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老子與莊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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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俗”的美滿生活。

     道家學說比儒家更保守。

    儒家複古,隻複到西周,道家卻想複到“結繩而用之”,“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的遠古。

    社會向前發展,在地主階級的儒家看來,隻要加以節制,不使變動太快、離舊禮制太遠,就可以了;在沒落領主的道家看來,則是不可容忍的罪惡。

    《莊子?天地篇》載一段故事,說子貢在路上看見一個種菜老人,抱甕入井,汲水灌園,用力多,見功少。

    子貢勸他使用桔槔,老人忿怒道“誰不曉得那個東西,我不能無恥到用桔槔的地步”。

    這當然是寓言,但正表現道家的極端的保守思想。

     老子小國寡民的政治思想是反曆史的,就其深刻地觀察了當時社會各方面的矛盾,發見了若幹辯證法的規律來說,卻是極可珍貴的。

    老子生在戰國時期,對辯證法已有如此程度的認識,雖然古代的辯證法必然是不完備的、自發的、樸素的,但在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辯證法傳入中國以前,古代哲學家中老子确是傑出的無與倫比的偉大哲學家。

     老子的唯物論是把天地萬物的運行生滅,看作純循自然規律,并無人格化的神存在。

    人對自然隻能任(順從)和法(效法),不能違背它。

    他說“天地不仁(無情),以萬物為刍狗”,所以“聖人不仁,以百姓為刍狗”。

    刍(草)、狗(獸)、人都是天地間自然生長的物,獸食草,人食狗,都合乎自然規律,天地并不幹預獸食草,人食狗,所以聖人也不幹預百姓的各謀其生活,所謂“聖人無常心(成見),以百姓心為心”,與“以百姓為刍狗”,用意相同,歸根還是無為,任自然的意思。

    後來法家引申這種思想為極端的專制主義,就是君主制訂法令,臣民絕對服從,象服從自然規律一樣。

     儒道兩家是封建統治階級不可偏廢的兩個重要學說。

    儒家是一條明流,它擁護貴賤尊卑的等級制度,使統治者安富尊榮;道家是一條暗流,它闡明駕馭臣民的法術,使統治者加強權力。

    秦漢以後曆朝君主,凡善于表面用儒,裡面用道,所謂雜用王霸之道的國常興盛,不善用的國常衰亡。

    儒經和道經也為曆朝士人所必讀,成為學術思想的主要泉源。

    因此,孔子與老子兩大學派,一顯一隐,灌溉着封建社會政治、文化的各個方面。

     莊周,宋國蒙(河南商丘縣東北)人。

    《史記》說他與梁惠王齊宣王同時,也就是與孟子同時,恐不可信。

    莊周當是宋王偃(前三二八年至前二八六年)時人,與李耳同時或稍後,因為莊子思想顯然源出老子,《史記》已有定論。

    莊子所說人事極大部分是荒誕無稽的寓言(《莊子?寓言篇》所謂“寓言十九”)。

    所謂與惠施辯論,楚威王聘請為國相等事,都屬假設,并非實有。

    《莊子》三十三篇,其中内篇七篇是莊子自作,外篇雜篇共二十六篇,多出道家依托,不全合莊子本意。

    論莊子應以内篇為主。

     宋王偃狂妄,逐宋君剔成,自立為王。

    他是戰國時著名暴君。

    攻擊齊、楚、魏,與三大國為敵。

    挂起一個盛血的皮囊,把它射破流血,叫做射天。

    酗酒淫婦人,群臣勸谏,就被他射死。

    各國都說宋國出了桀纣,不可不誅。

    齊魏楚三國出兵殺王偃,滅宋國。

    莊子宋國人,目睹王偃作亂,正象狸子黃鼬子東跳西躍,不顧高低,一朝被捉,無地逃命。

    戰國末葉,争城奪地,機詐無窮,辯士說客,議論紛纭,莊子都看作狸子黃鼬子跳東跳西,蚊子牛虻子飛來飛去,不算作一回事。

    老子主張無為,目的在于有為、無不為,主張任自然,目的在于效法自然規律來治國、馭衆、固位、保身。

    莊子以“物(人)不勝天”(《莊子?大宗師篇》)為中心思想,說無可奈何的叫做命,不可違離的叫做天。

    他把無為說成無是非,無成敗,無夢醒,無生死,無空間(“天地并”)、時間(“無古今”),一切歸于無;把任自然說成棄絕人世,學做渾沌,不視不聽不食不呼吸,回到無人類的世界裡去。

    莊子所作内篇七篇,把戰國社會的消極面集中表現出來,他那種極端厭世悲觀的思想和縱肆無邊際的辯說,似乎要引導人們走到毀滅的路上去。

    郭象《莊子序》說“讀了他的書,自己好象經過昆侖山,入太虛境,遊惚恍庭的樣子了”。

    荀子評莊子隻見天不見人,是的,莊子完全失去了人對自然鬥争的自信心。

     莊子思想源出老子,流派卻不同,所以兩漢時黃老并稱,不稱老莊。

    魏晉時期以莊配老,并稱老莊,與佛經同為腐朽的統治階級所宗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