,以其元數,計結均分,此一計也。

    五結布、皂隷米,依下敎全減,而田稅則依例捧納,三別收米、西糧等,各項徭役,計結均分,此一計也。

    結布之減,其惠久遠,而無所不被;新稅之減,澤止三年,而所及者狹,存其無名之別役,而減其例入之常稅,亦似不可。

    減役、減稅二者,旣不能竝行,則不如全減別布之爲便。

    」答曰:「群議如此,則加出田稅,勿令半減。

    且三種徭役,不可不減,西糧依司直金時讓箚意,分定。

    」戶曹啓曰:「嶺南左右道所得結數,稍有參差,而比平時減三分之一。

    公淸左右道新得結數,雖若不及於全羅左右道,而以平時結數言之,則全羅道減半,公淸道過半,蓋公淸道甲戌時起,已多於全羅道,則不可以新結之少,而與全羅道差等視也。

    且外方結數,雖或不均,而朝家出賦,自當據結均分。

    若一一較量分數,而逐處加減,則恐或難行也。

    惟西糧非常賦之比,故自上因備局啓辭,特下加減分定之敎,而慶尙道新結特多,本道西糧,視他道,量宜減定似當。

    」答曰:「依啓。

    」戶曹又啓曰:「下三道甲戌時起,三十三萬七千四十七結,每結出米一鬥五升,合三萬三千七百四石,而以新結十八萬二千七百十九結打算均分,則爲每結一鬥許,而慶尙道新結八萬二千九百餘結,公淸、全羅道新結通計,隻九萬九千七百餘結,多少已爲懸絶,而公淸道新結,比平時舊結,纔過其半,全羅道新結,比平時舊結,不及其半,慶尙道新結,比平時舊結,隻不及三分之一。

    以此言之,兩湖新結,雖有多少之差,而論以平時舊結,則加減適均,慶尙道新結旣多於兩道,比平時所減無多。

    三手糧、西糧所當竝令減定,而甲辰貢物詳定時,以本道賊退未久,故所定之數,比兩湖最少。

    今此兩役,竝令減定,則兩湖亦必稱冤。

    隻西糧每結一鬥內,特減二升,移於兩湖,以足三萬餘石之數,似便。

    」答曰:「所減似少,量宜更減。

    」按國家多事,經費甚廣,則雖欲減稅,不可得也。

    至於京砲手、禦營軍、四大將軍官,雖皆不可去者,而其數孔多,則食之者衆,而欲減其稅,不亦難乎?古人雲:「雖有仁心、仁聞,而民不被其澤」者,其今日之謂歟!「 八月 8月1日 ○朔戊寅,黃海道七月十二日大風雨,折木拔屋,禾穀損傷,監司以聞。

     ○以洪瑞鳳爲大提學,金尙憲爲大司憲,樸守弘、任孝達爲掌令,宋希進爲正言,金慶餘爲校理。

     ○上下敎曰:「全羅監司元鬥杓,以風災馳啓,而戶曹何不回啓耶?」於是,戶曹回啓曰:「外方有被災處,則本道監司啓請給災,然後施行,乃前例也。

    今者以風災馳啓者,六道同然,而別無給災之請。

    且元鬥杓狀啓中末端,又以雨後日曝,不無更蘇之望爲言,則必待成熟然後,方可知也。

    玆不敢回啓矣。

    」答曰:「知道。

    其狀啓中所陳壓死人,則似當請行恤典,而無之矣。

    」按該曹回啓之辭,啓人主忽災之心,貽生民阻飢之患,可勝痛哉? ○賜故相鄭琢謚文簡,故礪城尉宋寅謚文端。

    琢恭儉質直,起自草萊,緻位宰相。

    及至台揆,無所建白,人以此少之。

    寅,?中廟朝駙馬也。

    居綺紈而若布素,隷書冠絶於人,工乎詩而爲書所掩。

    且其標緻,優於筆與詩。

     8月2日 ○己卯,嶺南儒生趙英汶上疏,請斬量田使任絖、申得淵、鄭基廣,不報。

    絖等三人,奉命量田,盡括漏結,務益刻深,民多怨之。

     8月3日 ○庚辰,副應敎沈之源、校理金慶餘、副校理樸遾、修撰金益熙等上箚曰: 臣等伏覩,殿下自卽祚以來,嚴恭寅畏,罔敢荒寧,馨香之德,可享天心,而禎祥不至,妖孽反興。

    水旱極備,星宿失躔,淫虹貫陽,迅雷擊殿,至於川斷、池赤之災,陵頹地震之變,式月斯生,史不絶書。

    仁愛之天,所以譴告我殿下者,昭昭可見,而殿下猶不惕然戒懼,以盡應天之實,故天又以大風威之,走石拔屋,偃禾損穀,至於宗廟、社稷之內,百年喬木,亦多摧折,見聞愁慘,中外憂懼。

    宜殿下之大警厥心,哀痛悔悟,引咎自責之不暇,而側聽逾月,寥寂無聞。

    豈殿下以爲,聖德無闕,政敎無失,疆域無虞,天變之適然者,不足深畏而然耶?嗚呼!聖志不立,而萬事叢脞;聖學不進,而本源未澄;紀綱解弛,而人不畏法;侈風日盛,而害甚水火;輕視大臣,而禮貌漸薄;厭聞直言,而聰明壅蔽;仕路混濁,而公道不行;士習偸薄,而趨向不正;民生愁歎,而邦本蹶矣;軍政廢壞,而邊圉虛矣。

    當此之時,雖慶雲、景星、甘露、醴泉之瑞,日興而月奏,亦無救於亂亡。

    況此非常之災、可愕之變,疊見而層出者乎?臣等不知殿下,何恃於此,而不畏上天之譴告,至於此極耶?臣等伏見殿下,仁足以保民,明足以辨奸,武足以斷制,而惟是作聖之志不立,求治之誠未篤,故姑息是務,而或忽於經遠;細事是察,而或遺其大綱,悠悠泛泛,以至今日而甚焉,豈不惜哉?苟能修己有實功,安民有實心,則可以求賢而共治,可以革弊而救時,唐、虞、三代之治,庶復見於千載之下矣。

    程子嘗曰:「爲國而至於祈天永命,養形而至於長年,學問而至於聖人,此三事,分明人力可以勝造化,自是人不爲耳。

    」信乎斯言!未聞有實用其功,不見實效者也。

    伏願殿下,奮發大志,期興至治,以堯、舜、禹、湯、文、武爲心,而勿爲漢、唐以下模樣,就其如堯、舜、禹、湯、文、武者,而去其不如堯、舜、禹、湯、文、武者,則時事庶可救,而天災庶可弭矣。

    嗚呼!大志雖立,而必有學問之實然後,表裏相資,而無負乎志矣。

    蓋帝王之學,雖與韋布有異,經綸之業,固與章句不同,而然其本末之序,竊以爲無二道也。

    夫內而窮在身之理,外而窮在物之理,以至賢愚、邪正之當辨,是非、得失之當審者,莫非學也。

    靜時不起雜念,而湛然虛寂;動時專一不二,而無少過差,持身必整齊嚴肅,秉心必恐懼戒愼者,莫非學也。

    氣質之病,克己以治,柔者矯以強,懦者矯以立,厲者濟以和,急者濟以寬,多欲則澄之,以至於淸淨;多私則正之,以至於大公,乾乾自勖,日夕不懈者,亦莫非學也。

    臣等伏見殿下,淸明在躬,物欲固寡,其於學問之道,非不留意,而以其見於政事者言之,喜怒之發,多不中節;好惡之僻,或失其正,至於辭氣之間,常多忿懥之失;施措之際,亦有好勝之病,此豈非涵養本源之功,有所未至而然也?伏願殿下,操存省察,無或少怠,擴天理之未發,遏人欲於將萌,喜怒必節,好惡必正,辭氣必順,施措必當,而亦須頻接賢士大夫,和顔降氣,講論義理,以至政疵民瘼,莫不咨訪,則聖德之修,日造罔覺,大本旣立,何事不濟?成己成物,亶在於是,參贊化育,亦在於是,時事庶可救,而天災庶可弭矣。

    夫國家之所以維持者,紀綱也,而紀綱之所以立者,惟在人君。

    以大公至正之心,照臨於上,黜陟刑賞,一付公議,擧直措枉,罔幹私意而已。

    人主之心,苟不能盡其公正,有一毫偏係之私,則奸邪諂侫,姻婭、嬖幸之徒,莫不窺覘形勢,眩惑聰明,雖有忠正之論,無自而入,士氣沮喪,公道閉塞,紀綱由是而壞焉,可不懼哉?臣等伏見,殿下聰明睿知,卓冠百王,而偏私一念,或未盡袪,故事關宮家,曲加庇護;言及勳戚,曾不聽從,此豈大聖人兼臨博愛,無黨無偏之道乎?嗚呼!源之不淸,流不能潔;表之不端,影不能直,故朝廷之上,公道不振;搢紳之間,私欲橫流,關節盛行,請託爭先,有罪者圖免,無功者濫賞。

    至於第宅,不可踰法,而或有結構連雲,極其宏麗者;田園不可過制,而或有冒受廣占,盡其膏腴者;山林川澤,與民共者,而皆稱折受,獨專其利;褊裨帶率,本爲扈衛,而推奴、護莊,惟其使令。

    其他鷹犬、聲色,恣行無忌之狀,國言藉藉,有難盡擧。

    未知殿下,以今日之紀綱,爲何如耶?紀綱之不振,至於如此,則國家之不亡者,僅一髮耳,豈不寒心?伏願殿下,秉心以公,臨下以正,私意所萌,一切克去,非分之寵,罔及於私昵;三尺之法,不饒於貴近,使大小臣工,罔敢不一於公;內外遠近,罔敢不一於正,則百度惟貞,庶績鹹熙,時事庶可救,而天災庶可弭矣。

     古人有言曰:「儉者德之恭,奢者德之賊。

    」夫人君淸心恭己,務自儉約,則嗜欲薄,而思慮靜,內有淸純之樂,外無戕賊之累,可以養性、養德,而自然澤及於物,此豈非人主之所當勉者乎?然而自古人君,善始者常多,而愼終者常少,蓋以處崇高之位,極富貴之奉,自非有修齊誠正之功,鮮不流於奢縱,可不懼哉?臣等伏見殿下,卽位之初,躬行節儉,不事華靡,翫好之物,服禦之美,凡所以蠱心、害德者,悉皆屛去而揮斥,凡在瞻聆,莫不欽仰。

    近年以來,漸不如初,燈夕遊宴之擧,後苑池臺之營,傳播閭巷,喧騰萬口,臣等未知此言,奚爲而至哉?如其傳者之妄也,固無損於聖德矣,若有一分近似之跡,則豈不爲聖德之累,而缺群下之望哉?伏願殿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勿以無益之作,開其逸豫之漸,不惟自飭聖躬,亦宜申戒宮中,使大布、大練,不爲專美於前代;高髻、廣袖,無或慕效於今日,則上好下甚,風行草偃,侈風自革,罔蹈非彜,時事庶可救,而天災庶可弭矣。

    夫大臣之職,百責所萃,震撼擊撞,欲其鎭定;辛甘燥濕,欲其調劑;盤錯棼結,欲其解紓;黯闇汚濁,欲其茹納。

    責任之重如是,故其任之也,不可不專;其待之也,不可不禮。

    《中庸》曰:「敬大臣則不眩。

    」此豈非後世之所當法者耶?臣等伏見殿下,於進退大臣之際,或未能盡其禮焉。

    在職之時,旣無倚任之誠;去位之日,亦無顧惜之意。

    金瑬三辭而遞,金尙容七辭而遞,此雖出於悶其勞悴,欲使將息,而群情疑訝,鹹以爲忤旨之緻。

    聖人大度,雖非小人之腹所可料度,其於禮遇之道,實有所未安者矣。

    伏願殿下,圖任老成,緻其禮敬,使之竭力盡心,展布所蘊,以至上下交孚,都兪籲咈,則腹心有所託,安危有所繫,體統重而朝廷尊,庶事康而治道成,時事庶可救,而天災庶可弭矣。

    古之治天下者,朝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其所以通治道,而來諫諍者,顧不大歟?蓋一人之聰明有限,萬機之事務無窮,故雖聖智之君,莫不廣延衆論,博採群言,參同異、察可否,擇其中而用之。

    苟或輕視群下,傲然自聖,謂人之聰,莫己若也;謂人之明,莫己若也,則是猶塗塞耳目,而求其聰明也。

    如是而不至於亂亡者鮮矣。

    臣等伏覩殿下,聽言之道,久而益怠,尋常論劾,亦不兪允,少有違忤,遽加摧折。

    或疑其過激,或疑其好黨,或疑其沽名,訑訑之色,拒人於千裡之外,係着之病,太露於言辭之間。

    姑以近日之事言之,則兪伯曾,賦性戇直,語雖失中,顧其心則無他,實出於愛君、憂國之誠,而殿下不能容焉。

    羅萬甲,措語太樸,不無過當處,而至於宮闈不嚴之說,乃閭巷間所相傳者,他人不言,而特萬甲極言之耳。

    君臣,猶父子也。

    凡有所聞,無論虛實,畢陳於君父之前者,乃臣子無隱之義也。

    伏聞頃日筵中,至下未安之敎,此豈群下之所望於殿下者哉?伏願殿下,痛悟昨非,大開言路,合衆聽以爲聰,合衆視以爲明,有言逆于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志,必求諸非道,唯其言之是也,則不但容而受之,又從而賞之。

    設令其言狂妄,不適於用,亦必優容,不以罪罰加之,則嘉言罔伏,群策畢擧,時事庶可救,而天災庶可弭矣。

    國家治亂,係於仕路之淸濁,而仕路之淸濁,係於公道之行與不行耳。

    公道行則內而百僚,外而州縣,皆得其人;公道不行則內而百僚,外而州縣,皆不得其人,有國之君,可不以恢張公道,爲先務乎?目今兩銓之用人,未必一出於公。

    或以請託而得之,或以奔競而得之,倖門大開,官方淆亂。

    至於羅德憲、李廓之貪贓見敗者,李一元、文希聖、李民寏之降俘見棄者,尙齒衣冠之列,或授以閫帥、字牧之任,市井之徒,賤孽之類,別無卓異可用之才者,亦通東西班正職,或陞金玉之秩。

    仕路混濁,未有甚於此時,識者之寒心久矣。

    伏願殿下,申命該曹,罔或循私,必以公正,明黜陟之法,嚴薦擧之規,使賢者在位,能者在職,而貪贓之輩,永不收敍,闒茸之徒,亦令澄汰,則仕路淸而名器重,職事擧而績用成,時事庶可救,而天災庶可弭矣。

    夫士習者,國家之元氣也。

    士習正則元氣壯,士習偸則元氣衰。

    自古有天下國家者,莫不表異儒賢,尊崇道德。

    于以正士習,而壯元氣者,非偶爾也。

    其在我朝,列聖右文,治敎休明,重熙累洽之化,至於宣祖大王而盛矣。

    當此之時,人皆濯磨,士皆砥礪,以通經、學古爲能,以隆師、親友爲職,故出而仕於朝,皆彬彬可觀,蔚然有以寧之美。

    近年以來,敎化陵夷,義理晦塞,人不向善,士不志學,放僻偏詖之習,日甚一日。

    姑就頃者館學儒生之事言之,不度今日之時勢,而遽發莫重之論者,固未免率爾,而乃其心,不過急於尊賢,而欠於商量耳。

    惟彼若幹士子之議論不同者,亦豈有實見得哉,角立投疏,必欲排擊而後已。

    士習至此,良可寒心。

     設令兩臣所造,或有可議,尊之者猶失於厚矣,攻之者無乃太甚乎?況兩臣道德之高,學問之醇,其視從祀諸賢,少無可愧者乎?殿下非無象賢之誠,而謂盛典之不可輕擧,慮時論之或未歸一,不卽準許,意有所在,而第於批辭之中,顯示厭惡之色,使多士失望,斯文落莫。

    如是而欲望一世之士,有依歸之地,得趨向之正,不亦難乎?伏願殿下,平心察理,辨別是非,尊尙儒術,敦行敎化,使士習自正,而元氣自壯,則人才輩出,邦運文明,時事庶可救,而天災庶可弭矣。

    《書》曰:「後,非民罔使。

    」又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

    」蓋至愚而神,可近而不可下者,民也。

    撫我則後,虐我則讐,其間不能容髮,可不懼哉?臣等伏見近日,疆域多事,賦役煩重,虜幣島糧,民不堪命,而諸司興販,科斂錙銖,不領於經費者,亦出於民,剝膚推髓,罔有紀極。

    加以字牧非人,不恤民隱,巧作名目,恣意箕斂。

    公行賄賂,以爲取悅之地;別備軍需,以爲希賞之計。

    朝家責任,亦失其方,刻薄者謂之盡心,慈祥者謂之要譽,國事、民事,岐而爲二。

    民生之困悴,未必不由於此,可勝痛哉?伏願殿下,念民生之不保,思共理之惟良,擇慈祥愷悌者而用之,黜刻薄貪婪者而去之。

    侍從之臣,亦令交差,俾任蘇殘革弊之責,而頻遣暗行,出入民間,按驗贓汚,繩以重律,則貪官汚吏,有所懲懼,黎元愁痛,會見蘇息,時事庶可救,而天災庶可弭矣。

    邊虞之孔棘,莫甚於今日,軍政之廢壞,亦莫甚於今日。

    幸而無事,則國家之福也,脫有警急,則雖良、平之智,韓、彭之才,亦無下手處,豈非大可寒心者哉?軍政之修,在於選將,而軍政之本,在於人和。

    人心不和,則衆志不信,縱有百萬之兵,亦不爲我用矣。

    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吳子曰:「不和於國,不可以出軍;不和於軍,不可以決勝。

    」然則古之固國兵者,亦莫不以和爲其本也。

    今者聖澤尙壅,聖化尙阻,村巷多愁苦、怨痛之聲,士民無忠信、禮讓之風,固已失軍政之本矣。

    古之爲將者,有投醪之惠,有吮疽之恩,愛士卒如子弟,視士卒如手足,故攻則必取,戰則必勝。

    今則不然,大而閫帥,小而邊將,或以勢力而得之,或以貨賂而得之,不知備禦之爲何事,唯以侵漁爲良策。

    或除防而徵布,或放軍而貿販,督之以難堪之役,責之以難辦之需,使不能自保,散而之四方,侵及隣族,將至於民無孑遺,尙何望能服其心,而得其死力也哉?伏願殿下,行先王之政,而盡撫恤之道;擇閫帥之任,而盡規畫之方,革去弊政,嚴立法制,雖尺布、鬥粟之微,必使不得收捧於軍卒,隻令精鍊器械,敎習技藝,則衆心和而軍情悅,邊圉固而國勢強,時事庶可救,而天災庶可弭矣。

    嗚呼!今此災異之作,未知爲某事之應,而大抵皆政失於下,謫見於上耳。

    玆前數者之弊,纏繞相仍,轉輾齊發,皆是失道之徵,敗亡之兆,則視聽自我之天其不以災異,而警告之乎?然而天、人一理,上下無間。

    六責而緻大雨,一言而退熒惑,轉移之機,捷於影響。

    伏願殿下,繼自今,惕然恐懼,瞿然修省,凡有動作施爲,必求務合於天。

    天之心至仁,殿下亦以仁體之;天之理至公,殿下亦以公體之;天之道至誠,殿下亦以誠體之;天之運至健,殿下亦以健體之。

    殿下之德,旣與天同其大,則中和、位育之功,於是乎盡矣。

    以之立聖志,而進聖學;以之振頹綱,而昭儉德;以之敬大臣,而察邇言;以淸仕路,而正士習;以恤民隱,而修軍政,均齊方正,與治同道,則天之威怒者,變而爲眷愛;民之愁歎者,化而爲謳歌,國家億萬斯年之業,其在玆矣。

     答曰:「箚中所陳,無非至論,當惕念而採用焉。

    」 8月4日 ○辛巳,是時京中,盜賊處處竊發行刼,延陵府院君李好閔家,曾被其患。

    捕盜廳始得捕獲,請依法梟示,上從之。

     8月5日 ○壬午,以沈之源爲執義,金慶餘爲獻納,鄭緻和、成以性爲持平,尹集爲正言,任絖爲校理,洪柱一爲修撰。

     8月6日 ○癸未,憲府啓曰:「增廣別試之有館試,乃二百年舊規。

    今以館儒之不做點,命去館試。

    臣等非不知聖意所在,而第合四慶而爲增廣者,是實廣取之擧,而去館試八十人之數,仍存覆試四十人之數,則不但不成增廣模樣,亦有內輕外重之失,物議皆以爲苟簡。

    今此增廣別試初試,請竝罷榜。

    」上不從。

    持平鄭緻和以爲:「除去館試,雖曰欠典,而京外試取之後,至於罷榜,似涉過重。

    愚見與同僚有異,請命遞斥。

    」執義沈之源、掌令樸守弘、任孝達,俱以見斥引避。

    諫院處置,請竝遞差,上從之。

    其後,執義趙絅等又言:「監試二所一等試券,不考備篇,有違格例。

    湖西監試科次之後,拆封取舍,亦甚不公,請監試、東堂,竝令罷榜。

    」累啓而不從。

     8月8日 ○乙酉,金差董德貴,來到平壤,使人緻汗書。

    其書曰: 貴國之民,出王境入弊地,我國哨役,處處撞遇,王之人民,大可謂亂法者也。

    此皆由大臣貪圖利賄,蔽主聰明,故爲此擾亂耳。

    予聞自古以來,凡有臣下操國柄,強私弱公,輕主害政者,終未見其善者也。

    予情係兄弟,故幸見及處,不諱而直言之。

     又曰: 弊邦寺已虔造,苦乏彩畫。

    此係敬佛,幸勿稽誤雲。

     ○秋信使樸??如金。

     ○以趙絅爲執義,李坰、李時稷爲掌令,柳景緝爲持平,吳達濟爲正言,沈之源爲應敎,吳端爲副校理,尹絳爲副修撰。

     8月9日 ○丙戌,晝講《詩傳》。

    領議政尹昉請對,入侍進曰:「日者風變,近古所無。

    蓋以辛卯風災,與今年同,而壬辰倭賊入寇,故人心洶懼如此,未知將何以鎭定。

    」上曰:「嶺南之災異尤甚,誠可慮也。

    然好戰伐者,非英雄,則必殘暴。

    今聞關白,自是尋常人,予意則以爲不足懼矣。

    」昉曰:「南方舟師,敗失者甚多。

    不虞之患,不可不備,宜待舟師整治,或遣重臣,或遣禦史,巡檢似當。

    」上曰:「如不得其人而遣之,則不如不遣也。

    」昉曰:「特放逆珙諸子,誠盛德事也。

    然不逞之徒,每以此藉口,不可置之於輦轂之下,何不移配於珍島乎?」上曰:「佶等雖在都下。

    有何可疑?予意則欲其復入於京中舊家,而大臣之意如此,則予情雖切,亦不得自由矣。

    但珍島亦海嶼,合宜移置於陸地也。

    」昉曰:「頃者館學儒生,以李珥、成渾從祀事,連章屢籲,而未蒙允許,反下疵累有謗之敎。

    夫兩賢,乃一代之儒宗,百世之師表,而上敎如此,士林之缺望極矣。

    」上曰:「今此從祀,於大臣意如何?」昉曰:「古之從祀者,或有百年而後定者,或有不待百年而定者。

    臣愚雖不足以知兩臣,而其可合於從祀,則似無疑矣。

    」 8月11日 ○戊子,晝講《詩傳》。

    講訖,上謂特進官鄭蘊曰:「卿忠直人也。

    凡有闕失,直言不諱,補益者多。

    卿雖有疾,不予遐棄,以副至意。

    嶺南古多賢人。

    鄭經世、李埈,皆已病歿,張顯光,不欲來見予乎,予心則不忘矣。

    」蘊曰:「顯光年已八十,豈能遠來?」又曰:「曾聞國家方蠲除民役雲。

    抑不知因風災,又有蠲減之事耶?」上曰:「有之。

    」知經筵崔鳴吉曰:「人自嶺南來者皆言:『禾穀則不傷。

    』」蘊怒顧謂鳴吉曰:「子何出此言耶?民之所資而生者田穀,而傷損無餘,民何以不窮,歲何以不兇耶?」鳴吉曰:「頃日之風,謂之變則可,謂之災則不可。

    」蘊曰:「百穀俱傷,民將飢饉,非災而何?」 8月13日 ○庚寅,以洪命耉爲副提學,金慶餘爲吏曹正郞,金元立爲獻納,宋希進爲持平,尹棨爲校理,洪命一爲副校理。

     8月14日 ○辛卯,晝講《詩傳》。

    講訖,同知經筵李聖求進曰:「以侍從補外,而旋卽召還者,其意有在。

    近者侍從之臣,補外者多,而一出則還入者少。

    該曹注擬之際,每有乏人之歎,而亦難免外重而內輕也。

    」上曰:「外補之人,曾欲召還,而量田有未畢處,今若遞改,則恐貽民害也。

    」 ○改築龍灣城。

     8月15日 ○壬辰,佶、億、健等自濟州移配蔚珍。

    上諭所經諸道監司曰:「各邑若不護恤,則必有中路狼狽之患,佶等及一家之人,竝給馬護送。

    」其後以本縣殘薄,難繼其廩食,命移于襄陽。

     8月16日 ○癸巳,以張氏爲淑儀。

    留之女也。

     8月17日 ○甲午,命全羅監司元鬥杓,限明春仍任。

    三南守令瓜滿者,竝限月仍任。

    以量田纔畢,事未完就故也。

     8月20日 ○丁酉,都督沈世魁聲言,將欲畋獵於鐵山等地,領兵而來。

    蓋世魁久在島中,無功可稱,而天朝糧餉不絶,慙其無功,坐享厚廩,行師出島,欲以欺罔天朝故也。

     8月22日 ○己亥,京畿監司鄭百昌卒。

    百昌以輕浮之質,藉椒房之勢,性且嗜酒,無所忌憚,慢罵士夫。

    然自少能文,尤長於詩,久居淸要,而無貪鄙之稱,人亦以此多之。

     ○擧子尹應聘,取他人試製,冒占一等。

    臺諫請施重律,命應聘全家徙邊。

     8月23日 ○庚子,時,憲府請罷東堂、監試榜。

    諫院又言:「監試生員試,例以疑與義試取。

    義則有五經義,竝出之舊規,而頃年因大提學崔鳴吉陳箚,五經義中,隻出一經義,如進士之詩、賦,而參半試取,定爲恒式,頒降中外,自癸酉式年,已行其規,而今此監試,京中則竝試五經義,鄕試則隻試一經義。

    莫重國試,京外異規,豈有如此雜亂,而不罷其榜者乎?禮曹不能分明知會,以緻違誤,其不察甚矣。

    禮曹堂上、郞廳,亦請推考。

    」上竝不從,隻令推考郞官。

     ○執義趙絅、掌令李時稷、李坰、持平宋希進等上箚曰: 古之人君,遇災異也,降服乘縵,徹樂出次,此固有時月之制,而恐懼修省之心,夫豈有時月之限乎?恐懼修省之心,旣主於內,則何暇有媮耳目、娛心志之事乎?臣等竊聞,殿下於觀燈之夕,羅絡綵燈數百於後苑,而以爲娛,不知此語,誠然乎哉?宮禁事禁,士大夫雖不得見而知之,外間已不勝其藉藉,殆不可誣者。

    玩物喪志,召公之訓也。

    其在天地氣和,休徵畢至之時,亦不可設淫巧,以蕩君心,況此逢天癉怒之日乎?古之人君,遇災異也,或出宮女,以爲修省之道,而今殿下,乃選淑儀於降災之日,亦異於漢、唐之中主矣。

    雖恤胤汲汲之君,嘉禮、警惕,必嫌兼行,況殿下無是事乎?魯侯新作南門,聖人書之《春秋》,作傳者以爲:「時屈擧贏。

    」南門,國之門也。

    時屈,與天災有間,而猶且譏之。

    今營造大君家舍之役,匠斲不輟,有若與天災相抗者然。

    如使國史書之,而後人譏之,奚止新作南門之譏乎?昔宋臣歐陽脩,因水災上疏于仁宗曰:「天人之際,影響不差,未有不召而自至之災,亦未有已出而無應之變。

    其變旣大,則其憂亦深,非小小有可以塞此大異也。

    」今此災異,亦必有人事之召之者,而其變亦不可謂不大矣。

    殿下其將欲以放還二三逐臣,蠲除一分民稅,謂可以塞此大異乎?抑聖心以爲,大災之來,皆天數,非人力可以消弭乎?自非然者,聖明何不思勑躬、正事之道,而反爲娛樂侈大之擧哉?嗚呼!災異未降之前,殿下不能懋敬厥德,對越皇天,惟以姑息、苟且爲國,故宰臣不能進一賢士,而殿下不問;選曹不能甄別人物,而殿下不察;臺諫不能糾劾官邪,而殿下不知;勳舊務廣田宅,而殿下不禁;武夫專事貪虐,而殿下不聞,紀綱由是不振,朝廷由是不尊。

    惟其千塗萬轍,私慾充塞,魚鹽之利,盡歸於私室,豪勢之毒,日痛於內外,黎民嗷嗷,跼地蹐天。

    且有百姓、國家,分爲二邊之說,稅民深者爲能吏,愛民至者爲幹譽,使四方八路,無復有一毫愛戴國家之心。

    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則竊恐今日之人事,果召災異也。

    臣等不知災異旣降之後,上自公卿,下而庶官百執事,亦能少悔昔者之爲乎?殿下不能恐懼修省,則難以責下矣,殿下警惕之心,出於至誠惻怛,則大臣孰敢不奉承,百執事孰敢不駿奔走職思其憂乎?人心自爾悅服,則天意亦可回矣。

    《易傳》所謂雖有其象,而無其應者,詎不信歟? 答曰:「箚陳之事,無非愛君憂國之言,敢不惕念而自警哉?」 8月24日 ○辛醜,罷監試試官沈之源、李海昌、金益熙、尹烇、趙錫胤、兪榥,東堂試官許啓、金廵、徐挺然、成汝寬、黃?、閔光勳、尹世任、任善伯等職。

    憲府以科擧之法至嚴,擧子出場,皆有定式,而今者監試、東堂再次設場之時,擧子罷黜,或至鷄鳴,大壞科法,請竝罷職,從之。

    此趙絅之論也。

    其後絅與掌令李時稷、李坰、持平宋希進啓曰:「監試二所,東堂兩處,則果皆鷄鳴出場,而監試一所則不然。

    臣等不能區別論之,請命遞斥。

    」大司憲金尙憲以爲:「絅等論事失實,請遞差。

    」一所考官沈之源、李海昌、金益熙、尹世任,得不罷。

     8月25日 ○壬寅,兩司以罷榜事,連啓以爲:「試官旣已坐罷,安有罷其試官,而仍存其榜者乎?」答曰:「莫重科擧,決不可輕罷。

    依前事目,事在試官則責試官,事在擧子則削擧子。

    」 ○上覽刑曹囚徒單子,下敎曰:「順嬪家督納席子,此舍人之任耶?」時,順嬪孫壻李景曾爲舍人,以順嬪之請,囚工曹吏,故上敎如此。

    翌日特除景曾刑曹正郞。

     ○以金槃爲大司諫,姜大遂爲司諫,鄭蘊爲副提學。

     8月26日 ○癸卯,以刑曹判書具宏爲京畿、慶尙、全羅、公淸道舟師句管堂上。

    風變之後,三南戰船,幾盡損敗,而倭情亦多有可疑者,朝野洶洶,以宏曾帥統營,備諳南事,使句管四道舟師。

     8月27日 ○甲辰,上將以二十八日謁文廟,領議政尹昉、左議政吳允謙、昇平府院君金瑬、領敦寧金尙容皆病,以謁聖後設科時,無命官,故命退行。

     8月28日 ○乙巳,江原道霜降。

     ○流星出古旗星下,入狗國星上。

     8月29日 ○丙午,以閔應亨爲司諫,樸守弘、任孝達爲掌令,洪柱一、金集爲持平,任絖爲執義,尹履之爲京畿監司,尹集爲修撰,李行遇爲正言。

     九月 9月1日 ○朔戊申,判中樞鄭光績上疏乞緻仕,答曰:「卿以先朝舊臣,義當休戚是同。

    雖有疾病,黽勉入來,以副至望。

    」 9月3日 ○庚戌,都督沈世魁,請貿米豆三萬石。

    備局啓曰:「島中貿米之請,歲以爲常,今不可全然不許,而天朝糧船,陸續出來,島中人民,足以資活。

    今年則止許二三千石似當。

    」上從之。

     9月4日 ○辛亥,上幸太學謁聖,試士取文科李晩榮等八人,武科張應龍等四人。

    文科試券旣入,上問于大臣曰:「今之取人過多,其議減一二人。

    」大臣議曰:「今者遠方之士鹹集,而成篇者甚多。

    且先朝庚辰年,則取十二人、丁醜年則取十六人。

    先朝取人之多亦如此。

    」上曰:「武科則四人,而文科至於八人,文武取人之數相倍,故欲減一二人,大臣之意如此,不必減去也。

    」因日暮,不得放榜。

     ○大司憲金尙憲啓曰:「昔在先朝,設科之後,每有罷榜之論。

    士習日偸,弊亦不貲。

    不得已因禮曹建議,依中朝之例,場屋雖有變故,試官之應罷者罷之,擧子之應削者削之,永勿罷榜事,著爲定式,斷不可續續撓改也。

    今番場屋,變故雖多,皆不過試官、擧子之所失,罷其應罷,削其應削而已。

    何至罷榜,廢先王已定之令,啓後日無窮之弊哉?臣適遭私慼,不得與同僚面議停當,今聞遠方擧子,久滯京邸,行資已竭。

    待臣出仕,方始議妥,則多士之困益甚,此皆緣臣有故,不能從速善處之咎也。

    請亟遞臣職,以懲耽延誤事之失。

    」執義任絖、掌令樸守弘及獻納金元立,皆以議不同,引避。

    校理尹棨以爲:「尙憲遭私慼在家,不得與同僚趁卽議處,勢所固然,有何耽延之失?絖等欲重國試事體,擧其違格、用奸之跡,請罷其榜,亦未爲失,請竝出仕。

    」絖、守弘、元立等,欲守己見,則重違尙憲之議;欲變其初見,則又恐被人譏斥,旋引他嫌而皆見遞。

     9月8日 ○乙卯,罷完豐府院君李曙、戶曹判書崔鳴吉職。

    曙、鳴吉,曾任刑曹時,有以其主之罪,囚其奴爲證者。

    上下敎曰:「子之於父,奴之於主,妻之於夫,弟之於兄,勿使爲證。

    」至是,刑曹有囚妻證夫之事。

    上以兩人受敎,而不能奉行,以緻後人廢閣,雖已遞去,不可無罰,命罷兩人職。

    已而,以兩人皆受重任,難其代,竟不罷其職。

    仍下敎曰:「國之所以維持者,在於名分。

    以子訴父,以奴告主,則傷風敗俗,莫此爲甚。

    凡子之於父,奴之於主,妻之於夫,弟之於兄,設有可問之事,勿以爲證,勿以爲質。

    以此下諭八道,以敦風俗,以明敎化。

    」 9月9日 ○丙辰,以洪命耉爲大司諫,趙絅爲執義,鄭基廣爲左副承旨,安夢尹爲全羅左道水使,任絖爲校理,尹集爲獻納,金益熙爲修撰。

     9月11日 ○戊午,執義趙絅啓曰:「臣竊聞宣祖朝兩南鄕試,連年罷場。

    相臣李憲國獻議以爲:『自今雖八路罷場,京師無故,勿爲罷榜。

    』遂蒙允兪,而罪在試官,罷試官;罪在擧子,削擧子,乃當時之敎雲。

    然則先王制此令之本意,專在救正外方之痼弊,若當其時,京師擧場之不法,有如今日,則先王救正之道,必不但已也。

    長官金尙憲,不顧一國之公議,不待旣除之同僚,擅停罷榜之論,此無非臣見輕之緻,請罷臣職。

    」絅前爲司諫,力主罷榜之論,而因事見遞。

    至是,復申前論,力詆尙憲,尙憲乃引避曰:「臣之本意以爲,近日臺諫,以一時區區私見,欲廢先王已定之令,其於國體何哉?屢陳愚見,屛俟物議,而玉堂亦不以臣言爲非,故出仕之日,卽停其論。

    臣雖駑劣,安能就決於年少喜事之輩,以斷國論乎?趙絅自初必欲罷榜,雜引無實之言,眩亂人聽,誤罷多官,事露見遞,亦可以少戢矣,而肆言至此,眞無忌憚之尤甚者也。

    且先王一切勿許罷榜之敎,明載令甲,而趙絅以年少後生,不能詳聞,乃敢謂先王本意,專在救正外方之痼弊,不已悖乎?臣旣被重劾,請命罷斥。

    」大司諫洪命耉,亦以與停罷榜之論,引避。

    副提學鄭蘊處置曰:「罷榜之論,或是或非,靡有底定。

    停論之際,所當相濟可否,而同僚旣除,不待出謝,遽爾獨停,殊非敬同僚、重論事之體,而旣已停之,則復爲提起,瀆擾於擧動之時,亦未爲得。

    趙絅等請竝遞差。

    」答曰:「趙絅可遞,而金尙憲等停啓,出於守法,無可遞之失矣。

    」時,上以翌日將拜穆陵,而臺諫皆引避,日已昏暮,政院請速處置,鄭蘊留門而入箚,遞尙憲等,而上敎如此。

    尙憲等,以擧動時陪從,故不復辭,後乃辭遞。

     9月12日 ○己未,拜穆陵。

    世子亞獻,金藎國終獻如儀。

    出就陵外幕次,大司憲金尙憲暴疾,上留禦醫崔得龍以救之。

    中路顧問者再,至晝停又問:「尙憲族屬,有在行者否?」都承旨金慶徵對曰:「史官南老星,卽其外從孫也。

    」上命老星,乘馹往視之。

     9月14日 ○辛酉,以尹墀爲大司諫,任絖爲執義,任孝達、宋國澤爲掌令,金坽爲司諫。

    坽恬靖有操守,前後徵召,皆辭疾不就,士論多之。

     ○禮曹啓曰:「今番科擧,一依宣廟朝庚寅年例,合四大慶,設爲增廣別試,就式年元數外,加取七人事啓下,而今則初試額數,已減八十人,當有變通之擧。

    依前增廣例,初定四十人內,減七人爲當。

    」上曰:「旣定之數,不必減也。

    」 9月15日 ○壬戌,晝講《詩傳》。

    講訖,知經筵崔鳴吉曰:「用錢之道不廣則難行。

    禁私鑄,雖是古法,然若禁私鑄,貨不行矣。

    」上曰:「不然。

    私鑄則輕重不等,厚薄無制,民不信矣。

    」鳴吉曰:「弊甚則必變。

    令民私鑄,其用旣廣,從而禁之,亦或可也。

    國家用錢,民本不願,而禁法先立,豈有可行之理?」上令備局議之。

    備局以爲不可,上從之。

     9月16日 ○癸亥,以趙絅爲文川郡守。

    絅以罷榜事,譏詆金尙憲,上以爲喜事護黨,特除外職。

    副提學鄭蘊上疏言: 絅性本剛直,合置侍從。

    雖有所失,不宜外補。

     上從之。

     ○以趙翼爲大司憲,柳景緝爲獻納,成以性爲副校理,尹集爲修撰。

     9月18日 ○乙醜,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

    都元帥金自點進曰:「黃州城無水,且多窺峰,不可守也。

    正方城泉甘,無土疾,阻三面而爲固,實是可守之地。

    若命移兵營於正方,則正方卽鳳山地也。

    陞郡爲府,以兵使兼府使以鎭之,黃州則隻置判官似當。

    」上曰:「一道鎭禦之地,不可專恃一城。

    使監司又守他城,以爲掎角之勢可矣。

    」自點曰:「上敎當矣。

    」崔鳴吉曰:「監司所鎭處,亦宜議定。

    」上曰:「倉卒難定,退而議定。

    」其後,備局以載寧長壽山城爲可守,上從之。

     9月19日 ○丙寅,雷電雨雹。

    晝講《詩傳》。

    講訖,承旨睦敍欽進曰:「頃者朝講命下,而因三公有故,旋停者累矣。

    臣考見舊事,先王朝若領事有故,則政府東西壁代入,明廟朝則或知事代入。

    今後相位有故,則請遵舊事。

    」上曰:「可矣。

    」仍曰:「其時大臣,亦有何故而緻此耶?」叙欽曰:「蓋必有病故而然也。

    」又曰:「命招之擧,事體甚重,而玉堂講院,或因入直,或因一會,啓請牌招,殊甚未安。

    今後非大段事,切勿牌招似當。

    」上曰:「事非大段,政院初勿捧入。

    」 9月20日 ○丁卯,全羅左水使白善男,自備軍器、軍糧,牒報備局。

    備局請令戶、兵曹會錄,上特命加資。

    諫院以爲:「別備論賞,昏朝弊政。

    不可踵行於今日,請還收成命。

    」上從之,給馬一匹以賞之。

     9月21日 ○戊辰,左副承旨申得淵,行罰宴于廳中,邀宦官徐後行同飮。

    及罷,後行不勝酒,扶掖而入,見者駭之。

     9月24日 ○辛未,晝講《詩傳》。

     ○以金尙憲爲大司憲,尹集爲吏曹佐郞,鄭廣成爲都承旨,尹絳爲修撰,金應祖爲持平,沈詻爲左副承旨。

     9月26日 ○癸酉,備局啓曰:「頃於榻前,伏承公淸道戰船添定之敎,臣等相議磨鍊。

    泰安等五邑,則使之獨造一船,其餘小邑如保寧、結城,竝二邑造一船,藍浦雖小,而船材出於其地,故亦令獨造一船,瑞山則元定戰船之外,加定防牌船一艘,庇仁、唐津、海美則各造防牌船一艘。

    且全羅道龍安、鹹悅、臨陂、沃溝,與韓山、舒川等邑,隻隔一水,亂後皆有戰船,而中年革罷,故此四邑復設二船,羅州物力雄富,而隻有一船,故復加定一船矣。

    」答曰:「知道。

    」又啓曰:「今此兩湖新加定戰船,依慶尙道例,每船除給束伍八十人,常時則輪替守護,有事則用爲船格似當。

    」答曰:「兩湖形勢,與嶺南不同。

    陸軍減縮,亦非小事,未可輕議也。

    」 ○公淸道儒生閔汝耆等又上疏,請李珥、成渾從祀文廟,答曰:「疏中所陳事,不可輕議。

    爾等退修學業。

    」 9月27日 ○甲戌,晝講《詩傳》。

    講訖,金自點曰:「沈都督多有舟師,豈非可憂之甚者乎?宣沙浦、老江兩鎭,因亂革廢,今復設鎭,與全羅道相爲控制,以爲禦海賊之地則善矣,而事係變通,敢稟。

    」上曰:「言于備局。

    」 ○增廣別試取生員、進士各一百人。

    生員狀元金益謙,槃之子;進士狀元洪重普,命耉之子也。

     9月28日 ○乙亥,諫院啓曰:「王世子久廢朝講,罕接賓師,物情深以爲未安。

    賓客四員,不爲不多,而朝講命下之後,因其有故,中輟者數矣。

    今日又如是,請應參賓客推考。

    」上從之。

     ○備局啓請平安道定州、龜城、龍岡三邑,以文官交差;鹹鏡監司閔聖徽,亦請六鎭守令以文武交差,皆從之。

     9月29日 ○丙子,遣禮官,奉審宗廟、永寧殿、崇恩殿。

    春秋奉審,乃舊例也。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戊寅,朝講《詩傳》《有女同車》、《山有扶蘇》、《蘀兮》、《狡童》、《褰裳》、《豐》章。

    參贊官鄭蘊曰:「此詩乃閭閻家男女相謔之辭,其文義,無可進講者。

    然古人觀詩之法,或卽遠而近看,或比類而反觀。

    且古語有曰:『賢賢易色。

    」人君能以此詩好色之意,看作賢賢易色則好矣。

    《山有扶蘇》『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反作不見賢人,而見此狂人雲,則亦好矣。

    「上曰:」文義之外,以切實之言進戒,所言皆好矣。

    「又曰:」堯、舜之時,亦有淫女耶?「鄭蘊曰:」堯、舜之時,比屋可封,必無是事矣。

    古人曰:『草尙之風,必偃,此皆人主所使然也。

    「講訖,領經筵尹昉,請申明薦法,而所薦非其人,則罪其擧主,上曰:」予欲行此法久矣。

    聞先朝亦罪誤薦者雲矣。

    「昉曰:」苟得人才,布滿朝廷,國可爲也。

    「上曰:」年少有才,誰其尤者?「昉曰:」臣罕接年少,不能知其人也。

    「上曰:」爲國盡誠,能任厥職者,有幾人耶?爲國之道,必先用人,此乃三公之職也。

    「昉曰:」內職諸人則不可知,而至如閔聖徽輩,亦可謂盡心國事者也。

    「 10月2日 ○己卯,憲府啓曰:「人臣事君,無二禮,大小同敬。

    以皇太子之貴,不得絶馳道,則古時禮法之嚴,可見也。

    闕門之外,設紅馬木,所以止攔入、示防限,而近來尊貴之官,或乘輿馬,直至闕下,實非古禮。

    請令兵曹,嚴加禁止,違者論之以法。

    」答曰:「所謂尊貴之官若是,大君則紅馬木內下馬,似無不可矣。

    」領議政尹昉、左議政吳允謙,以此上箚待罪,上諭令勿待罪。

    其後憲府累啓以爲:「大君固是絶等之貴,至於朝廷之制,不可不守防限。

    況至親至愛之間,尤當謹之於微,導之以禮。

    」上終不聽。

     10月3日 ○庚辰,以具鳳瑞爲右副承旨,閔應恢爲同副承旨,成以性爲正言。

     10月4日 ○辛巳,以金尙憲爲弘文提學,崔葕爲右副承旨,尹棨爲副應敎,成以性爲副校理,樸守弘爲正言,李時稷爲掌令,鄭雷卿爲校理。

     10月5日 ○壬午,火星入太微西垣第五星內。

     ○上命召對,講《詩傳》。

    講訖,參贊官沈詻曰:「畿甸濱海之邑,往年海溢,今年又遭風災,連歲失稔,民生阻饑,明春救荒之政,不可小緩。

    江華、廣州,國穀多峙,以至紅腐。

    請速給糶,以爲救荒之資。

    」上曰:「令該曹稟處。

    」 10月6日 ○癸未,憲府啓曰:「舊時,鹹鏡南道山外居胡,出沒無常,故南兵使留防於甲山,而甲山府使,亦用武臣。

    今者山外防備之事,大異前日,而三甲殘民,困於推剝之手,怨痛至骨。

    請以有名望文官,破格擇遣。

    」從之。

     10月7日 ○甲申,慶尙右兵使柳承瑞,以前兵使柳舜懋死於舊衙,鄭忠信又以病免,遂新創衙舍,民不堪其苦。

    監司兪伯曾以聞。

    上令備局論罪。

    備局以承瑞雖以淸謹著稱,而被劾於監司,當罷黜,上以罷黜爲輕,特命削奪官爵。

     10月8日 ○乙酉,贈昌城士人鄭士龍官,復其五子家。

    士龍於丁卯之亂,爲賊所執,問邑民避亂之處,終不指告,罵賊不屈而死。

    平安監司張紳以聞,命贈官、復戶以褒之。

     ○備局啓曰:「南方之虞,不減於西邊,防備之策,不宜少忽。

    舟師則旣有句管堂上,自當檢飭,而此外各處山城,隨便修築,軍餉、器械,宜另加料理,以備不虞。

    請以此意,知會于下三道。

    」上從之。

     ○分遣暗行禦史。

    趙絅於全羅道,姜大遂於公淸道,尹棨於慶尙道,趙壽益於平安道。

     10月9日 ○丙戌,公淸兵使宋英望,摘發安眠串違禁耕墾人等,書其名,送于備局。

    備局請令禁府,拿緻査處。

    政院啓曰:「國家養松之地,禁令甚嚴,而有此冒耕,置法宜矣。

    但念國綱不嚴,州郡忽視,使愚氓不自覺其陷於犯禁,至於三十五人之多。

    今若一時拿緻京獄,則不但貽弊道路,有駭瞻聆,海郡村裡,必將驚擾。

    莫若令本道監司,別定推官,嚴訊得情,分等用律。

    」上令議于備局。

    備局以政院言爲是,上從之。

     ○上命召對,講《詩傳》《東門》、《野有蔓草》、溱洧章。

    上曰:「予聞,中原名士大夫,罔敢昵於娼女,其有昵宿者,則朝廷擯不用雲。

    我國亦然乎?」參贊官鄭蘊、崔葕對曰:「今之士大夫,未聞有往娼家者矣。

    」講畢,蘊薦其鄕人林眞怤,閉門讀書,年近五十。

    若除大君師傅,則稱其職矣。

    上曰:「令該曹待闕除授。

    」蘊曰:「臣曾爲都承旨時,每見上日三開筵,今不如前,臣竊悶歎。

    且召對,不如朝、晝講之博問於群臣也。

    」上曰:「當留念焉。

    」 ○以金重鎰爲正言,閔應亨爲校理,李碩達爲黃海兵使。

    碩達,元帥金自點之姻親也。

    自點將以正方山城爲營,欲與碩達同事,力薦而授之。

     10月10日 ○丁亥,江原監司李敏求馳啓曰:「覆審給災,乃恤民之大政,而本道山蹊迂遠,村塢窮僻,遠或二三日程,行審往來之際,久者三四日。

    監官、吏胥等酒食供饋之費,皆出於被災之村,終雖給災,其惠無多,而窮民之生計先盡,故皆不願報災雲。

    」啓下戶曹。

    戶曹回啓以爲:「江原道風災雖酷,自可收拾餘穀,上輸官租,採根拾實,以備飢荒,監司之所請是也。

    」上從之。

     10月11日 ○戊子,憲府啓曰:「近來新恩及第生、進等所帶優人,非金線笠、剪綵花、段絹裏衣,則有若歉然,富勢之家,恣意僭越;貧寒之士,竭力慕效,傾財破産,不知愧悔。

    坐見風俗之若此,而不爲之禁,此有司之過也。

    請自今,如有仍踵弊習者,其家長一一治罪,亦令四館,申明糾檢,尤甚者,報禮曹入啓處置。

    」上從之。

     ○唐差曲承恩,殺朔州府使金翼龍之子泰英。

    上移咨督府,請誅承恩以償命,都督不聽。

    自此,承恩益驕恣,所過,民皆逃散,如避賊鋒。

     10月14日 ○辛卯,上命召對,講《詩傳》。

     10月15日 ○壬辰,鹹鏡監司閔聖徽馳啓曰:「碧潼等鎭居民三十餘人,越境採參,竟皆被擄。

    蓋禁法雖嚴,而京外上司,入送貨物,使之貿參,取責多門,守令不得已分給民間,責令貿納,故其勢不得不冒法忘死,至於被擄雲。

    」 10月16日 ○癸巳,晝講《詩傳》。

    講訖,參贊官鄭蘊曰:「近日臺諫,以大君下馬事論啓,而自上終不允從,臣竊以爲不可。

    漢時皇太子不下司馬門,君子以爲非。

    今大君之下馬於紅馬木內,非禮也。

    」上曰:「古者,大君乘轎入敦化門乃下,而予則以入門下馬爲過,使之下於門外。

    反以此非之,不知其可也。

    」蘊曰:「待大君,不可加於待大臣也。

    」特進官李時白曰:「近來設廳甚多,貿販多方,爭民施奪,罔有紀極,民之所以不堪命者,此也。

    南北有虞,而民困至此,臣竊憂之。

    」上曰:「貿販之弊,誠如卿言。

    已命停罷,而今尙有之雲,其令諸道監司,査覈治罪。

    」 ○忠州捕獲盜賊十四人,刑曹請梟示警衆,上命議于大臣。

    大臣以爲當斬,上從之。

     10月18日 ○乙未,晝講《詩傳》。

    講訖,特進官金自點曰:「南以興有老母,死於鄕,似當助哀。

    」上曰:「以興爲國死節,予不能忘。

    今聞其母死,予實惻念。

    其令該曹,別緻賻,又令本道,給石灰及造墓軍。

    」 ○前全州府尹鄭世矩卒。

    世矩明敏有才,於方面州郡,多稱其職。

     ○禦營廳啓曰:「本廳軍募入者,五千二百五十餘人,且有體府衙兵九百二十餘人,而例自十月至明年二月,以一百五十日分作二番,先後相替。

    六哨軍及書記竝六百七十二人、中軍所屬軍牢、旗手、吹鼓手,亦一百餘人,大率一番,可至七百七八十人。

    每當番次,例自本廳抄名以送,使之上番,元無一定之式,且其在鄕,亦無恒定分數。

    常時入番,未免顚錯不齊,脫有緩急,調用甚難。

    請勿論新舊,從各邑實數,或以弓手,或以砲技,作伍塡隊,預定旗總,使之相屬,每當上番,如期而至,則卒伍相親,又有條理,伏惟睿裁。

    」上令議于大臣,大臣以爲然,上從之。

     10月19日 ○丙申,以李行遇爲獻納,柳景緝爲掌令,洪翼漢爲正言,閔栐爲慶尙右兵使。

     10月20日 ○丁酉,誣告罪人樸天建伏誅。

    天建以偸盜,見捕於洪州兵使宋英望。

    按問之,天建曰:「我非偸盜,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