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漢族的光複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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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金、元三朝,立國的情形,各有不同。

    契丹雖然占據了中國的一部分,然其立國之本,始終寄于部族,和漢人并未發生深切的關系。

    金朝所侵占的重要之地,惟有中國。

    他的故土和他固有的部族,文化尚未發展,雖可借其貧瘠而好掠奪的欲望,及因其進化之淺,社會組織簡單,内部矛盾較少,因而以誠樸之氣、勇敢之風而崛起于一時,然究不能據女真之地,用女真之人,以建立一個大國。

    所以從海陵遷都以後,他國家的生命,已經寄托在他所侵占的中國的土地上了。

    所以他壓迫漢人較甚,而其了解漢人卻亦較深。

    至蒙古,則所征服之地極廣,中國不過是其一部分。

    雖然從元世祖以後,大帝國業已瓦解,所謂元朝者,其生命亦已寄托于中國,然自以為是一個極大的帝國,看了中國,不過是其所占據的地方的一部分的觀念,始終未能改變。

    所以對于中國,并不能十分了解,試看元朝諸帝,多不通漢文及漢語可知。

    元朝諸帝,惟世祖較為聰明,所用的漢人和西域人較多,亦頗能厘定治法。

    此後則惟仁宗在位較久,政治亦較清明。

    其餘諸帝,大抵荒淫愚昧。

    這個和其繼嗣之争,亦頗有關系。

    因為元朝在世祖之時,北邊尚頗緊急。

    成宗和武宗都是統兵在北邊防禦,因而得立的。

    武宗即位之前,曾由仁宗攝位,所以即位之後,不得不立仁宗為太子。

    因此引起英宗之後泰定、天順兩帝間的争亂。

    文宗死後,又引起燕帖木兒的專權(時海都之亂未定,成宗和武宗都是統兵以防北邊的。

    世祖之死,伯顔以宿将重臣,歸附成宗,所以未有争議。

    成宗之死,皇後伯嶽吾氏想立安西王。

    右丞相哈剌哈孫使迎仁宗監國,以待武宗之至。

    武宗至,弑伯嶽吾後,殺安西王而自立。

    以仁宗為太子。

    仁宗既立,立英宗為太子,而出明宗于雲南。

     其臣奉之奔阿爾泰山。

    英宗傳子泰定帝,死于上都。

    子天順帝,即在上都即位。

    簽書樞密院事燕帖木兒,為武宗舊臣,脅大都百官,迎立武宗之子。

    因明宗在遠,先迎文宗監國。

    發兵陷上都,天順帝不知所終。

    明宗至漠南,即位。

    文宗入見,明宗暴死。

    文宗後來心上覺得不安,遺令必立明宗之子。

    而燕帖木兒不肯。

    文宗皇後翁吉剌氏,堅持文宗的遺命。

    于是迎立甯宗,數月而死。

    再迎順帝。

    順帝的年紀卻比甯宗大些了,燕帖木兒又堅持,順帝雖至,不得即位。

    會燕帖木兒死,問題乃得解決。

    順帝既立,追治明宗死事,翁吉剌後和其子燕帖古思都被流放到高麗,死在路上。

    元入中國後的繼嗣之争,大略如此)。

    中央的變亂頻仍,自然說不到求治,而最後又得一個荒淫的順帝,胡無百年之運,客星據坐,自然不能持久了。

    元世祖所創立的治法,是專以防制漢人為務的。

    試看其設立行省及行禦史台;将邊徼襟喉之地,分封諸王;遣蒙古軍及探馬赤軍分守河洛、山東;分派世襲的萬戶府,屯駐各處;及因重用蒙古、色目人而輕視漢人可知。

    這是從立法方面說,從行政方面說:則厚斂人民,以奉宗王、妃、主。

    縱容諸将,使其掠人為奴婢。

    選法混亂,貪黩公行。

    而且迷信喇嘛教,佛事所費,既已不資,還要聽其在民間騷擾。

    可謂無一善政,所以仍能占據中國數十年,則因中國社會,自有其深根甯極之理,并非政治現象,所能徹底擾亂,所以他以異族入據中原,雖為人心所不服,亦不得不隐忍以待時。

    到順帝時,政治既亂,而又時有水旱偏災,草澤的英雄,就要乘機而起了。

     “舉世無人識,終年獨自行。

    海中擎日出,天外喚風生。

    ”(鄭所南先生詩語。

    所南先生名思肖。

    工畫蘭。

    宋亡後,畫蘭皆不畫土。

    人或問之。

    則曰:“土為番人奪去,汝不知耶?”著有《心史》,藏之鐵函,明季乃于吳中承天寺井中得之。

    其書語語沉痛,為民族主義放出萬丈的光焰。

    清朝的士大夫讀之,不知自愧,反誣為僞造,真可謂全無心肝了。

    )表面上的平靜是靠不住的,爆發的種子,正潛伏在不見不聞之處。

    這不見不聞之處是那裡呢?這便在各人的心上。

    昔人說:“雪大恥,複大仇,皆以心之力。

    ”(龔自珍文中語。

    )文官投降了,武官解甲了,大多數的人民,雖然不服,苦于不問政治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