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民族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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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

    後漢曰葭萌。

    今四川昭化縣。

    苴侯與巴王為好,巴與蜀仇,故蜀伐苴。

    苴侯奔巴。

    求救于秦。

    周慎王五年(前316),秦惠文王後九年,入戰國後百六十五年。

    案常璩言蜀事,雖據傳說,然年代地理等,必多兼采古書,非二者暗合也。

    秦使大夫張儀、司馬錯從石牛道伐滅蜀。

    因取巴,執巴王以歸。

    案巴之衆為氐,漢世數從征伐。

    其後北出,為五胡之一,而留居渝水之獠大昌。

    蜀,漢世亦稱叟。

    魏、晉、南北朝皆叟蜀并稱,亦曰,近人謂暹羅本族稱氐(Tɑi),其分族則曰暹(Shɑm),曰獠(Lɑo)。

    暹與蜀及叟同音,獠即漢之駱,後漢之哀牢,南北朝、隋、唐之獠,今之犵狫。

    122暹羅之族,本自北而南;《明史》謂其本分邏與羅斛二國。

    後羅斛強,并暹地,稱暹羅斛,亦即蜀與獠也。

    《華陽國志》謂巴治江州,今四川江北縣。

    後徙阆中。

    今四川阆中縣。

    案《左氏》:桓公九年(前703),巴子使韓服告于楚,請與鄧為好。

    楚使道朔将巴客以聘于鄧。

    鄧南鄙鄾人,攻而奪之币。

    莊公九年(前685),楚與巴共伐申。

    文公十六年(前611),巴人從楚滅庸。

    哀公十八年(前477),巴人伐楚,敗于鄾。

    蓋其國在楚、鄧間,123去武關甚近。

    故《史記·商君列傳》趙良稱五羖大夫“發教封内,而巴人緻貢”也。

    此豈劍外之國?《史記·三代世表》:褚先生言:“蜀,黃帝後世也。

    至今在漢西南五千裡。

    常來朝降,輸獻于漢。

    ”《索隐》雲:“《系本》蜀無姓。

    相承雲:黃帝後世子孫也。

    ”此蓋西南邊徼叟人部族,中國妄稱為黃帝後,為是說者之意,蓋亦以昌意娶蜀山氏女,為戰國時巴、蜀之蜀,可以測揚雄、常璩等緻誤之由。

    《索隐》又引《蜀王本紀》:謂朱提今四川宜賓縣。

    有男子杜宇,從天而下。

    《水經·江水注》引來敏《本蜀論》,則謂荊人鼈令死,其屍随水上,至汶山下,複生,起見望帝,望帝立以為相。

    望帝者,杜宇也,從天下。

    女子朱利,自江源出,為宇妻。

    時巫山峽,蜀水不流。

    望帝使令鑿巫峽通水,蜀得陸處。

    望帝遂以國禅。

    号曰開明。

    《華陽國志》則言朱提有梁氏女利,遊江源,宇納為妃。

    移治郫邑。

    或治瞿上。

    則望帝實起岷江下流,溯江而上;開明本楚人,人篡其國,與庸及微、盧、彭、濮等何涉?而安得從武王以伐纣耶?《史記·秦本紀》及《六國表》:厲公二年,周元王二年(前474),入戰國後六年。

    蜀人來賂。

    二十六年,周貞定王十八年(前451),入戰國後三十年。

    左庶長城南鄭。

    躁公二年,周定王二十八年,入戰國後四十年。

    南鄭反。

    惠公十三年,周安王十五年(前387),入戰國後九十四年。

    伐蜀,取南鄭。

    惠文王元年,周顯王三十二年(前346),入戰國百四十四年。

    蜀人來朝。

    其間南鄭屬蜀者,五十餘年,《華陽國志》所謂盧帝攻秦至雍者,當在是時。

    蜀之雄張,蓋至斯而極。

    然往來稔而秦觊觎之志,亦于是而啟。

    石牛之遺,蓋亦猶智伯欲伐仇猶而遺之鐘;至五丁力土,因迎五女而亡,則又微見蜀之末君,重色而輕士也。

    蔡澤說範雎曰:“今君相秦,棧道千裡,通于蜀、漢。

    ”據《史記》本傳,雎相秦在昭王四十一年(前266)至五十二年(前225),周赧王四十九年至其亡之明年,入戰國後二百十五年至二百二十六年。

    乃蜀亡後之五十年也。

    秦與蜀之交通,蓋至斯而大辟。

    然蜀之自南而北,非自北而南,則皎然矣。

    故曰:秦所滅之蜀,非從武王伐纣之蜀也。

     《後漢書·南蠻傳》雲:“巴郡南郡蠻,本有五姓:巴氏、樊氏、瞫氏、相氏、鄭氏,皆出于武落鐘離山。

    在今湖北長楊縣。

    其山有赤黑二穴。

    巴氏之子,生于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

    未有君長,俱事鬼神。

    乃共擲劍于石穴,約能中者奉以為君。

    巴氏子務相,乃獨中之。

    衆皆歎。

    又令各乘土船,約能浮者當以為君。

    餘姓悉沉,惟務相獨浮。

    因共立之,是為廩君。

    乃乘土船,從夷水至鹽陽。

    夷水,今清江。

    鹽水有神女,謂廪君曰:此地廣大,魚鹽所生,願留共居。

    廩君不許。

    鹽神暮辄來取宿,旦即化為蟲,與諸蟲群飛,掩蔽日光,天地晦冥。

    積十餘日,廩君伺其便,因射殺之,天乃開明。

    廩君于是君乎夷城。

    四姓皆臣之。

    廩君死,魂魄世為白虎。

    巴人以虎飲人血,遂以人祠焉。

    及秦惠王并巴中,以巴氏為蠻夷君長,世尚秦女。

    其民爵比不更,有罪得以爵除。

    其君長,歲出賦二千一十六錢;三歲一出義則千八百錢。

    其民,戶出幏布八丈二尺,雞羽三十。

    ”又雲:“闆楯蠻夷者:秦昭襄王時,有一白虎,常從群虎,數遊秦、蜀、巴、漢之境,傷害千餘人。

    昭王乃重募國中:有能殺虎者,賞邑萬家,金百镒。

    時有巴郡阆中夷人,能作白竹之弩,乃登樓射殺白虎。

    昭王嘉之,而以其夷人,不欲加封,乃刻石盟要:複夷人頃田不租,十妻不算。

    傷人者論,殺人者得以倓錢贖死。

    盟曰:秦犯夷,輸黃龍一雙;夷犯秦,輸清酒一鐘。

    夷人安之。

    ”又雲:“阆中有渝水。

    其人多居水左右。

    天性勁勇。

    初為漢前鋒,數陷陳。

    俗喜歌舞。

    高祖觀之,曰:此武王伐纣之歌也。

    乃命樂人習之,所謂巴渝舞也。

    ”《華陽國志》說略同,而作武帝。

    124史事非高祖所知,作武帝是也。

    《禮記·祭統》曰:“舞莫重于《武宿夜》。

    ”《疏》引皇氏雲:“師說。

    《書傳》雲:武王伐纣,至于商郊,停止宿夜,士卒皆相樂,歌舞以待旦,因名焉。

    ”此說而信,則巴氏之先,亦有從于牧野之師者矣。

     《詩·商頌》曰:“昔有成湯,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曰商是常。

    ”則氐、羌非徒從牧野之師,殷初即與于王會矣。

    《左氏》:僖公二十一年(前639),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

    三十二年(前628),殽之役,晉興姜戎。

    襄公二十四年(前549),範宣子數戎子駒支曰:“來,姜戎氏。

    昔秦人追逐乃祖吾離于瓜州。

    乃祖吾離,被苫蓋,披荊棘,以來歸我先君。

    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

    ”駒支對曰:惠公“謂我諸戎,是四嶽之胄裔也,毋是翦棄。

    ”昭公九年(前533),晉梁丙、張趯帥陰戎伐颍。

    王使詹桓伯辭于晉,謂“允姓之奸,居于瓜州,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來。

    ”二十二年(前520),晉籍談、荀跞帥九州之戎,以納王于王城。

    王城人敗陸渾于社。

    然則陸渾之戎、姜戎、陰戎、九州之戎是一,125允姓,居于瓜州,而為四嶽之胄裔也。

    《史記》之九侯,《明堂位》作鬼侯,則《詩》稱殷商“覃及鬼方”,正指纣脯九侯之事。

    《易》言高宗伐鬼方,《大戴記》言陸終取于鬼方氏,皆氐、羌部落矣。

    《漢書·地理志》:敦煌郡,今甘肅敦煌縣。

    杜林以為古瓜州,地生美瓜,附會可發一噱。

    宋翔鳳《過庭錄》謂《詩》“我征自西,至于艽野”之艽野即鬼方,亦即《禮記·文王世子》“西方有九國焉”之九國,《列子》稱相馬者九方臯,乃以國為氏,艽野即鬼方。

    其說卻殊精審也。

     曆代為中國患者莫如狄。

    古代之北狄,《史記》悉入之《匈奴傳》中,後人遂皆視為匈奴之倫,其實非也。

    匈奴乃《管子》書所謂騎寇,見《小匡篇》。

    古代之北狄,則類南北朝之山胡。

    126騎寇皆居原野,能合大群;其戰也多騎,疾捷利侵略,常為農工商國之大害。

    居山地者,則不能合大群;其戰也多步;以文明程度之低,戎器亦常窳劣;患止乘間鈔暴而已。

    我國自春秋以前,實未嘗與騎寇遇,即戰國時,所遇者亦小部落;先秦之世,未嘗以北族為患,由此也。

    北狄與我交涉最早者,據書傳所載,當為獯粥,《史記·五帝本紀》稱黃帝“北逐獯粥”是也。

    127以後來之事觀之,獯粥皆在今陝西,黃帝都在彭城,勢不相及,則《史記》此文,殆不足據。

    周代事迹,傳者較詳,戎狄之事,可考者亦較多。

    《孟子》言大王事獯粥,文王事昆夷,《梁惠王下》。

    獯粥即猃狁;昆夷即犬夷,亦即串夷;蓋當時西方兩大部落,其事已見第八章第五、第八兩節。

    《史記·匈奴列傳索隐》:“應劭《風俗通》曰:殷時曰獯,改曰匈奴。

    晉灼曰:堯時曰葷粥,周曰猃狁,秦曰匈奴。

    韋昭曰:漢曰匈奴,葷粥其别名。

    ”《詩·采薇毛傳》:“猃狁,北狄也。

    ”《箋》曰:“北狄匈奴也。

    ”《孟子·梁惠王下》趙《注》:“熏粥,北狄強者,今匈奴也。

    ”《呂覽·審為》高《注》:“狄人猃狁,今之匈奴。

    ”則以猃狁、獯粥、匈奴為一,漢人殆無異說。

    128《詩·皇矣》:“串夷載路。

    ”《箋》雲:“串夷即混夷。

    ”《疏》雲:“《書傳》作畎夷,蓋犬混聲相近,後世而作字異耳。

    或作犬夷,犬即畎,字之省也。

    ”予昔以昆夷即胡字音轉,謂與匈奴是一。

    由今思之,殊無确據,惟猃狁當西周時極強大,其後遂無聞焉,則或随中國之開拓而北走,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