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布袍到綢絹:社會生活的豐富與奢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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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的著作時代及其社會背景 要知道《金瓶梅》這部書的社會背景,我們不能不先考訂它的産生時代。

    同時,要考訂它的産生時代,我們不能不把一切關于《金瓶梅》的附會傳說肅清,還它一個本來面目。

     《金瓶梅》是一部現實主義作品,所集中描寫的是作者所處時代的市井社會的侈靡淫蕩的生活。

    它細緻生動的白描技術和汪洋恣肆的氣勢,在未有刻本以前,即已為當時的文人學士所歎賞驚詫。

    但因為作者敢對于性生活做無忌憚的大膽叙述,便使社會上一般假道學先生感覺到逼脅而予以擯斥,甚至怕把它刻版行世會令世人有堕落地獄的危險,但終之不能不佩服它的藝術的成就。

    另外,一般神經過敏的人又自作聰明地替它解脫,以為這書是“别有寄托”,替它捏造成一串可歌可泣、悲壯凄烈的故事。

     無論批評者的觀點怎樣,《金瓶梅》的作者,三百年來卻都一緻認為是王世貞而無異辭。

    他們的根據是: (1)沈德符的話:說這書是嘉靖中某大名士作的。

    這一位某先生,經過幾度的附會,就被指實為王世貞。

     (2)因為書中所寫的蔡京父子,相當于當時的嚴嵩父子。

    王家和嚴家有仇,所以王世貞寫這部書的目的是(甲)報仇,(乙)諷刺。

     (3)是據本書的藝術和才氣立論的。

    他們先有了一個“苦孝說”的主觀之見,以為像這樣的作品非王世貞不能寫。

     現在我們不管這些理由是否合理,且把他們所樂道的故事審查一下,看是王世貞作的不是。

     一、《金瓶梅》的故事 《金瓶梅》的作者雖然已被一般道學家肯定為王世貞(他們以為這樣一來,會使讀者饒恕它的“猥亵”描寫),但是他為什麼要寫這書?書中的對象是誰?卻衆說紛纭,把它歸納起來不外乎是: (甲)複仇說 對象:(1)嚴世蕃 (2)唐順之 (乙)諷刺說 對象:嚴氏父子 為什麼《金瓶梅》會和唐順之發生關系呢?這裡面又包含着另一個故事&mdash&mdash《清明上河圖》的故事。

     (一)《清明上河圖》和唐荊川 《寒花庵随筆》: “世傳《金瓶梅》一書為王弇州(世貞)先生手筆,用以譏嚴世蕃者。

    書中西門慶即世蕃之化身,世蕃亦名慶,西門亦名慶,世蕃号東樓,此書即以西門對之。

    ”“或謂此書為一孝子所作,所以複其父仇者。

    蓋孝子所識一巨公實殺孝子父,圖報累累皆不濟。

    後忽偵知巨公觀書時必以指染沫,翻其書頁。

    孝子乃以三年之力,經營此書。

    書成黏毒藥于紙角,觊巨公外出時,使人持書叫賣于市,曰天下第一奇書,巨公于車中聞之,即索觀,車行及其第,書已觀訖,啧啧歎賞,呼賣者問其值,賣者竟不見,巨公頓悟為所算,急自營救已不及,毒發遂死。

    ”今按二說皆是,孝子即鳳洲(世貞号)也,巨公為唐荊川(順之),鳳洲之父忬死于嚴氏,實荊川贊之也。

    姚平仲《綱鑒絜要》載殺巡撫王忬事,注謂“忬有古畫,嚴嵩索之,忬不與,易以摹本。

    有識畫者為辨其赝。

    嵩怒,誣以失誤軍機殺之”。

    但未記識畫人姓名,有知其事者謂識畫人即荊川,古畫者《清明上河圖》也。

     鳳洲既抱終天之恨,誓有以報荊川,數遣人往刺之,荊川防護甚備。

    一夜,讀書靜室,有客自後握其發将加刃,荊川曰:“餘不逃死,然須留遺書囑家人。

    ”其人立以俟,荊川書數行,筆頭脫落,以管就燭,佯為治筆,管即毒弩,火熱機發,镞貫刺客喉而斃。

    鳳洲大失望! 後遇于朝房,荊川曰:“不見鳳洲久,必有所著。

    ”答以《金瓶梅》,實鳳洲無所撰,姑以诳語應耳。

    荊川索之急,鳳洲歸,廣召梓工,旋撰旋刊,以毒水濡墨刷印,奉之荊川。

    荊川閱書甚急,墨濃紙黏,卒不可揭,乃屢以紙潤口津揭書,書盡毒發而死。

     或傳此書為毒死東樓者。

    不知東樓自正法,毒死者實荊川也。

    彼謂以三年之力成書,及巨公索觀于車中雲雲,又傳聞異詞耳。

     這是說王忬進赝畫于嚴嵩,為唐順之識破,緻陷忬于法。

    世貞圖報仇,進《金瓶梅》毒死順之。

    劉廷玑的《在園雜志》也提到此事,不過把《清明上河圖》換成《辋川真迹》,把識畫人換成湯裱褙,并且說明順之先和王忬有宿怨。

    他說: 明太倉王思質(忬)家藏右丞所寫《辋川真迹》,嚴世蕃聞而索之。

    思質愛惜世寶,予以撫本。

    世蕃之裱工湯姓者,向在思質門下,曾識此圖,因于世蕃前陳其真赝,世蕃銜之而未發也。

    會思質總督薊遼軍務,武進唐應德、順之以兵部郎官奉命巡邊,嚴嵩觞之内閣,微有不滿思質之言,應德颔之。

    至思質軍,欲行軍中馳道,思質以己兼兵部堂銜難之,應德怫然,遂參思質軍政廢弛,虛縻國帑,累累數千言。

    先以稿呈世蕃,世蕃從中主持之,逮思質至京棄市。

     到了清人的《缺名筆記》,又把這故事變動一下: 《金瓶梅》為舊說部中四大奇書之一,相傳出王世貞手,為報複嚴氏之《督亢圖》。

    或謂系唐荊川事。

    荊川任江右巡撫時有所周納,獄成,罹大辟以死。

    其子百計求報,而不得間。

    會荊川解職歸,遍閱奇書,漸歎觀止。

    乃急草此書,漬砒于紙以進,蓋審知荊川讀書時必逐頁用紙黏舌,以次披覽也。

    荊川得書後,覽一夜而畢,蓦覺舌木強澀,鏡之黑矣。

    心知被毒,呼其子曰:“人将謀我,我死,非至親不得入吾室。

    ”逾時遂卒。

     旋有白衣冠者呼天搶地以至,蒲伏于其子之前,謂曾受大恩于荊川,願及未蓋棺前一親其顔色。

    鑒其誠許之入,伏屍而哭,哭已再拜而出。

    及殓則一臂不知所往,始悟來者即著書之人,因其父受缳首之辱,進鸩不足,更殘其支體以為報也。

     (二)湯裱褙 識畫人在另一傳說中,又變成非大儒名臣的當時著名裝潢家湯裱褙。

    這一說最早的要數沈德符的《野獲編》,他和王世貞同一時代,他的祖、父輩又都和王家相交,所以後人都偏重這一說。

    《野獲編補遺》卷二《僞畫緻禍》: 嚴分宜(嵩)勢熾時,以諸珍寶盈溢,遂及書畫骨董雅事。

    時鄢懋卿以總鹾使江淮,胡宗憲、趙文華以督兵使吳越,各承奉意旨,搜取古玩,不遺餘力。

    時傳聞有《清明上河圖》手卷,宋張擇端畫,在故相王文恪(鏊)冑君家,其家钜萬,難以阿堵動。

    乃托蘇人湯臣者往圖之,湯以善裝潢知名,客嚴門下,亦與婁江王思質中丞往還,乃說王購之。

    王時鎮薊門,即命湯善價求市,既不可得,遂囑蘇人黃彪摹真本應命,黃亦畫家高手也。

     嚴氏既得此卷,珍為異寶,用以為諸畫壓卷,置酒會諸貴人賞玩之。

    有妒王中丞者知其事,直發為赝本。

    嚴世蕃大慚怒,頓恨中丞,謂有意绐之,禍本自此成。

    或雲即湯姓怨弇州伯仲自露始末,不知然否? 這一說是《清明上河圖》本非王忬家物,由湯裱褙托王忬想法不成功,才用摹本代替,末了還是湯裱褙自發其覆。

    顧公燮《消夏閑記摘抄》作《金瓶梅緣起王鳳洲報父仇》一則,即根據此說加詳,不過又把王鏊家藏一節改成王忬家藏,把嚴氏緻敗之由,附會為世蕃病足,把《金瓶梅》的著作目的改為譏刺嚴氏了: 太倉王忬家藏《清明上河圖》,化工之筆也。

    嚴世蕃強索之,忬不忍舍,乃覓名手摹赝者以獻。

    先是忬巡撫兩浙,遇裱工湯姓流落不偶,攜之歸,裝潢書畫,旋薦之世蕃。

    當獻畫時,湯在側謂世蕃曰:“此圖某所目視,是卷非真者,試觀麻雀小腳而踏二瓦角,即此便知其僞矣。

    ”世蕃恚甚,而亦鄙湯之為人,不複重用。

     會俺答入寇大同,忬方總督薊、遼,鄢懋卿嗾禦史方辂劾忬禦邊無術,遂見殺。

    後範長白公允臨作《一捧雪》傳奇,改名為《莫懷古》,蓋戒人勿懷古董也。

     忬子鳳洲(世貞)痛父冤死,圖報無由。

    一日偶谒世蕃,世蕃問坊間有好看小說否?答曰有,又問何名,倉卒之間,鳳洲見金瓶中供梅,遂以《金瓶梅》答之,但字迹漫滅,容鈔正送覽。

    退而構思數日,借《水浒傳》西門慶故事為藍本,緣世蕃居西門,乳名慶,暗譏其閨門淫放,而世蕃不知,觀之大悅,把玩不置。

     相傳世蕃最喜修腳,鳳洲重賂修工,乘世蕃專心閱書,故意微傷腳迹,陰擦爛藥,後漸潰腐,不能入直,獨其父嵩在閣,年衰遲鈍,票本批拟,不稱上旨,寵日以衰。

    禦史鄒應龍等乘機劾奏,以至于敗。

     徐樹丕的《識小錄》又以為湯裱褙之證畫為僞,系受賄不及之故,把張擇端的時代由宋升至唐代,畫的内容也改為汴人擲骰: 湯裱褙善鑒古,人以古玩賂嚴世蕃必先賄之,世蕃令辨其真僞,其得賄者必曰真也。

    吳中一都禦史偶得唐張擇端《清明上河圖》臨本饋世蕃而賄不及湯。

    湯直言其僞,世蕃大怒,後禦史竟陷大辟。

    而湯則先以诓谝遺戍矣。

     餘聞之先人曰《清明上河圖》皆寸馬豆人,中有四人樗蒲,五子皆六而一猶旋轉,其人張口呼六,湯裱褙曰:“汴人呼六當撮口,而今張口是采閩音也。

    ”以是識其僞。

    此與東坡所說略同,疑好事者僞為之。

    近有《一捧雪》傳奇亦此類也,特甚世蕃之惡耳。

     (三)況叔祺及其他 梁章钜《浪迹叢談》記此事引王襄《廣彙》之說,即本《識小錄》所載,所異的是不把識畫人的名字标出,他又以為王忬之緻禍是由于一詩一畫: 王襄《廣彙》:“嚴世蕃常索古畫于王忬,雲值千金,忬有臨幅絕類真者以獻。

    乃有精于識畫者往來忬家有所求,世貞斥之。

    其人知忬所獻畫非真迹也,密以語世蕃。

    會大同有虜警,巡按方辂劾忬失機,世蕃遂告嵩票本論死。

    ” 又孫之《二申野錄注》:“後世蕃受刑,弇州兄弟贖得其一體,熟而薦之父靈,大恸,兩人對食,畢而後已。

    詩畫贻禍,一至于此,又有小人交構其間,釀成尤烈也。

    ” 按所雲詩者謂楊椒山(繼盛)死,弇州以詩吊之,刑部員外郎況叔祺錄以示嵩,所雲畫者即《清明上河圖》也。

     綜合以上諸說,歸納起來是: (1)《金瓶梅》為王世貞作,用意:(甲)譏刺嚴氏;(乙)作對嚴氏複仇的《督亢圖》;(丙)對荊川複仇。

     (2)唐荊川谮殺王忬,忬子世貞作《金瓶梅》,荊川于車中閱之中毒卒。

     (3)世貞先行刺荊川不遂,後荊川向其索書,遂撰《金瓶梅》以毒之。

     (4)唐、王結怨之由是荊川識《清明上河圖》為僞,以緻王忬被刑。

     (5)《金瓶梅》為某孝子報父仇作,荊川因以被毒。

     (6)湯裱褙識王忬所獻辋川真迹為僞,唐順之行邊與王忬忤,兩事交攻,王忬以死。

     (7)《清明上河圖》為王鏊家物,世蕃門客湯臣求之不遂,托王忬想法也不成功,王忬隻得拿摹本應命,湯裱褙又自發其覆,遂肇大禍。

     (8)嚴世蕃強索《清明上河圖》于王忬,忬以赝本獻,為舊所提攜湯姓者識破。

     (9)世蕃向世貞索小說,世貞撰《金瓶梅》以譏其閨門淫放,而世蕃不知。

     (10)世貞賂修工爛世蕃腳,不能入直,嚴氏因敗。

     (11)王忬獻畫于世蕃,而賄不及湯裱褙,因被指為僞,緻陷大辟。

     (12)王忬緻禍之由為《清明上河圖》及世貞吊楊繼盛詩觸怒嚴氏。

     以上一些五花八門的故事,看起來似乎很多,其實包含着兩個有聯系的故事&mdash&mdash《清明上河圖》和《金瓶梅》。

     二、王忬的被殺與《清明上河圖》 按《明史》卷二〇四《王忬傳》:“嘉靖三十六年(1557)部臣言薊鎮額兵多缺,宜察補。

    乃遣郎中唐順之往核。

    還奏額兵九萬有奇,今唯五萬七千,又皆羸老,忬與&hellip&hellip等俱宜按治。

    &hellip&hellip三十八年(1559)二月把都兒辛愛數部屯會州挾朶顔為鄉導&hellip&hellip由潘家口入渡灤河,&hellip&hellip京師大震。

    禦史王漸、方辂遂劾忬及&hellip&hellip罪,帝大怒&hellip&hellip切責忬令停俸自效。

    至五月辂複劾忬失策者三,可罪者四,遂命逮忬及&hellip&hellip下诏獄&hellip&hellip明年冬竟死西市。

    忬才本通敏,其驟拜都禦史及屢更督撫也,皆帝特簡,所建請無不從。

    為總督,數以敗聞,由是漸失寵。

    既有言不練主兵者,帝益大恚,謂忬怠事負我。

    嵩雅不悅忬,而忬子世貞複用口語積失歡于嵩子世蕃,嚴氏客又數以世貞家瑣事構于嵩父子,楊繼盛之死,世貞又經紀其喪,嵩父子大恨,灤河變聞,遂得行其計。

    ” 當事急時,世貞“與弟世懋日蒲伏嵩門涕泣求貸,嵩陰持忬獄,而時為謾語以寬之。

    兩人又日囚服跽道旁遮諸貴人輿搏颡請救,諸貴人畏嵩,不敢言。

    ”(《明史》卷二八七《王世貞傳》) 王忬死後,一般有人說他“死非其罪”的,也有人說他是“于法應誅”的,他的功罪我們姑且不論,要之,他之死于嚴氏父子之手,卻是一件不可否認的事實。

     我們要判斷以上所記述的故事是否可靠,要研求王忬和嚴氏父子結仇的因素,關于這一點最好拿王世貞自己的話來說明。

     《弇州山人四部稿》卷一二三《上太傅李公書》: &hellip&hellip至于嚴氏所以切齒于先人者有三:其一,乙卯冬仲芳兄(楊繼盛)且論報,世貞不自揣,托所知向嚴氏解救不遂,已見其嫂代死疏辭戆,少為筆削。

    就義之後,躬視含殓,經紀其喪。

    為奸人某某(按即指況叔祺)文飾以媚嚴氏。

    先人聞報,彈指唾罵,亦為所诇。

    其二,楊某為嚴氏報仇曲殺沈,奸罪萬狀,先人以比壤之故,心不能平,間有指斥。

    渠誤謂青瑣之抨,先人預力,必欲報之而後已。

    其三,嚴氏與今元老相公(徐階)方水火,時先人偶辱見收葭莩之末。

    渠複大疑有所棄就,奸人從中構牢不可解。

    以故練兵一事,于拟票内一則曰大不如前,一則曰一卒不練,所以陰奪先帝(嘉靖帝)之心而中傷先人者深矣。

    預報賊耗,則曰王某恐吓朝廷,多費軍饷。

    虜賊既退,則曰将士欲戰,王某不肯。

    茲謗既騰,雖使曾參為子,慈母有不投杼者哉! 以上三個原因:①關于楊繼盛;②關于沈;③關于徐階。

    三者都看不出有什麼書畫肇禍之說。

    試再到旁的地方去找,《明史》卷二八七《王世貞傳》說: 奸人閻姓者犯法,匿錦衣都督陸炳家,世貞搜得之。

    炳介嚴嵩以請,不許。

    楊繼盛下吏,時進湯藥。

    其妻訟夫冤,為代草。

    既死,複棺殓之。

    嵩大恨。

    吏部兩拟提學,皆不用。

    用為青州兵備副使。

    父忬以灤河失事,嵩構之論死。

     沈德符《野獲編》卷八《嚴相處王弇州》: 王弇州為曹郎,故與分宜父子善。

    然第因乃翁思質(忬)方總督薊、遼,姑示密以防其忮,而心甚薄之。

    每與嚴世蕃宴飲,辄出惡谑侮之,已不能堪。

    會王弟敬美繼登第,分宜呼諸孫切責以“不克負荷”诃诮之,世蕃益恨望,日谮于父前,分宜遂欲以長史處之,賴徐華亭(階)力救得免,弇州德之入骨。

    後分宜因唐荊川閱邊之疏譏切思質,再入鄢劍泉(懋卿)之贊決,遂置思質重辟。

     這是說王忬之得禍,是由于王世貞之不肯趨奉嚴氏和谑毒世蕃,可用以和《明史》相印證。

    所謂惡谑,丁元薦《西山日記》曾載有一則: 王元美先生善谑,一日與分宜冑子飲,客不任酒,冑子即舉杯虐之,至淋漓巾帻。

    先生以巨觥代客報世蕃,世蕃辭以傷風不勝杯杓,先生雜以诙諧曰:“爹居相位,怎說出傷風?”旁觀者快之。

     也和《清明上河圖》之說渺不相涉。

     現在我們來推究《清明上河圖》的内容和它的流傳經過,考察它為什麼會和王家發生關系,衍成如此一連串故事的由來。

     《清明上河圖》到底是一幅怎樣的畫呢?李東陽《懷麓堂集》卷九題《清明上河圖》一詩描寫得很清楚詳細: 宋家汴都全盛時,四方玉帛梯航随,清明上河俗所尚,頃城士女攜童兒。

    城中萬屋甍起,百貨千商集成蟻,花棚柳市圍春風,霧閣雲窗粲朝绮。

    芳原細草飛輕塵,馳者若飙行若雲,紅橋影落浪花裡,捩舵撇篷俱有神。

    笙聲在樓遊在野,亦有驅牛種田者,眼中苦樂各有情,縱使丹青未堪寫!翰林畫史張擇端,研朱吮墨镂心肝,細窮毫發夥千萬,直與造化争雕镌。

    圖成進入緝熙殿,禦筆題簽标卷面,天津一夜杜鵑啼,倏忽春光幾回變。

    朔風卷地天雨沙,此圖此景複誰家?家藏私印屢易主,赢得風流後代誇。

    姓名不入《宣和譜》,翰墨流傳藉吾祖,獨從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