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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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是一個不穩定的國家。

    它的不穩定性從各方面表現出來。

     吳國刑罰殘酷,賦(租稅)調(兵役)繁重。

    連張昭、顧雍和陸遜等人都說太重,請求減輕一些。

    孫權給自己辯解,說:威小人必須用重刑,我這樣做是不得已。

    又說:如果單守江東,現有的兵力确是夠用了,賦調應該可以寬些。

    不過坐守江東,未免陋小,所以仍須預先調兵,以便臨時應用。

    總起來說,百姓勞苦,我很知道,事出不得已,諸君不必多說。

    孫權的政治就是這樣的一種暴政。

    人民被迫經常起兵反抗。

    例如鄱陽人彭绮攻破縣城,有衆數萬人。

    彭绮失敗後,彭旦又起兵。

    廬陵人李桓、羅厲等起兵,經四年戰争才被壓平。

    這些較大的反抗以外,還有更多的小反抗。

    孫權命令各郡縣修城郭,起谯樓,掘深池大塹,以備“盜賊”,決不允許減輕賦調。

    直到他病重要死的時候,才下了一道“省徭役,減征賦,除民所患苦”的命令。

    他臨死時也許真的希望他的繼承人緩和一下民怨,可是他的繼承人比他剝削得更加兇暴。

     孫堅出身下層豪強。

    他雖然是吳郡富春(浙江富陽縣)人,又自稱是春秋時大軍事家孫武的後裔,但在吳郡士族間并無地位。

    孫策依靠外來士族和孫堅舊部的力量草創吳國。

    二○○年孫權繼承孫策時,孫權還是十五歲的童子,吳國形勢很不穩定。

    他一方面得到外來士族的全力支持,一方面盡力争取以顧雍、陸遜為首的吳郡士族。

    他把孫策的女兒,一個嫁給顧雍的長子顧邵,一個嫁給陸遜。

    孫家與江東名族顧陸兩家結成姻親,吳政權才有了可靠的基礎。

    外來士族都是流寓人,徒黨不多,根基不固,所以孫權敢于信任他們。

    周瑜魯肅呂蒙三人死後,孫權不得不依靠族大人多的土著士族,把很大的政權交給丞相顧雍,很大的兵權交給上大将軍陸遜。

    他對文武官吏都存着戒心,因此用刑嚴峻,不少武将因畏罪投降魏國,他曾下令說,諸将犯重罪三次才議罪,這當然騙不得那些畏罪的人。

    他迫令帶兵守邊境的督軍和将軍交出妻子做保質,如有叛逃,便殺戮保質甚至滅三族。

    他又養一批人叫做校事、察戰,監視文武官吏,發見一些事件,動辄加罪慘殺。

    太子孫登屢次勸谏,都不聽納,大臣們更畏罪不敢說話。

    陳壽說他性多嫌忌,堅決殺人,愈到晚年殺人愈兇。

    吳國統治集團就是這樣互相猜疑的一個集團。

     任何一個政權,總要有軍隊作支柱。

    吳國軍隊起初是用來作戰的,後來兵士變成從事生産的奴隸,後來又變成私人的生産奴隸,根本不成其為軍隊。

    二二○年,曹操死。

    二二三年,漢吳講和。

    魏漢對吳國的軍事威脅減輕了。

    二二六年,孫權開始屯田,令諸将增廣田畝。

    他自己也說是受田耕種,把駕車的八頭牛改作四耦耕牛,表示提倡。

    屯田兵以外,還有所謂作士,是一種作手工業的兵士。

    所有生産品全被孫權和諸将分占,養兵士的費用仍由農民來負擔。

    孫權死後,州郡官和諸将令民卒和兵士替他們做買賣,長江上商船來來去去,屯田變得不重要,好多良田因而荒廢。

    到吳國末年,一部分兵士被諸王分去,有權勢的宦官也招募兵民做私屬。

    兵士民卒不堪奴役的痛苦,紛紛應募,營裡隻剩下一些老弱兵。

    可以想見諸将對這些剩餘兵士,自然要加緊剝削來補充被諸王宦官奪去的利益。

     既然吳國的兵士實際上是生産奴隸,這就可以說明下列諸事:孫權為什麼說自己不願坐守江東(事實是決心坐守江東),必須擴大兵役?因為增兵就是增加生産奴隸。

    孫權為什麼要使衛溫等率兵萬人浮海求夷州亶州?因為聽說州上有數萬家,擄來可以補充民力,從而擴大兵額。

    孫權為什麼屢次進攻山越?因為他估計居住丹陽郡山地勇猛善戰的越族有四萬人可作兵士。

    後來越人被圍困,出山投降,孫權分給諸葛恪一萬人,顧承(顧雍孫)八千人,其餘分給諸将。

    孫權驅迫農民甚至擄掠人口來成立軍隊,這當然需要極其殘酷的刑罰來維持這個軍隊。

    現在可以看到的一條刑罰是一個兵士偷了一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