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經學、史學、曆數學、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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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博士學--今文經學趨向不同。

    還有一個特點是兩種經學相同的,那就是都缺乏進步性的思想。

    自然,古文經學在反對迷信這一點上,比起今文經學來,到底還是進步一些,東漢王充、南朝範缜的學說就是以古文經學為基礎而發展起來的。

     王莽要奪取西漢政權,政治上收攬統治階級各部分勢力,經學上也對古文經學讓步,在太學裡立《左氏春秋》、《毛詩》、《周禮》、《古文尚書》四個古文經學博士。

    今文博士堅決反對古文經學從私學上升為官學,與古文經學的提倡者劉歆進行了劇烈的宗派鬥争。

    劉歆憑借政治力量,暫時壓倒今文博士。

    東漢光武帝取消古文博士,古文又成為私學。

    東漢時期,私學在士人間盛行,産生不少著名的大師,經學上成績遠超過官學,但總是得不到官學的地位。

    官私兩學的不斷沖突,正反映出東漢統治階級内部的不斷沖突。

     任何一個有階級的社會,總是由兩個主要的敵對階級構成的,總是依照對立統一的法則而存在并發展的。

    兩大敵對階級在相互關系上,如果說,隻有一個鬥争性,或者說,隻有一個同一性,那末,這個社會就根本不會存在。

    自然,鬥争是絕對的,但階級鬥争不管怎樣尖銳,并不會引起社會的分裂,因為總還有同一的一面,其間保持着不可割斷的經濟等聯系。

     春秋戰國時期,出現儒墨道三大學派的政治思想。

    道家和法家所謂黃老刑名之學隻看對立面,對人民進行絕對的壓迫。

    這種學說到秦二世行督責時達到了頂點,秦朝很快被農民起義所推翻。

    墨家隻看統一面,放棄鬥争性,勸告兩大敵對階級在同一性上實行尚同兼愛。

    這種學說自然隻是一些天真的幻想。

    儒家與道墨不同,它主張用禮來節制對人民的剝削,借以和緩階級間的鬥争性;主張仁民愛物、尚德緩刑,借以擴大階級間的同一性。

    儒家學說比起道墨兩家來,較為接近對立統一的法則,也就是較為接近社會的實際,因之它成為漢以後長期封建社會的政治指導思想,沒有一個學派或宗教能奪取它的正統地位。

     當然,儒學是為封建統治階級服務的,但在同一性上即共同利害上,忠實于儒家學說的儒者,常為人民發出訴疾苦、申冤抑的言論,也常為人民做出去禍害、救災難的事迹,甚至不惜破家殺身對君主犯顔直谏,要求改善政治。

    他們是封建統治階級的忠臣。

    他們懂得“民惟邦本,本固邦甯”的意義,為愛邦而愛及邦本,也就真誠地成為人民的同情者和代言者。

    古代優秀的人民文化即多少帶有民主性和革命性(反對殘暴政治)的言論和事迹,很大一部分是與儒家學說有關的。

    儒學特别是宋明理學,極重倫理道德,對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等美德的闡發,雖然無不打上統治階級的烙印,但某些精到處也往往與人民的倫理道德有其同一性。

    排除它的封建毒素,打破它的階級局限,批判地吸收它的精華,可以大大豐富人民的精神生活。

    清理中國古代的文化遺産,繼承并發揚古代文化的優秀傳統,主要應從研究儒家學說入手。

     孔子首創儒學。

    儒學最根本的政治思想是德治(王道)。

    能行德治的人才能受天命為天子。

    天與民同心,天命是民心的反映。

    國君失民心就失天命而敗亡,得民心就受天命而興起。

    受天命者代替失天命者,最理想的方式是堯舜禅讓,其次是湯武革命。

    這些根本觀點,與道家、法家的主張法治(霸道)、反對革命是對立的。

    孟子發揮孔子的德治思想,最為透徹,西漢以下的儒學,基本上是孟子學說的衍變。

     秦行法家政治,正統派儒學持異議,最後遭到焚書坑儒的慘禍。

    西漢前期,朝廷并用儒學和黃老刑名之學,但黃老刑名之學仍處優勢。

    西漢中期,儒學經董仲舒改革,成為合時宜的學說,形式上取得優勢,但黃老刑名之學仍保持原有的重要地位。

    西漢後期,儒學取得确實優勢,完成了排斥黃老刑名之學的願望,但所謂德治,無非是朝廷縱容官吏及豪強作惡,刑罰不加,綱紀廢弛,人民受盡貪暴政治的禍害,西漢也就滅亡了。

     忠實于儒家學說的一些儒者,對着三個時期的政治,曾發出不少反對的議論。

    叙述西漢儒學,應該看到多數阿世取容的章句小儒,也應該看到少數同情人民的正統儒者。

    下面列舉幾條,略見正統儒者的代表性言論。

     賈誼《新書?大政篇》說:人君“知惡而弗改,必受天殃。

    天有常福,必予(給予)有德,天有常災,必予奪民時(使民失農時者)。

    故夫民者至賤而不可簡(輕視)也,至愚而不可欺也。

    故自古至于今,與民為仇者,有遲有速,而民必勝之”。

     董仲舒創陰陽五行化的儒學,借天道說人事。

    他在對策裡說,“謹案《春秋》之中,視前世已行之事,以觀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

    國家将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害以譴(責)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

    以此見天心之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

    自非大無道之世者,天盡欲扶持而安全之,事在強勉(人君改過為善)而已矣”。

    董仲舒所講天人之際,本意在利用天變災異來進行谏诤,剝去迷信部分,實質上仍是孔孟的仁義學說。

     漢昭帝時,泰山等地發生怪異事。

    眭弘上書說:“先師董仲舒有言:雖有繼體守文之君,不害聖人之受命”。

    眭弘以為漢運已經終了,要求朝廷訪求天下賢人,“禅以帝位”,“以承順天命”。

    朝廷加眭弘“妖言惑衆,大逆不道”的罪名,殺眭弘。

    董仲舒遵守有德代失德的訓條,眭弘為這個訓條遭殺身之禍,足見他們是忠實于自己的學說的。

     漢宣帝重用治獄之吏,蓋寬饒上書,引韓氏《易傳》言:“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

    家以傳子,官以傳賢。

    若四時之運,功成者去,不得其人,則不居其位”。

    他暗示漢宣帝應讓位給賢者。

    朝廷說他自己想做皇帝,“大逆不道”。

    蓋寬饒自殺。

     漢元帝用儒生為政,朝綱不振。

    貢禹上書說:“方今天下饑馑,可無大自損減以救之,稱(合)天意乎!天生聖人,蓋為萬民,非獨使自娛樂而已也”。

     谷永在漢成帝時上書說:“天生蒸民,不能相治,為立王者以統理之。

    方制海内,非為天子,列土封疆,非為諸侯,皆以為民也。

    ..去無道,開(立)有德,不私一姓,明天下乃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

    ..夫去惡奪弱,遷命賢聖(去惡弱的舊君,改立賢聖為新君),天地之常經,百王之所同也”。

     鮑宣在漢哀帝時上書說:“民有七亡而無一得,欲望國安誠難;民有七死而無一生,欲望刑措誠難。

    此非公卿守相貪殘成化之所緻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