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在康奈爾教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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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教授和他的家人,有時我帶着他的女兒路易絲和裘麗亞去看電影。

    我看到康奈爾高班同學R.W.King,一九一二年班,我想是在紐約看到他。

    我給他看“我的格言”,他也給我看“偉大人物可能想到的思想”。

    我不能稱之為朋友的一位訪客是南京來的蔔萊斯(Price)先生,我和他用我家鄉江蘇常州話暢談。

    另外一位訪客我知道得倒是很清楚,他是青年會的羅勃生博士,他到物理實驗室拜訪我。

    幾年前我聽過他在南京演講,我注意到他說的中國話完美無疵,帶一點我出生地天津的口音。

     在那時我的年齡,我該對女孩子發生興趣,我也的确如此。

    我常和李(MableLee)、鄭(T.N.Kwong)、瑞葩·貝夫見面,尤其和周淑安見面時候最多。

    我也和歐莉芳(RobertaOliphant以後為Merrihew太太)及許海倫(HelenHuie)約會,并帶邝小姐去看HuckleberryFinn電影(譯者按:此電影為美國作家馬克·吐溫所寫小說改編)。

    我和比我大幾歲的菲珀黛保持友誼,在我割除盲腸的時候,她是照看我的護士。

    在康奈爾那一年,多數時候我專和周淑安約會,每當我去劍橋,必去看她,并和她一起到紐約遊玩。

    我寫長信給她,在若幹日記上以第二人稱稱呼她,在幾天樂趣之後回到伊薩卡,我便覺得asortofVague-mutschleichtmiroccasionallyinsHerzhinein(譯者孤陋,不解其意,經請教懂德文友人,據告:此句德文混以英文,大意為某種勇氣不時襲上心頭)。

    但或不敢太接近她,因為第一,在那個年代,處世的标準遠比以後嚴格,任何身體上的親近極不尋常;第二,我們兩人都已訂婚:我在兒童時代即和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女孩訂婚,前文我曾提到過,淑安和我的朋友胡宣明訂了婚,她的未婚夫是一九一〇年送來美國的清華同學。

    我的确給我舅父馮聃生及其他親戚寫過信要求解除婚約,可是他們和我自己都不太認真辦理這件事,直到我返國後和别人發生感情。

     我在康奈爾做講師,當然是每年簽約。

    一九二〇年春,我接到施贊元自華盛頓來信謂嚴鶴齡博士拍電給他,要我下年到清華教數學。

    我向墨瑞特教授咨商,他告訴我,我可以向康奈爾要求休假一年,然後再來。

    我尋思了幾天,最後接受清華的邀請。

    去國十年,我覺得回國确具極大吸引力,此外,回國還有解決我個人問題的機會。

     在康奈爾這一年,我的猶豫不決以及内向個性不似在芝加哥和柏克萊“旅行”那一年那麼壞,可是我的日記上仍有這樣幾段:“決心徹底改革,返回以前自我,以前我行事如聖徒”(一九一〇年十二月八日日記)(譯者按:年代似有錯誤);又:“我懷抱樂觀的固執态度,和組織一切經驗使之成為一個大計劃、讓每件事物均有其地位與比重的習慣,使我心境平衡,充滿和平,我覺得在生理上對我發生極大影響,至少使我免除焦躁不安呻吟恐懼的煩惱”。

    (一九二〇年七月廿四日日記)(上段是我決定回國後不久所寫。

    約一年後,我在日記中尋找以上兩段,并未找到。

    但我确曾寫過,一定誤放在其他筆記簿内,而未放在日記簿中。

    ) 一旦我決定返回中國,縱然最後準備倉促,一切總算進行順利。

    我發出幾十個變更地址的明信片,裝上手提包和衣箱準備随身攜帶,另外一隻大衣箱和一個大皮箱托運到舊金山,還有三箱書籍及打字機裝船海運。

    當我橫越北美大陸之際,在換車地點,我還有時間訪問威斯康辛州麥迪遜城,并和葉企孫在曼多塔湖(MendotaLake)上蕩舟。

    我在舊金山搭乘中國郵船公司一萬四千噸的“尼羅”号,于一九二〇年七月廿五日下午一點十二分在手帕揮舞、彩帶飄揚、汽笛長鳴聲中緩緩駛離我停留十年的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