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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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公司本年力推的首張專輯,發布會活動搞得有聲有色。

    地點設在全城最大的購物中心一層中庭,當天十數家媒體被邀請來到現場,公司多位高層也親自參加,為舒昀造勢打氣。

    這樣的風頭氣勢很輕易地便讓舒昀從近年來的衆多新人之中脫穎而出,公司的态度十分明顯,俨然一副力捧的樣子,惹人豔羨。

     因為公司與媒體的關系一向良好,再加上舒昀之前幾支單曲的影響力和好評度,現場的采訪熱烈而不失友好。

    根據事先準備好的稿子,舒昀一一回答了記者們的提問,進退有度,謙虛平和,全程保持面帶微笑,末了還招呼娛記朋友們留下來,參加公司稍後舉辦的簡餐會。

     這個極為重要的一天過得十分順利。

    等到活動結束後,小喬在化妝間裡豎起大拇指,連連感歎:“小舒姐,你真棒!” 舒昀卻有點心不在焉,隔了一會兒突然問:“小喬,你剛才一直都在現場嗎?” “沒有啊,中途Nicole姐有别的事派我去做。

    輪到你接受采訪的時候,我正好離開了。

    ”小喬奇怪地看看她,又問:“怎麼了,小舒姐?” “沒什麼。

    ”舒昀站起來,若有所思地走進換衣間。

     剛才某家媒體記者的提問,是她聽錯了嗎? 應該沒有。

    雖然當時情況有些混亂,無數閃光燈噼呖啪啦對着她一通猛閃,而且各種問題讓她應接不暇,但她應該沒有聽錯。

     夾雜在那片混亂中,有人忽然問道:“舒昀小姐,XX老師稱贊你的聲線很特别,聲音特質與已故的金牌詞曲人楚天舒的風格十分契合。

    對于這一點,你是怎麼看的呢?沒有和他合作過,會不會感到遺憾?……” 大哥用的化名“楚天舒”曾經在圈子裡名噪一時,在他如日中天的時期,無數歌星以能約到他的作品為榮。

     這個問題企宣事先沒有幫她準備到,乍一聽,舒昀不禁怔忡了一下。

     幸好當時手裡捧着七八支話筒,旁邊還擠了一堆娛記,那人的問題還沒問完,便已經有别人□話來,無意中替她解了圍。

     于是她假裝沒聽見,笑盈盈地将頭轉到另一邊去。

     其實她早該有所準備的。

    既然進了這個圈子,便難免會與那段她不願意再想起的痛苦經曆扯上關系。

    舒天的死,對她打擊沉重,她甚至連回想一下都覺得可怕。

    然而在這裡沒人管她的感受,即便誰都不知道他們是親兄妹,但也并不妨礙别人在她面前提起舒天。

     畢竟他曾經那麼紅,是金牌中的金牌,是各大公司争搶的搖錢樹。

     而他過去經常讓她試唱他的曲子,偶爾幾次,竟會用那樣驚豔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是一個陌生人。

     現在想來,大概舒天在那個時候就發現了她的特質與自己契合。

    可是娛樂圈多麼辛苦,他将唯一的小妹當作掌中珍寶,又哪裡舍得她淌進這潭渾水裡來? 但是他死了,并且是她眼睜睜目睹的。

     那樣可怕的場景,曾經每日每夜毫無休止地撕扯着她的神經。

     從那一刻起,即便曾經是個公主,也隻能脫離庇護,迅速成長。

    她無數次地坐在床上抱着肩膀發抖,睡覺的時候連燈都不敢關,甚至一閉上眼睛就是噩夢。

    在她經曆這些的時候,身邊沒有任何親近的人。

    莫莫和郭林去了外地實習,裴成雲更是早一步遠離了她的生活,半點消息也沒有。

    其實她還是會想他,但卻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倔強地将關于他的一切都摒棄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那個時候她靠不了任何人,連生活來源都成了問題。

    舒天留下的存款她取出一部份應急,然後開始四處投簡曆。

    她選了很多公司企業,簡曆像撒網般扔出去,收到的回報卻完全不成正比。

     再後來,她與周子衡重遇了。

     離開了麗江,周子衡就像變了一個人,在商界,挾着那樣呼風喚雨的身份地位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意氣風發,真正的衆星拱月,令她幾乎要懷疑麗江一行隻是一場夢。

     而她還是一名初出茅廬的大學畢業生,剛剛找到人生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卻是與專業毫不搭界的銷售經理助理。

    美其名曰助理,其實就是公關應酬。

    那晚她被客戶拿紅酒灌醉,自家經理也同樣醉得快要不省人事。

    散場之後,她腳步踉跄地走出包廂,結果就在走廊上撞到一個男人。

     她幾乎一頭栽進他的懷裡,然後嗅到他身上獨特的味道。

    那是煙草與古龍水混合起來的香味,帶着一絲凜冽的涼意,仿佛是某種在冬季生長的神秘植物。

     她深深吸了口氣,擡起迷蒙的眼睛,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樣子,便已經控制不住地吐了出來。

     她吐了他一身,胃裡猶自翻江倒海。

    眩暈中聽到許多響動,似乎是有人急匆匆趕了過來說了些什麼,一陣忙亂。

    然後便聽見一道淡而涼的嗓音從頭頂上方飄過來:“沒事。

    ” 有人遞給她溫熱的白手巾,她按着嘴巴緩了口氣,這才想起道歉。

     “沒關系。

    ”還是那個聲音,從對方的薄唇中逸出來,平淡得缺少情緒,卻又偏偏紳士得很,“需要幫忙嗎?”他問。

     她有點迷糊,不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說話。

    隔了好半天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