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丁福保指導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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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官廳的證明文件,證明書由&lsquo上海道台衙門&rsquo發出,所以名為&lsquo道契&rsquo。

    但是從前政局不安,上海道台也常常更換,所以一切地産買賣,除了道契之外,還要由外國律師證明,那麼這塊地皮就确實有了保障。

    這些手續别人不懂,我全懂,你這件事由我一手包辦好了。

    ”我就深深地向他道謝。

     接着就到會丈局去調查這塊地皮四止的地圖,會丈局中人對丁翁很是恭敬。

    經過三天,會同了幾個人到那塊地皮的四止釘了四根木樁,于是再作申請道契的手續。

    那時,上海道已經取消了,隻有上海的道台衙門還設在大東門巡道街,裡面有一個華洋交涉使的辦公室,公文由上海的縣知事蓋過印,再由靜安寺路成都口華洋交涉署發出。

    手續快得很,不出一個月,并沒有花費額外費用,所謂“道契”就做好了。

    于是由保長約定到英租界穆安素大律師公館簽字。

     那四個兄弟,到穆安素寫字樓來簽約的時候,随帶子侄十多人,個個赤腳,挑了幾個舊衣服擔子,擠滿了整個會客室,我看了覺得很不雅觀。

    在簽約時,那四個兄弟表示莊票支票不收,一定要收現銀,因為他們隻相信銀元,其他都不接受。

    所以付款時,便向福康錢莊商量把現款送到律師樓來。

    因為我和福康相當熟,他們也同意,由幾個老司務推了一輛老虎車把銀元送來。

     穆安素對這種情況見得多了,待到收清了銀元再簽字。

    四個兄弟慢條斯理地分配好,交給等在會客室中的一群子侄。

    他們拿到了就放在舊衣服擔子裡,銀元放在擔子底下,上面蓋着舊衣服作為遮蓋,這些子侄高高興興挑了擔子揚長而去,足見他們對銀元的重視,莊票支票都有所不及。

     道契手續辦妥之後,我和丁翁說:“這塊地皮,将來建築費用浩大,我哪有資格造房子自住。

    ”丁翁說:“買地皮是作為置業,不一定要動工興建房屋,擱置幾年再講,必然會漲價的。

    ” 我初次擁有一些産業,欣欣自得。

    有時到滬西出診,常到那塊地皮上去徘徊一下,心裡覺得有無限的快樂,也曾陪着母親去盤桓些時,她老人家心裡也感到有說不出的愉快。

    一次,我的嗣父由安徽盱眙關歸來,我又陪他去巡視一下,老人家很相信風水,他看了這塊地皮,贊不絕口說:“這塊地皮正在青龍頭上,尤其是旁邊有條小河,源遠流長,大吉大利。

    我真佩服丁老先生眼光好,你要知道朋友及師長,是每一個人無窮的财富,你應該好好地報答他。

    但是你還年輕,斷斷不可以張揚開來,要記得小舟不可以重載,張大了篷遇到狂風,就會抵擋不住的。

    ”因為那時節上海綁票風氣極盛,所以他老人家這幾句話,真是金石良言,我買了地皮之後,矢口不提。

     嗣父又對我說:“我在盱眙關當會辦,月薪三百元,整理稅收,所獲比前任加多六七倍,财政部部長下令嘉獎之外,還要升我做安徽蚌埠稅局監督,看來月薪會提高到六百元。

    我想想我家破産之後,認為前途茫茫,料不到子侄們受了十多年的艱苦,個個都很争氣。

    現在你的堂兄七哥哥(名陳洪,号叔耘),在财政部紅極一時,新近被委任為航空獎券發行處處長,這是暫時職務,不久會升為簡任職,前途未可限量。

    還有伯陶侄現任滬甯、滬杭兩路總工程師。

    我現在想想,幸虧那時綢緞鋪關了門,否則你們這班弟兄不會自己奮鬥,最多是做一個綢緞店老闆而已!”我聽了他老人家的話,也感喟不已。

     我的嗣父說罷了這些話,他想要在附近找一家面店或小茶館,和當地父老們談談,也許能得到一些資料;可是那時的愚園路,除了若幹花園住宅和别墅之外,田地很多,荒涼得很,不但面店找不到,連小茶館也找不到一間。

    等了好久,有一個賣馄饨的擔子走近來,我們就在馄饨擔旁各吃一碗馄饨,交易不過十個銅元。

    賣馄饨的老頭兒是法華鎮口音(即愚園路以西,大西路[今延安西路]中段,法華鎮土生的人),嗣父很客氣地和他交談,因為彼此都上了年紀,談得很投機。

    談到那塊地皮,那老頭兒說:“現在這塊地皮已經賣掉了,原主是四兄弟,向來在此耕種,一年收成有限,現因地皮漲價,他們便賣給夷場上的一個客戶。

    成交之後,他們在法華鎮各買了一所住屋,而且合開了一個糧食鋪。

    這四兄弟為人規矩得很,得到了這樣的結果,也是他祖上積德。

    ” 左邊青龍右面白虎 接着他忽然講出,這塊地皮上的一條小河,河東是一塊吉地,河西是一塊兇地。

    從前傳說河西地上幾個墳墓曾有僵屍出現,幸虧那位新買主,買的是河東的一塊,這是站在青龍頭,将來是大吉大利的;要是買了河西的一塊白虎地,那麼風水就大不相同了。

     嗣父很歡喜看有關風水(堪輿)的書,聽了他的話,就走到那條小河邊上,踏勘好久。

    嗣父說:“就現狀來說,還看不出什麼區别,你有暇最好約丁老先生再來看一下。

    ” 不久,我就懇請丁翁再到那裡去看一看,丁翁說:“不必去,我早已知道,你這塊地,方方整整,好得很,河那邊的一塊就差得遠了。

    ” 隔了三年,愚園路地價飛漲,有一位顔料商謝筱初(按:即後來當選上海二小姐的謝家骅之父),調查到這塊地皮的業主是我,就派人來和我商量說:“這塊地皮的價,目前值二萬二千元,謝先生肯出二萬六千元向你購買,不知道你肯不肯讓給他?”我當時心中就動搖起來,我說:“讓我考慮考慮,再給你答複。

    ”我和丁翁商量,他說:“從短線來看,實在可以賣出,但是從長線來看,愚園路的地價還會再上漲的。

    ”不料謝筱初一連三次邀宴,大有非買不可之勢,末一次我說錯一句話,說:“如果你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