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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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二上 宋神宗二 壬子熙甯五年春二月癸亥太白晝見 丙寅知渭州蔡挺為樞密副使 富弼屢請老戊戌複授司空同平章事武甯節度使緻仕進封韓國公 三月丙午诏曰天下商旅物貨至京多為兼并之家所困宜出内藏庫錢帛選官於京師置市易務遇有客人物貨出賣不行許至務中投賣勾行人牙人與客人平價據行人所要物數先支官錢買之如願折博官物者亦聽以抵當物力多少許令均分賖請相度立一限或兩限送納價錢若半年納即出息一分一年納即出息二分 【國是論曰興利之中其罪亦有輕重青苗均輸助役世以是為安石大罪猶可恕也何者安石之始學在此而始謀出此也市易免行征利及於瑣屑此皆小人之附安石者為之而安石亦以為王政将誰欺乎】 羣牧使李肅之知永興軍上戒令綏撫一路肅之曰自是朝廷以常平助役擾州縣耳上不悅 戶部判官呂嘉問提舉在京市易務仍賜内藏庫錢一百萬缗為市易本錢 夏四月先是三司啓請市易十三條其一雲兼并之家較固取利有害新法令市易務覺察申三司按置以法禦批減去此條餘悉可之禦史劉孝孫言於此見陛下寛仁憂民之至王安石曰孝孫稱頌此事以為聖政臣愚竊謂此乃是聖政之阙上曰若但設法傾之即兼并自不能為害安石曰若不敢明立法令但設法相傾即是紙舖孫家所為 【陳瓘論曰臣竊謂神考不欲於律外立較固之條可謂仁厚愛民之意劉孝孫将順聖美不為過也日録之内但為顯揚嘉問故不以禦批為是不以孝孫為然於是造神考之言曰若設法傾之則兼并不能為害又撰對上之言曰若不能明立法令但設法相傾即是紙舖孫家所謂紙舖孫家為是百姓制百姓不得故止如此豈有為天下主乃隻如紙舖孫家所為何以謂之人主烏乎設法相傾之語謂之不誣可乎紙舖孫家之語謂之不诋可乎神考愛民守法而指為阙政力主嘉問遂至於侮薄君父不亦悖乎】五月辛巳诏以古渭寨為安軍古渭唐渭州也自至 德中陷于吐蕃至皇佑中始得其地因建為寨上将恢複河湟故命建軍為開拓之漸辛卯王安石以王韶書進呈韶言已拓地千二百裡招附三十餘萬口上又論人有才不可置之閑處因言漢武亦能用人才王安石曰武帝所見下故所用将帥即止衛霍輩至天下戶口減半然亦不能滅匈奴上曰武帝自為多欲耳安石曰欲亦不能害政如齊桓公亦多欲矣而注厝方略不失為覇於天下能用人故也上曰漢武至不仁以一馬之欲勞師萬裡侯者七十餘人視人命若草芥所以戶口減半也人命至重天地之大德曰生豈可如此 是日王安石留身乞東南一郡上甚怪安石如此曰朕所以用卿亦豈有他天生聰明所以乂民相與盡其道以乂民而已非以為功名也朕頑鄙初未有知自卿在翰林始得聞道德之說心稍開悟卿朕師臣也斷不許出外【陳瓘論曰熙甯之初神考以安石為賢自鄧绾黜逐以後不以安石為賢矣安石退而着書憤郁怨望傲然自聖於是書托聖訓之言曰卿朕師臣世又曰君臣之義重於朋友朕既與卿為君臣宜為朕少屈此等不遜之言托於聖訓前後不一又謂呂惠卿亦師臣也又謂如常秩者亦當屈己師之神考嘗謂常秩不識去就安石親聞此訓書于日録豈有不識去就之人而可以為聖主之師乎】 六月癸亥知制诰王益柔兼判禮部貢院試法分四場除第三第四場策論如舊其第一場試本經五道第二場論語孟子各三道試官每一人試卷各分一場考校考畢衆官參定高下去留 己巳王安石請解機務上曰卿無乃謂朕有疑心朕自知制诰知卿屬以天下事如呂誨比卿少正卯盧?朕不為所惑安石曰臣平生操行本不為人所疑若任事久疑似之迹多而讒誣之人才或過於呂誨即臣未敢保陛下無疑也上曰呂公着與卿交遊至相善然言卿屢矣卿之所存雖朋友未必知至於衆人見朕與卿相知如此亦皆不知其所以君臣之義固重於朋友若朋友與卿要約勤勤如此卿亦宜為之少屈朕既與卿為君臣安得不爲朕少屈甲戌王安石見上曰陛下不許臣去臣不敢固違聖旨然臣實病若更黾勉半年不可強即須至再煩聖聽上曰卿許朕就職甚善如何卻半年後又乞出且勿如此樞密院言仁宗時嘗建武學乞複之诏於武成王廟置武學選文武官知兵者為教授 秋七月壬午诏以?貨務為市易西務下界市易務為東務上界辛卯诏在京商稅院雜賣場雜買務并隸提舉市易務 曾孝寛為史館修撰兼樞密都承旨舊用武臣以文臣兼領自孝寛始也 編修三司勑條例删定官郭逢原上疏陛下固以師臣待安石矣而使之自五鼓趨朝仆仆然北面而亟拜尚守君臣之常分臣之所未喻也又曰宰相代天理物無所不統臣愚以謂當廢去樞府并歸中書合文武於一道歸将相於一職複兵農於一民此堯舜之舉也今王安石居宰輔之重朝廷有所建置特牽於樞府而不預則臣恐陛下任安石者蓋不專矣疏奏上甚不悅他日謂安石曰逢原必輕俊安石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見所上書欲并樞密院安石曰人才難得如逢原亦且曉事可試用也 庚戌遣章惇察訪荊湖北路農田水利常平等事 壬子诏武學生員以百人為額遇科場前一年委樞密院降宣命武臣路分都監及文臣轉運判官以上各奏舉堪應武舉者一人其被舉人遇生員阙願入學者聽 诏入内供奉官以下已有養子更養次子為私身内侍者當行處斬不在自首之限 閏十月禦史張商英言判刑部王庭筠立法應蝗蝻為害須捕盡乃得聞奏今大名府祁保邢莫州順安保定軍所奏凡四十九狀而三十九狀除捕未盡進奏院以不應法不敢通奏且蝗蝻幾遍河朔而邸吏拘文封還奏牍姑俟其撲除盡浄方許以聞則陛下欲於此時恐懼修省以上答天戒而下恤民隐亦晩矣禦批令進奏院遍指揮諸路轉運安撫司并轄下州府軍監縣令後應有災傷并仰所在畫時聞奏王安石曰條貫已令本州提點刑獄轉運司申奏安撫司自不須奏一處蝗蟲陛下閱六七紙奏狀如此勞弊精神翻故紙隻如經略安撫司有何限合經制事卻須要管勾奏災傷狀作甚上笑 【呂中曰司馬光言安石有三不足之說由今觀之實有四不足之說然神宗之於安石真以衆論為流俗以舊制為弊法以人怨為常情皆勉強從之而天變常數之論安石竟不能惑蓋聖性嚴恭根本於天性而源流於祖宗如長江大濤雖萬折必東也安石知上之不可惑故令州縣不得奏災傷以蔽聰明而旱暵彗星又不可掩故七年之旱安石以常數對而上不之信此安石常數之論不敢發也遂托言交趾以解之雖不明言天命不足畏而微意可觀矣自紹聖至政宣奸臣誤國之論盡出於安石而天命不足畏之說流禍尤酷災異不言而祥瑞辄書甚者臘月之雷指為瑞雷三月之雪指為瑞雪其視天變若童稚之可侮痛哉】 先是内批付王安石聞市易買賣極苛細市人籍籍 怨謗以為官司浸淫盡收天下之貨自作經營可指揮令隻依魏繼宗元擘畫施行於是王安石留身白上曰必有事實乞宣示上曰聞?貨賣冰緻民賣雪都不售又聞買梳樸即梳樸貴買脂麻即脂麻貴又聞立賞錢捉人不來市易司買賣安石曰果有此事則是臣欲以聚歛誤陛下陛下當知臣素行若臣不如此即無緣有此事上曰卿固不如此但恐所使令未體朝廷意更須審察安石曰此事皆有迹容臣根究勘會别具聞奏上曰如河決壞民産民不之怨若人壞之則怨矣安石曰陛下正當為天之所為所謂天之所為者如河決是也天地之大德曰生然河決以壞民産而天不恤者任理而無情故也故祁寒暑雨人以為怨而天不為之變孔子曰唯天為大惟堯則之堯使鲧治水鲧汨陳其五行九載以陛下憂恤百姓之心宜其寝食不甘而堯能待如此之久此乃能為天之所為也 甲戌資政殿學士趙拚為資政殿大學士知成都府或言前執政舊不差知成都上曰今人少欲去但為職田不多耳拚清苦必不為職田蜀人素愛拚拚必肯去召見勞之曰前此無自政府複知成都者卿能為朕行乎拚曰陛下宣言即勑命也顧豈有例上甚悅 八月颍州言觀文殿學士緻仕歐陽修卒太常初谥曰文常秩曰修有定策之功請加以忠乃諡文忠修喜薦士一時名賢卿士出修門下者甚衆而薦秩與連庶尤力秩晩仕于朝君子非之修自以為失庶終不出修自以為得也 己亥诏以京西路分南北兩路襄鄧随房金均郢唐八州為南路西京許孟陳汝蔡颍七州信陽軍為北路 貶太子中允同知谏院唐垧為潮州别駕垧初以王安石薦得召見驟用為谏官數論事不聽遂因百官起居越班扣陛請對上谕止之垧堅請上殿讀疏論王安石用人變法非是上怒其詭激故貶垧疏留中其略雲安石用曾布為腹心張琥李定為爪牙劉孝孫張商英為鷹犬元縧陳繹為厮役保甲以農為兵兇年必緻怨叛免役損下補上人人怨咨又置市易司都人有緻餓死者以安石比李林甫盧杞又言王珪奴事安石安石曰垧素狂不足深責乃改授大理評事監廣州軍資庫 是月诏司農以方田均稅條約并式頒之天下方田之法以東西南北各十步當四十一頃六十六畝一百六十步為一方分地計量據其方莊帳籍驗地土色分為五等均定稅數均稅法以縣祖額租數毋以舊收蹙零數均攤於元額外辄增數者禁之凡田方之角有埄植以野之所宜木有方帳有莊帳有甲帖有戶帖有分煙析生典賣割移官給契縣置簿皆以今所方之田為正先自京東路行之諸路仿焉 九月丁未禦史張商英言近日典掌诰命多不得其人如陳繹王益柔許将皆今之所謂辭臣也然繹之文如欵段逐骥筋力雖勞而學成步驟益柔之文如野妪織機雖能成幅而終非錦繡将之文如啞子吹埙終日喑嗚而不合律呂此三人者恐不足以發揮帝猷号揚四海乞精擇名臣俾司诏命不報 丁卯诏以淮南路分東西兩路揚亳宿楚泰泗滁真通九州為東路壽廬蕲和舒濠光黃八州無為軍為西路壬申權發遣延州趙卨為吏部員外郎賜銀絹二百疋兩以卨奏根括地萬五千九百一十四頃招漢蕃弓箭手四千九百八十四人騎團作八指揮故也 冬十月戊寅知華州呂大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