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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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聶樂言隻是狠狠地瞪着面前這個男人,一雙黝亮沉靜的眼睛裡都仿佛跳動着火苗,索性坐實了他的諷刺,不依不饒地大聲道:“把我的東西還我!” 江煜楓似乎也終于動了氣,因為她看見他的瞳孔急劇收縮了一下,在燈下愈發顯得烏沉深遠,可是最終卻還是怒極反笑:“看來果真是很重要的東西了?那麼剛才問你的時候為什麼要說謊呢?” “我說的是不是真話與你又有什麼關系?”她是真的氣極,然而與她的憤怒相比,這個可惡的男人隻是稍稍頓了頓,便輕輕挑眉,再次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從她的發際越過,去拿自己的浴袍。

     聶樂言索性将浴袍一把奪過來,又重重擲在地上。

     她忽然發覺,自己就是讨厭他這副樣子,永遠那麼高高在上的自以為是,好像無論遇到什麼狀況,都能平靜得近乎可怕,說得好聽一點,似乎這就叫做泰山崩于前卻色不變。

    可也正因為如此,她才猜不透他下一步将要做些什麼,如同古代武俠中的兩者對決,以靜制動的一方總是有更大的勝算。

     他靜她動,所以他永遠高出她一籌,也所以在他的面前,她總覺得沒來由的無力。

     被無情抛擲在地上的那件浴衣倒是貴得很,看那款式和牌子,正是江煜楓偏好的風格,可是聶樂言盯着它,隻覺得一陣恍惚,因為突然記起來,這似乎正是她很久之前買回來的,久到她都忘了自己為什麼會替他買回這麼一件東西來。

     她朝地上看了兩眼,其實很有沖上去再蹂躏兩腳的沖動,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全是看在當初自己親手從商場裡将它拎回來的面子上。

     當然,她還記得自己要做個淑女。

     即使已經氣極敗壞,也不能在江煜楓的面前露出潑婦的樣子,恐怕那樣隻會再度招來他的嘲笑和蔑視。

     所以她就重新這麼瞪着他,胸口微微起伏,或許是因為憤怒,又或許是還沒從剛才那個令人窒息的吻中完全恢複過來。

     最後她看見他彎下腰将衣服撿起來,似乎有那麼極短暫的一頓,他的動作停了停,微俯着身子,隻有背部那道流暢的線條落在她的眼睛裡。

     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也懶得去看,心裡正熊熊燒着一把火,恨不得将此人一把掐死才好。

     江煜楓最終還是直起身,手裡拎着那件輕軟的灰白色條紋狀浴袍,其實地上鋪着純羊毛的地毯,潔白如雪,一點都不髒,但他卻神色冷淡得仿佛不願意再多瞥它一眼。

    也同樣不看她,隻是徑直從她身前大步離開,在經過門口的時候,随手将衣服扔進了廢物簍裡。

     這是他第二次将這樣的背影留給她。

    第一次是在醫院裡,就是她被送去洗胃然後被他誤以為是自殺未遂那次。

     聶樂言呆在原地着實愣了愣,因為這副情景是如此的熟悉,然後她才想,或許江煜楓終于被成功地惹惱了。

    可是,她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是他先招惹她譏諷她的,而她隻不過是稍稍還以顔色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