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史學、文學、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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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史學 司馬遷作通史體的《史記》,上起黃帝,下訖漢武帝。

    此後,褚少孫、劉歆等多人補撰史事,積累了不少的西漢史材料。

    東漢初班彪作《史記後傳》,有紀傳共數十篇。

    班彪子班固,繼承遺業,專心精研,前後凡二十餘年,修成《漢書》紀、表、志、傳一百篇。

    《漢書》前半部多取《史記》,後半部多本《後傳》,班固用力處在于博采群書所長,加以精确的考核,首尾洽通,創立斷代的新體。

    《漢書》叙事詳備周密,在封建主義的正史體曆史書中,《史記》、《漢書》是最成熟的兩部巨著,後世用紀傳體編寫的正史,沒有一部能超過它們。

    孔子左丘明以後,司馬遷班固應是傑出的曆史學者。

    他們都能擺脫舊傳統,開創新體裁,在以《春秋》、《左傳》為代表的周秦史書的基礎上,推動史學向前大進一步。

     《漢書》的精華在十志。

    《史記》八書取法于儒經,十志又取法于八書。

    十志規模宏大,記事比八書豐富。

    《律曆志》合并《史記》的《律》和《曆》兩書,《禮樂志》合并《史記》的《禮》和《樂》兩書,《食貨志》補充《史記》的《平準書》,《郊祀志》補充《史記》的《封禅書》,《天文志》補充《史記》的《天官書》,《溝洫志》補充《史記》的《河渠書》,此外又增立《史記》所無的《刑法》、《五行》、《地理》、《藝文》四志。

    十志比八書詳備,顯然可見。

    後世正史多有志書,大體依據十志有所增減。

    至唐杜佑作《通典》,南宋鄭樵作《通志》二十略,宋元間馬端臨作《通考》,大大發展了志書體。

    曆朝典章名物的重要部分,借志書得以保存,八書十志創始的功績是不可磨滅的。

     東漢末,荀悅依《春秋》和《左傳》的體裁,撰西漢一朝編年史--《漢紀》。

    這種體裁經北宋司馬光擴充,成為通史體的《資治通鑒》。

     東漢會稽郡人趙晔著《吳越春秋》,又有無名氏著《越絕書》。

    兩書專記本地典故,開方志的先例。

    此後曆朝文士多作方志(如晉常琚作《華陽國志》),沿至明清,成書更多,構成史書中很大的一部分。

     東漢和西漢一樣,在史學上都有重大的創造。

     二文學 東漢文學比西漢發達。

    《後漢書》特立《文苑傳》,因為文學大體上已與儒學分離,成為文士的一種專業。

    東漢文學作品主要是辭賦與五言詩。

    辭賦是西漢辭賦的末流,五言詩是西漢五言詩的發展。

    到了東漢末年和曹魏時,一部分賦别開新境,五言詩則達到古詩的最高峰。

     兩漢盛行楚辭和古賦。

    《漢書?藝文志》的《屈原賦》類,有賦三百六十一篇,加上東漢人所作,篇數當更多。

    東漢王逸選兩漢人所作(主要是西漢人,東漢僅王逸一人)與屈原宋玉所作合成一書,并作叙和注釋,稱為《楚辭章句》。

    王逸所選漢人楚辭,除了确有楚人風格的《招隐士篇》,其餘都是模拟之作,但求形似,殊少創意。

    《遠遊篇》剽襲司馬相如《大人賦》,而王逸指為屈原所作;《惜誓篇》剽襲賈誼《吊屈原賦》,而王逸取《惜誓》不取《吊屈原賦》,足見選篇并不精審。

    不過,王逸作章句是有功績的。

    楚辭的音和義,在兩漢是一種專門的學問,經王逸采集後得以流傳,使後人讀屈宋文有所依據。

    古賦到東漢時作者甚多,大抵模拟西漢人體制,陳陳相因,可有可無。

    比較有些特色的是大賦,如班固《兩都賦》、張衡《二京賦》和《南都賦》等,取材廣博,按事類排比,在類書未出以前,這種大賦實際上起着類書的作用,因之文學價值雖不高,流傳卻很廣。

     東漢末年,某些有創造性的作者厭棄陳腐已極的賦體,别創新體賦。

    這種新體賦以發抒情感,篇體較小,詞旨清顯,少用典故為特色。

    趙壹作《窮鳥賦》、《刺世疾邪賦》,一篇不過一二百字。

    稍後王粲作《登樓賦》,祢衡作《鹦鹉賦》,魏初曹植作《洛神賦》,情緻深遠,文境更高。

    自從有了新體賦,東漢模拟因襲的作風漸漸消除了,賦又成為重要的文學。

    魏晉人所作賦,不論它的體制大小,一般說來,都是清新可喜,在漢賦外别開新境界。

     賦體句法多用整句,影響到散體文,東漢時散體文漸變為骈體文。

    反過來又影響到賦的句法,整句漸變為俪句(對偶句)。

    班固《兩都賦》有“周以龍興,秦以虎視”等句,張衡《東京賦》有“聲與風翔,澤從雲遊”等句,都是有意識地造成對偶句,借以增加詞句的彩色。

    此後逐次增飾,到南朝時,對偶既極工整,音節又複諧和,古賦漸變為俳賦。

    由于聲律的運用愈益熟習,到南朝末年,以庾信為代表,又變俳賦為律賦。

    所以東漢賦一般是西漢賦的末流,而某些新創卻是後來賦體的開始。

     西漢民間流行的五言詩體還沒有被上層士人所采用。

    到了東漢,著名文士開始作五言詩。

    應亨《贈四王冠詩》,班固《詠史詩》,傅毅《孤竹篇》(古詩十九首中的一首,《文心雕龍》說是傅毅作)是文士所作最先見的詩篇。

    此後有張衡作《同聲歌》、趙壹作《疾邪詩》、秦嘉作《留郡贈婦詩》、郦炎作《見志詩》。

    這些詩篇大抵質木無文,惟《孤竹篇》《同聲歌》最為出色,情緻與詞采都達到高境,再發展便成建安五言詩。

     五言詩以外,還有張衡《四愁詩》,王逸《琴思楚歌》,用七言成句。

    七言詩也見于民間歌謠,不過文士用七言作詩,主要是受楚辭的影響。

    一句五言詩是兩句四言詩的省約,一句七言詩是兩句五言詩的省約。

    文句由繁趨簡,含義由簡趨繁,是詩的自然趨勢。

    兩漢至南北朝五言詩壓倒四言詩,唐以後七言詩超越五言詩,唐宋長短句(詞)沖破五言七言的拘束,元明曲沖破詞的拘束,一個比一個得到較大的自由來描寫個人的和社會的生活。

    這種主要文學的發展過程是和社會由簡單發展到複雜,由低級發展到高級的過程大體上相适應的,而這種主要文學的首先創造者一定是處在社會下層的勞動群衆。

    這裡說到東漢五言詩開始由民間文學上升為上層文學,因而附帶說一說主要文學的一般發展規律。

     民間五言詩在分化,上升的部分成為建安諸子所作的高級文學,保持原來形态的部分則有托名蔡琰的《悲憤詩》和無名氏的《為焦仲卿妻作》兩篇大詩。

    蔡邕女蔡琰遭亂,沒入南匈奴,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