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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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八鎊。

    " "你能馬上同探險隊出海嗎?" "隻要我把用的東西準備好。

    " "你有證明嗎?" "有,先生。

    "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卷已經揉搓了的帶着油迹的單子。

    福爾摩斯看了一下又還給了他。

     他說:"你正是我要找的人。

    合同在靠牆的桌子上。

    你簽個字,事情就算定了。

    " 福爾摩斯靠住他的肩膀,并把兩隻手伸過他的脖子。

     他說:"這就行了。

    " 我聽到金屬相撞聲和一聲吼叫,像被激怒的公牛的吼叫聲。

    緊接着這個海員和福爾摩斯在地上滾打起來。

    雖然福爾摩斯已經敏捷地給他戴上了手铐,可是他的力氣很大,要不是霍普金和我趕忙幫助,福爾摩斯會很快被這個海員制服。

    當我把手槍的無情槍口對準他太陽穴的時候,他才明白抵抗是無用的。

    我們用繩子綁住他的踝骨,然後氣喘籲籲地站起來。

     歇洛克·福爾摩斯說:"霍普金,我很抱歉,炒雞蛋怕是已經涼了。

    不過當你想到案子已經勝利地結束了的時候,你繼續吃早餐就會吃得更香。

    " 斯坦萊·霍普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紅着臉,還未想好就說:"福爾摩斯先生,我不知道說什麼。

    好像從一開頭我就愚弄了自己。

    現在我懂得了我永遠不該忘記我是學生您是老師。

    雖然我剛才親眼看見了你所做的一切,可是我還不明白你是怎樣辦理的以及它的意義。

    " 福爾摩斯高興地說:"好。

    經一事長一智。

    這次你的教訓是破案的方法不能死守一種。

    你的注意力全部貫注在年輕的乃爾根身上,分不出一點兒給帕特裡克·凱恩茲這個真正謀殺彼得·加裡的人。

    " 這個海員嘶啞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他說:"先生,您聽,這樣對待我,我并不抱怨,但是我希望你們說話要确切。

    你們說我謀殺了彼得·加裡,我說我殺了彼得·加裡,這個區别很大。

    也許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

    也許你們想我在給你們編故事。

    " 福爾摩斯說:"不是這樣的。

    讓我們聽聽你要說什麼。

    " "很快就會說完,而且每句話全是真的,我敢向上帝發誓。

    我很了解黑彼得,當他抽出刀子的時候,我知道不是我死就是他死,所以我抄起魚叉對準他戳去。

    他就是這樣死的。

    你們說是謀殺。

    不管怎麼說,黑彼得的刀插在我的心髒上,或是絞索套在我的脖子上,我全是一樣要死的。

    " 福爾摩斯問:"你怎麼到這兒來的?" "我對你從頭說起。

    讓我坐坐,這樣講話方便些。

    事情發生在一八八三年——那年的八月。

    彼得·加裡是"海上獨角獸"号的船長,我是後備叉魚手。

    我們正離開北冰洋的大塊碎冰往回行駛,是頂風航行。

    我們從海上救起一隻被吹到北方來的小船,因為刮了一星期的猛烈的南風。

    船上隻有一個人,是一個新水手。

    我們船上的水手們以為大船已經沉沒在海底,這個人乘這隻小船去挪威海岸。

    我猜船上其他海員全死了。

    一句話,我們把這個人救到我們船上,他和我們的頭兒在艙裡談了很長時間。

    随着這個人打撈上來的行李隻有一隻鐵箱子。

    這個人的名字從來沒有人提到過,至少我是不知道,而且第二天夜晚他就不見了,好像他沒有來過船上一樣。

    傳出話來說,這個人不是自己跳海便是當時的壞天氣把他卷到海裡去了。

    隻有一個人知道他出了什麼事,就是我,因為我親眼看見,在深夜第二班的時候,船長把他的兩隻腳捆住,扔到船欄杆外邊。

    又走了兩天我們便看見瑟特蘭燈塔了。

    "這件事我對誰也沒說,等着瞧會有什麼結果。

    我們到了蘇格蘭的時候,事情已經壓了下來,也沒有人再問。

    一個生人出了事故死了,誰都沒有必要去問。

    過了不久加裡不再出海,好幾年以後我才知道他在哪兒。

    我猜到他害那人是為了鐵箱子裡面的東西。

    我想他現在應該給一大筆錢讓我閉住嘴。

     有一個水手在倫敦遇見了他,我通過這個水手知道他住在哪兒,我馬上來找他要錢。

    頭一個晚上他很通情理,準備給我一筆錢,讓我一生不再出海。

    我們說好,過兩個晚上就把事情辦完。

    我再去的時候,見他已半醉,并且脾氣很壞。

    我們坐下來喝酒,聊着過去的事。

    他喝得越多,我越覺得他的臉色不對。

    我一眼看見挂在牆上的魚叉,我想在我完蛋以前也許用得着它。

    後來,他對我發起火來,又啐又罵,眼睛露出要殺人的兇光,手裡拿着一把大折刀。

    他還沒有來得及把大折刀從鞘裡拔出來,我的魚叉已經刺穿了他。

    天啊!他那一聲尖叫!他的面孔在我眼前模糊起來,我站在那兒,渾身濺滿了他的血。

    等了一會兒,四周很安靜,于是我又鼓起了勇氣。

    我看看屋子四周,見到那隻鐵箱子就在架子上。

    可以說我和彼得·加裡都有權要這隻箱子,于是我拿着它離開了屋子。

    我真傻把我的煙絲袋忘在桌子上了。

     現在我告訴你一件最怪的事。

    我剛走出屋,就聽到有個人走來,我立刻躲在矮樹叢裡。

    有一個人鬼鬼祟祟地走來,走進屋子,喊了一聲,好似見了鬼一樣,撒腿就拼命跑,一會兒就沒影了。

    他是誰,要幹什麼,我沒法說。

    我呢,就走了十英裡,在頓布芝威爾茲上火車,到了倫敦。

     我一檢查這隻箱子,發現裡面沒有錢,隻有一些證券,可是我不敢賣。

    我沒有把黑彼得抓在手心,現在困在倫敦,一個先令也沒有。

    我有的隻是我的手藝。

    我看到雇叉魚人的廣告,給錢很多,所以我去了海運公司,他們把我派到這兒來。

    這是全部事實,我再說一遍,我殺了黑彼得,法律應當感謝我,因為我給他們省了一條麻繩錢。

    " 福爾摩斯站起身來點上煙鬥說:"說得很清楚。

    霍普金,我看你應該趕快把這個犯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這個房間是不适合作監房的,而且帕特裡克·凱恩茲先生身體魁梧,在屋内要占很大的地方。

    " 霍普金說:"福爾摩斯先生,我不知道怎樣感謝您才好。

    甚至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您是怎樣使犯人自投羅網的。

    " "不過是因為從一開始我就幸運地抓住準确的線索。

    要是我知道了有那本筆記本,我的思想便有可能被引到别處,像你原來的想法一樣。

    可是我所聽到的全集中于一點:驚人的力氣、使用魚叉的技巧、羅姆酒、裝着粗制煙絲的海豹皮煙口袋,這些全使人想到有一個海員,而且是個捕過鲸魚的人。

    我确信煙絲袋上的字首"P.C."不過是巧合,而不是彼得·加裡,因為他很少抽煙,而且在屋裡也沒有找到煙鬥。

    你記得我曾問過,屋内是否有威士忌和白蘭地,你說有。

    有多少不出海的人在能弄到這些酒的時候,要喝羅姆酒呢?所以我确定殺人者是一個海員。

    " "您怎樣找到他的呢?" "親愛的先生,這個問題就很簡單了。

    如果是個海員,一定是"海上獨角獸"号上的海員。

    就我所知,彼得·加裡沒有登過别的船。

    我往丹迪打了電報,三天以後我弄清一八八三年"海上獨角獸"号上全部水手的姓名。

    我看到叉魚手中有帕特裡克·凱恩茲的名字的時候,我的偵查便即将完成,我推想他可能在倫敦,并且想要離開英國一個時期。

    所以我到倫敦東區住了幾天,設置了一個北冰洋探險隊,提出優厚的條件找叉魚手,在船長巴斯爾手下工作——你看,有了結果!" 霍普金喊道:"妙極了!妙極了!" 福爾摩斯說:"你要盡快地釋放乃爾根。

    我想說你應該向他道歉。

    鐵箱子一定還給他,當然彼得·加裡賣掉的證券弄不回來了。

    霍普金,外面有出租馬車,你把這個人帶走。

    如果你要我參加審判,我和華生的地址是在挪威的某個地方——以後我寫給你詳細地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