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南朝的經濟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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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令屬官說,“土紙不可以作文書,皆令用藤角紙”。

    藤角紙即藤紙。

    東晉末,桓玄選二王(王羲之、王獻之父子)寫在帛上和紙上的字迹,各裝成一帙,常置手邊。

    南朝書家寫字多用麻紙,麻紙别稱布紙,就是用破舊麻布制造的紙。

    麻紙可供二王寫字,精美可以想見。

    王羲之曾一次贈送謝安紙九萬張,當是這種麻紙。

    在紙上塗黃色防蠹藥物稱為黃紙。

    當時好紙已能大量生産,因之桓玄下令廢竹簡,用黃紙代竹簡。

    隋滅陳,獲得大量陳朝藏書。

    這些書籍多是陳宣帝時用紙抄寫。

    紙到南朝完全代替了竹帛的地位,是和造紙技術的發展相适應的。

     制瓷術--實物證明,商和西周的帶釉硬陶器,可說是最原始的瓷器。

    兩漢瓷器雖然還沒有完全脫離原始狀态,但制作技術繼續在提高。

    三國西晉制瓷術又有進境,脫離原始狀态轉入成熟的初期。

    西晉文士作賦,茶、酒和瓷器聯系起來,說明瓷器已是日常生活的用具。

    現在發見的瓷器,三國以迄南北朝都是青瓷,出土地點遍及南北。

    不過,制瓷術最高的地方還是在會稽郡。

    據現有的發掘資料,孫吳西晉,會稽制瓷業已漸發達。

    東晉和南朝将近三百年,會稽遭受戰亂較少,是一個士族聚居地。

    士人享樂生活裡飲茶也是享樂的一種,講究茶具,對制瓷技術起着推動作用。

    茶具以外,日常生活用具及特制殉葬的明器,種類也很多,越窯和各地窯業成為一種重要的手工業。

    到唐朝,越窯聲名更大,陸羽《茶經》說,“瓷碗,越州上,..或者以邢州處越州上,殊為不然。

    邢瓷類銀,越瓷類玉,邢不如越一也;邢瓷類雪,越瓷類冰,邢不如越二也;邢瓷白而茶色丹,越瓷青而茶色綠,邢不如越三也”。

    照陸羽的比較,越窯所制茶具是最好的。

    陸龜蒙贊美越瓷詩,有“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句,大抵青瓷的制作,越窯确已達到最高境。

    唐時越瓷無疑是東晉南朝時越瓷的繼續發展。

     商業通暢 東晉和南朝時期,長江流域經濟開始發展,以皇室和百家士族為首的統治階級,在這個經濟基礎上過着奢侈腐朽生活。

    一般他說來,統治階級用政治勢力從農民手工業者搜刮得錢,通過商業用錢取得各種消費品,消費品的大部分是由農民手工業者生産出來的(小部分是奴婢、罪徒等人的無償生産),通過商業,農民手工業者得以收回一部分錢來進行再生産。

    因之,社會經濟在政治較好、剝削較輕、商業通暢的情況下,可以有緩慢的進展;在政治苛暴,但商業仍能流通的情況下,也還不至于全部窒息;隻有遭受破壞性特别強烈的戰争,商業完全停頓的時候,社會經濟才呈現崩潰現象。

    梁末侯景大亂,就是這樣的一個時候,其餘大體上屬于前兩種情況,也就是長江流域經濟上升的趨向,其中商業起着一定的流轉作用。

     建康是最大的商業城市。

    城中有四個市,又秦淮河北岸有大市,還有小市十餘所。

    建康以外,京口、山陰(會稽郡治)、壽陽、襄陽、江陵、成都、廣州等地也是商業城市。

    史稱建康“小人率多商販,君子資于官祿,市廛列肆,埒(音劣liè相等)于二京(長安、洛陽)”。

    商業主要為官人供給消費品,所有商業城市都是和建康一樣。

    齊朝暴君東昏侯,極其淫侈,妃妾服裝,都選用最珍貴的材料,向商市購買金寶,付錢比普通價高數倍。

    他甯願用其他方法去搜括民間錢物,卻不敢不付給商人所索的高價,這說明官和商相互依存,誰也缺少不了誰。

     士人向來有免稅權,因之士人多兼營商業。

    東晉王彪之整頓商市令裡說,近查山陰市多有不法商人,或随地開設店肆,或隐漏估稅,假冒豪強的名号,擁有貿易的厚利,淩踐無勢力的平民,獨占居要害的地點。

    其他城市,情形大緻相同。

    這裡所說不法商人,或者就是兼營商業的士人,或者是和士人勾結、仗勢橫行的奸商,普通商人是不敢這樣做的。

    又如東晉謝安有一個同鄉罷官從廣州回建康,帶來蒲葵扇五萬把。

    謝安取一把自用,建康人争出高價買蒲葵扇,這個同鄉獲利數倍。

    宋孔道成從會稽來建康,帶貨船十餘艘,滿載綿絹紙席等物。

    梁武帝弟蕭宏,貯藏布絹絲綿漆蜜纻(細麻)蠟等雜貨數十屋。

    蕭宏在建康有數十處商邸,招待各路商客,廉價買進客貨,貯藏起來,待價出售。

    蕭宏又用高利貸的方法,吞并别人的田、宅、邸、店,建康和三吳不少人因此喪失産業。

    士人和貴族經商求富是普遍的,不過,對整個商業說來,主要經營者仍是社會地位卑微的商販。

     南朝重要産鹽地,在江南是吳郡海鹽縣(浙江海鹽縣),在江北是南兖州鹽城縣(江蘇鹽城縣)。

    海鹽縣海邊有大片鹽田。

    鹽城縣有鹽亭(制鹽場所)一百二十三所,公私商運,每年常有船千艘往來。

    經營鹽業的自然是豪強,其中有商人也有士人。

     軍人(小軍官,凡小軍官都是素族,士人不作小軍官)也是一向享有免稅權,軍事重鎮壽陽、襄陽,與北方有商業上往來,在這裡軍官可以販運求富。

     南朝和海南諸國通商,主要是經由廣州南海郡的番禺(廣州市),交州的龍編、西卷。

    自宋朝開始,有林邑、扶南(柬埔寨)以至天竺、師子國等十餘國與南朝通商,梁時商業尤盛。

    輸入貨物多是象牙、犀角、珠玑、琉璃、吉貝(又寫作古貝、木棉布)、香料等,中國輸出貨物多是绫絹絲錦等。

    《宋書?夷蠻傳論》裡說外國珍貨,為富貴人所喜愛,所以“舟舶繼路,商(商人)使(使官)交屬(往來)”。

    梁時,外國商船有時一年到來十幾批。

    當時北魏貴族已經腐化,也需要南貨(南海貨)供消費,梁就多輸入南貨在邊鎮與魏互市,交換北方産品。

    做交廣二州官,很快就緻巨富。

    宋時垣闳作交州刺史,任滿回來,帶資财值錢一萬萬。

    凡作廣州刺史,無不暴富,俗話有“廣州刺史但經城門一過,便得三千萬(錢)”的說法。

    從官吏貪污的錢數來看,當時中外交易的貨物,數量并不小。

     南方水上交通便利,也是商業發達的一個原因。

    東晉安帝時,建康一次風災,毀壞官商船多至一萬艘。

    此後官商船當愈來愈多。

    孫吳時,海上大船長二十餘丈,可載六七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