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系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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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玄宗時代之治亂 1.開元天寶之政況 甲 任賢相 (玄宗即位)大赦天下,改元為開元。

    内外官賜勳一轉,改尚書左右仆射為左右丞相,中書省為紫微省,門下省為黃門省,侍中為監。

     (《舊唐書》卷八《玄宗紀上》) 是時上初即位,務修德政,軍國庶務,多訪于崇。

    同時宰相盧懷慎、源乾曜等,但唯諾而已。

    崇獨當重任,明于吏道,斷割不滞。

     (《舊唐書》卷九六《姚崇傳》) 于是帝方躬萬幾,朝夕詢逮。

    它宰相畏帝威決,皆謙憚,唯獨崇佐裁決,故得專任&hellip&hellip凡大政事,帝必令源乾曜就咨焉。

    乾曜所奏善,帝則曰:“是必崇畫之。

    ”有不合,則曰:“胡不問崇?” (《唐書》卷一二四《姚崇傳》) 宋璟剛正,又過于崇,玄宗素所尊憚,常屈意聽納。

    故唐史臣稱崇善應變,以成天下之務;璟善守文,以持天下之正。

    二人道不同,同歸于治。

    此天所以佐唐使中興也。

     (《唐書》卷一二四《姚崇宋璟傳贊》) 玄宗開元時,劢精求治,元老魁舊,動所尊憚。

    故姚元之(崇初名元之)、宋璟,言聽計行。

     (《唐書》卷一二六《列傳贊》) 乙 吏治 玄宗即位&hellip&hellip九齡建言:“&hellip&hellip今刺史,京輔雄望之郡,猶少擇之。

    江淮、隴蜀、三河大府之外,稍非其人。

    由京官出者,或身有累,或政無狀,用牧守之任,為斥逐之地。

    或因附會以忝高位,及勢衰,謂之不稱京職,出以為州。

    武夫流外,積資而得,不計于才。

    刺史乃爾,縣令尚可言哉!甿庶國家之本,務本之職,乃為好進者所輕。

    承弊之民,遭不肖所擾&hellip&hellip臣愚謂欲治之本,莫若重守令。

    守令既重,則能者可行。

    宜遂科定其資,凡不曆都督、刺史,雖有高第,不得任侍郎、列卿;不曆縣令,雖有善政,不得任台郎&hellip&hellip夫吏部尚書、侍郎,以賢而授者也&hellip&hellip今膠以格條,據資配職,為官擇人,初無此意。

    故時人有平配之诮&hellip&hellip今若刺史、縣令,精核其人&hellip&hellip無庸人之繁矣。

    今歲選乃萬計,京師米物為耗&hellip&hellip如知其賢能,各有品第,每一官缺,不以次用之,豈不可乎?”&hellip&hellip俄選左補阙。

    九齡有才鑒,吏部試拔萃與舉者,常與右拾遺趙冬曦考次,号稱詳平。

     (《唐書》卷一二六《張九齡傳》) 丙 政績 史臣曰:“&hellip&hellip自武後移國三十餘年,朝廷罕有正人。

    附麗無非險輩,持苞苴而請谒,奔走權門,效鷹犬以飛馳。

    中傷端士&hellip&hellip朋比成風,廉恥都盡。

    開元&hellip&hellip糾之以典刑,明之以禮樂,愛之以慈儉,律之以軌儀。

    黜前朝徼幸之臣,杜其奸也;焚後庭珠翠之玩,戒其奢也。

    禁女樂而出宮嫔,明其教也;賜酺賞而放哇淫,懼其荒也;叙友于而敦骨肉,厚其俗也&hellip&hellip朝集而計最,校吏能也。

    廟堂之上,無非經濟之才;表著之中,皆得論思之士&hellip&hellip貞觀之風,一朝複振。

     (《舊唐書》卷九《玄宗紀下紀論》) 勵精政事,開元之際,幾緻太平。

     (《唐書》卷五《玄宗紀贊》) 玄宗晚年,流于怠荒,不但政治窳敗,且唐亂亡之因,多種于其時。

     丁 李林甫與楊國忠 林甫面柔而有狡計,能伺候人主意,故驟曆清列,為時委任。

    而中官妃家,皆厚結托,伺上動靜,皆預知之。

    故出言進奏,動必稱旨。

    而猜忌陰中人,不見于詞色。

    朝臣受主恩,顧不由其門,則構成其罪;與之善者,雖厮養下士,盡至榮寵。

     (《舊唐書》卷一○六《李林甫傳》) 九齡由文學進,守正持重。

    而林甫特以便佞,故得大任。

    每嫉九齡,陰害之&hellip&hellip帝&hellip&hellip益疏薄九齡。

    俄&hellip&hellip罷政事,專任林甫。

    &hellip&hellip林甫善刺上意。

    時帝春秋高,聽斷稍怠,厭繩檢,重接對大臣。

    及得林甫,任之不疑。

    林甫善養君欲,自是帝深居燕适,沉蠱袵席,主德衰矣&hellip&hellip公卿不由其門而進,必被罪徙;附離者雖小人,且為引重。

    同時相若九齡、李适之皆遭逐。

    至楊慎矜、張瑄、盧幼臨、柳升等,緣坐數百人,并相繼誅&hellip&hellip林甫居相位凡十九年,固寵市權,蔽欺天子耳目。

    谏官皆持祿養資,無敢正言者。

    補阙杜琎再上書,言政事,斥為下邽令。

    因以語動其餘曰:“&hellip&hellip君等不見立仗馬乎?終日無聲而饫三品刍豆,一鳴則黜之矣。

    後雖欲不鳴,得乎?”由是谏争路絕。

     (《唐書》卷二二三上《李林甫傳》) 林甫恃其早達,輿馬被服,頗極鮮華。

    自無學術,僅能秉筆,有才名于時者,尤忌之&hellip&hellip林甫典選部時,選人嚴迥判語有用“杕杜”二字者。

    林甫不識“杕”字,謂吏部侍郎韋陟曰:“此雲杖杜,何也?”陟俛首不敢言。

    太常少卿姜度,林甫舅子,度妻誕子,林甫手書慶之曰:“聞有弄獐之慶。

    ”客視之掩口。

     (《舊唐書》卷一○六《李林甫傳》) 初,楊國忠登朝,林甫以微才不之忌。

    及位至中司,權傾朝列,林甫始惡之&hellip&hellip林甫卒,國忠竟代其任。

     (《舊唐書》卷一○六《李林甫傳》) 楊國忠,太真妃之從祖兄&hellip&hellip也&hellip&hellip國忠已得柄&hellip&hellip處決樞務,自任不疑,盛氣驕愎,百僚莫敢相可否。

    官屬悉苛督,句剝相惎,又便佞,專徇帝嗜欲,不顧天下成敗&hellip&hellip安祿山方有寵,總重兵于邊,偃蹇不奉法,帝護之,下莫敢言。

    國忠知終不出己下,又恃内援,獨暴發反狀。

    帝疑以位相媢,不之信。

    祿山雖逆久,以帝遇之厚,故隐忍,伺帝一旦晏駕則稱兵。

    及見帝嬖國忠,甚畏不利己,故謀日急。

    俄而祿山授尚書右仆射,帝恐國忠不悅,故冊拜司空。

    祿山還幽州,覺國忠圖己,反謀遂決。

    國忠令客&hellip&hellip刺求反狀,諷京兆尹李岘圍其第,捕祿山所善&hellip&hellip殺之&hellip&hellip祿山上書自陳,而條上國忠大罪二十,帝歸過于岘,貶&hellip&hellip以慰祿山意。

    國忠寡謀矜躁,謂祿山跋扈不足圖,故激怒之使必反,以取信于帝。

    帝卒不悟。

    乃建言:“請以祿山為平章事,追入輔政。

    ”&hellip&hellip祿山反,以誅國忠為名。

     (《唐書》卷二○六《楊國忠傳》) 戊 楊貴妃 玄宗貴妃楊氏&hellip&hellip始為壽王妃。

    開元二十四年,武惠妃薨,後廷無當帝意者。

    或言妃姿質天挺,宜充掖廷。

    遂召内禁中,異之,即為自出妃意者,丐籍女官号太真&hellip&hellip太真得幸,善歌舞,邃曉音律,且智算警穎,迎意辄悟。

    帝大悅,遂專房,宴宮中,号娘子&hellip&hellip天寶初,進冊貴妃。

     (《唐書》卷七六《楊貴妃傳》) 有姊三人,皆有才貌。

    玄宗并封國夫人之号,長曰大姨,封韓國,三姨封虢國,八姨封秦國。

    并承恩澤,出入宮掖,勢傾天下&hellip&hellip三夫人歲給錢千貫,為脂粉之資。

     (《舊唐書》卷五一《楊貴妃傳》) 帝常歲十月,幸華清宮,春乃還。

    而諸楊湯沐館在宮東垣,連蔓相照。

    帝臨幸,必遍五家,賞赉不赀。

    計出有賜曰“餞路”。

    反有勞曰“軟腳”。

     (《唐書》卷二○六《楊國忠傳》) 開元已來,豪貴雄盛,無如楊氏之比也&hellip&hellip玄宗每年十月,幸華清宮,國忠姊妹五家扈從。

    每家為一隊,著一色衣,五家合隊,照映如百花之煥發。

    而遺钿堕舃,瑟瑟珠翠,璨瓓芳馥于路&hellip&hellip天寶中,範陽節度使安祿山大立邊功,上深寵之。

    祿山來朝,帝令貴妃姊妹與祿山結為兄弟。

    祿山母事貴妃,每宴賜,錫赉稠沓。

    及祿山叛,露檄數國忠之罪&hellip&hellip及潼關失守,從幸至馬嵬,禁軍大将軍陳玄禮,密啟太子誅國忠父子。

    既而四軍不散,玄宗遣力士宣問,對曰:“賊本尚在。

    ”蓋指貴妃也。

    力士複奏,帝不獲已,與妃诏,遂缢死于佛室。

     (《舊唐書》卷五一《楊貴妃傳》) (2)安史之亂 甲 安祿山 安祿山,營州柳城胡也&hellip&hellip忮忍多智,善億測人情,通六蕃語,為互市郎&hellip&hellip禦史中丞張利貞采訪河北,祿山百計谀媚,多出金,諧結左右為私恩。

    利貞入朝,盛言祿山能。

    乃授(祿山)&hellip&hellip順化州刺史。

    使者往來,陰以賂中其嗜,一口更譽,玄宗始才之。

    天寶元年,以平盧(熱河朝陽一帶)為節度,祿山為之使,兼柳城太守,押兩蕃、渤海、黑水四府經略使。

    明年(二年)入朝,奏對稱旨,進骠騎大将軍。

    又明年(三年),代裴寬為範陽節度(河北北京一帶)、河北采訪使,仍領平盧軍&hellip&hellip時宰相李林甫,嫌儒臣以戰功進,尊寵間己,乃請颛用蕃将。

    故帝寵祿山益牢,群議不能軋&hellip&hellip時楊貴妃有寵,祿山請為妃養兒,帝許之。

    其拜必先妃後帝。

    帝怪之,答曰:“蕃人先母後父。

    ”帝大悅&hellip&hellip祿山有亂天下意,令麾下劉駱谷居京師,伺朝廷隙&hellip&hellip帝春秋高,嬖豔鉗固。

    李林甫、楊國忠更持權,綱紀大亂,祿山計天下可取,逆謀日熾&hellip&hellip峙兵積谷,養同羅降奚、契丹曳落河八千人為假子&hellip&hellip引張通儒、李廷堅、平冽、李史魚、獨孤問俗署幕府。

    以高尚典書記,嚴莊掌簿最,阿史那承慶、安太清、安守忠、李歸仁、孫孝哲、蔡希德、牛廷玠、向潤客、高邈、李欽湊、李立節、崔乾祐、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能元晧、田承嗣、田乾真皆拔行伍,署大将&hellip&hellip進祿山東平郡王&hellip&hellip遂拜雲中太守、河東(山西省城以西)節度使。

    既兼制三道,意益侈&hellip&hellip祿山&hellip&hellip乃悉兵,号二十萬,讨契丹以報。

    帝聞,诏朔方節度使阿布思以師會&hellip&hellip祿山雅忌其才,不相下,欲襲取之&hellip&hellip布思懼而叛,轉入漠北&hellip&hellip會布思為回纥所掠,奔葛邏祿。

    祿山厚募其部落,降之。

    葛邏祿懼,執布思送北廷,獻之京師。

    祿山已得布思衆,則兵雄天下,愈偃肆。

    皇太子及宰相屢言祿山反,帝不信。

    是時,國忠疑隙已深&hellip&hellip然祿山亦懼朝廷圖己,每使者至,稱疾不出&hellip&hellip帝賜慶宗(祿山子)娶宗室女,手诏祿山觀禮。

    辭疾甚,獻馬三千匹,驺靮自倍,車三百乘,乘三士,因欲襲京師&hellip&hellip天寶十四載(755年)十一月,反範陽,詭言奉密诏讨楊國忠,&hellip&hellip以高尚、嚴莊為謀主,孫孝哲、高邈、張通儒、通晤為腹心,兵凡十五萬,号二十萬,師行日六十裡。

    (天下承平日久,人不知戰,聞其兵起,朝廷震驚。

    禁衛皆市井商販之人,乃開左藏庫出錦帛召募&hellip&hellip祿山令嚴肅,得士死力,無不一當百,遇之必敗&hellip&hellip以上《舊唐書》卷二○○上《安祿山傳》)&hellip&hellip時兵暴起,州縣發官铠仗,皆穿朽鈍折,不可用。

    持梃鬥,弗能亢。

    吏皆棄城匿,或自殺,不則就擒,日不絕&hellip&hellip據東京&hellip&hellip明年(至德元載)正月,僭稱雄武皇帝,國号燕,建元聖武&hellip&hellip達奚珣為左相,張通儒為右相,嚴莊為禦史大夫,署拜百官。

     (《唐書》卷二二五上《安祿山傳》) 常山太守顔杲卿,殺賊将李欽湊,擒高邈、何千年。

    于是趙郡、巨鹿、廣平、清河、河間、景城六郡,皆為國守。

    祿山所有,才盧龍、密雲、漁陽、汲、邺、陳留、荥陽、陝郡、臨汝而已&hellip&hellip僭号(祿山)&hellip&hellip複取常山,殺顔杲卿&hellip&hellip李光弼出土門救常山&hellip&hellip郭子儀自雲中引兵與光弼合,敗史思明于九門&hellip&hellip光弼收郡十三,河南諸郡皆嚴兵守,潼關不開。

    祿山懼,欲還範陽。

    召嚴莊、高尚責曰:“我起,而曹謂萬全。

    今四方兵日盛,自關以西,不跬步進,爾謀何在,尚見我為。

    ”遣尚等出&hellip&hellip田乾真自潼關來,勸祿山曰:“自古興王,戰皆有勝負&hellip&hellip無一舉而得者&hellip&hellip且高尚、嚴莊,佐命元勳也&hellip&hellip何遽絕之。

    ”&hellip&hellip乃内尚等與飲宴&hellip&hellip君臣如初&hellip&hellip會高仙芝等死,哥舒翰守潼關,為乾祐所敗囚之。

    賊不謂天子能遽去,駐兵潼關十日乃西&hellip&hellip于是隴以東,皆沒于賊。

     (《唐書》卷二二五上《安祿山傳》) 天寶十四載十一月&hellip&hellip以郭子儀為靈武太守、朔方節度使&hellip&hellip以京兆牧榮王琬為元帥,命高仙芝副之。

    于京城召募,号曰天武軍,其衆十萬。

     (《舊唐書》卷九《玄宗紀下》) 仙芝&hellip&hellip師發,玄宗禦望春亭慰勞遣之。

    仍令監門将軍邊令誠監其軍,屯于陝州。

     (《舊唐書》卷一○四《高仙芝傳》) 以常清為範陽節度,俾募兵東讨。

    其日,常清乘驿赴東京&hellip&hellip祿山渡河&hellip&hellip常清&hellip&hellip戰&hellip&hellip敗&hellip&hellip西奔至陝郡,遇高仙芝,具以賊勢告之,恐賊難與争鋒。

    仙芝遂退守潼關。

    玄宗聞常清敗,削其官爵,令白衣與仙芝軍效力&hellip&hellip監軍邊令誠每事幹之,仙芝多不從。

    令誠入奏事,具言仙芝、常清逗撓奔敗之狀。

    玄宗怒,遣令誠赍敕至軍,并誅之。

     (《舊唐書》卷一○四《封常清傳》) 天寶十四載十二月&hellip&hellip斬封常清、高仙芝于潼關。

    以哥舒翰為太子先鋒兵馬元帥,領河隴募兵,守潼關以拒之。

     (《舊唐書》卷九《玄宗紀下》) 國忠計迫,謬說帝趣翰出潼關,複陝洛&hellip&hellip帝入國忠之言,使使者趣戰,項背相望也。

    翰窘&hellip&hellip出關,次靈寶西原。

    與安祿山将崔乾祐戰&hellip&hellip既敗,翰引數百騎&hellip&hellip至潼津,收散卒複守關。

    乾祐進攻,于是火拔歸仁(翰帳下将)等绐翰出關&hellip&hellip執以降賊&hellip&hellip京師震動。

    由是天子西幸。

     (《唐書》卷一三五《哥舒翰傳》) 關門不守,京師大駭。

    河東、華陰、上洛等郡,皆委城而走&hellip&hellip謀幸蜀&hellip&hellip發馬嵬(陝西興平縣西)&hellip&hellip幸扶風&hellip&hellip及行,百姓遮路乞留皇太子,願戮力破賊&hellip&hellip因留太子(肅宗)&hellip&hellip诏以皇太子諱充天下兵馬元帥,都統朔方、河東、河北、平盧等節度兵馬,收複兩京。

     (《舊唐書》卷九《玄宗紀下》) 上至靈武&hellip&hellip冕(裴冕)等凡六上箋,辭情激切,上不獲已,乃從。

    是月,上即皇帝位于靈武&hellip&hellip敬崇徽号,上尊聖皇(玄宗)曰上皇&hellip&hellip改元曰至德&hellip&hellip诏以子儀為兵部尚書,依前靈州大都督府長史;光弼為戶部尚書,兼太原尹、北京留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回纥、吐蕃遣使繼至,請和親,願助國讨賊。

    皆宴賜遣之。

     (《舊唐書》卷一○《肅宗紀》) 祿山未至長安,士人皆逃入山谷,東西絡繹二百裡,宮嫔散匿行哭,将相第家委寶貨不赀。

    群不逞争取之,累日不能盡。

    又剽左藏大盈庫,百司帑藏竭,乃火其餘。

    祿山至,怒,乃大索三日,民間财赀盡掠之。

    府縣因株根牽連,勾剝苛急,百姓愈騷&hellip&hellip虜性得所欲,則肆為殘虐,人益不附。

    諸大将欲有咨決,皆因嚴莊以見。

    禦下少恩,雖腹心雅故,皆為仇敵。

    郡縣相與殺守将,迎王師&hellip&hellip肅宗治兵靈武,天下日跂首待&hellip&hellip都畿豪傑殺賊吏自歸者無虛日,賊斬刈懲之不能止。

    又賊将類慓勇,無遠謀,日縱酒嗜聲色财利。

    車駕危得入蜀,終無進蹑之患。

    帳下李豬兒者,本降豎,幼事祿山,謹甚。

    使為閹人,愈親信。

    祿山腹大垂膝,每易衣,左右共舉之,豬兒為結帶&hellip&hellip及老愈肥,曲隐常瘡。

    既叛,不能無恚懼,至是目複盲。

    俄又得疽疾,尤卞躁,左右給侍,無罪辄死或箠掠。

    而辱豬兒尤數,雖嚴莊親倚,時時遭笞,故二人深怨祿山。

    初,慶緒善騎射,未冠為鴻胪卿。

    賊僭号,嬖段夫人,愛其子慶恩,欲立之。

    慶緒懼不立,莊亦疑難作不利己&hellip&hellip遂與定謀。

    至德二載,正月朔,祿山朝群臣,創甚罷。

    是夜,莊、慶緒持兵扈門,豬兒入帳下,以大刀斫其腹&hellip&hellip腸潰于床即死&hellip&hellip因傳疾甚,僞诏立慶緒為皇太子。

    又矯稱祿山傳位慶緒,乃僞尊太上皇。

    既襲僞位,改載初元年,即縱樂飲酒,委政于莊而兄事之,以張通儒、安守忠等屯長安;史思明領範陽,鎮恒陽軍;牛廷玠屯安陽;張志忠戍井陉。

     (《唐書》卷二二五上《安祿山傳》) 至德二年(757年)二月,肅宗南幸鳳翔郡,始知祿山死。

    使仆固懷恩使于回纥,結婚請兵讨逆。

    其月,郭子儀拔河東郡,崔乾祐南遁。

    八月,回纥三千騎至。

    九月,廣平王領蕃漢之衆收西京&hellip&hellip郭子儀等與賊戰于陝西曲沃,大破之&hellip&hellip嚴莊奔至東京,告慶緒。

    慶緒率其餘衆奔河北,保邺郡&hellip&hellip思明僞稱燕王&hellip&hellip慶緒&hellip&hellip被圍&hellip&hellip思明引衆來救&hellip&hellip慶緒&hellip&hellip詣思明&hellip&hellip思明曰:“&hellip&hellip爾為人子,殺汝父以求位,庸非大逆乎?吾為太上皇讨賊。

    ”即牽出,并其四弟,及高尚、孫孝哲、崔乾祐,皆缢殺之。

    祿山父子,僭逆三年而滅。

     (《舊唐書》卷二○○上《安祿山傳》) 至導賊僭逆之人,以高尚、嚴莊為最。

     高尚&hellip&hellip善文辭&hellip&hellip祿山表為平盧掌書記,因出入卧内。

    祿山喜睡,尚嘗執筆侍,通宵不寝,由是親愛。

    遂與嚴莊語圖谶,導祿山反&hellip&hellip賊所下赦令,皆尚為之。

    嚴莊降後(拜司農卿),尚獨典政事。

     (《唐書》卷二二五上《高尚傳》) 至德二載,祿山死。

    慶緒遣其下尹子琦将&hellip&hellip勁兵&hellip&hellip攻睢陽(河南商丘縣)。

    巡勵士固守&hellip&hellip遠(許遠)自以材不及巡,請禀軍事而居其下&hellip&hellip賊知外援絕,圍益急。

    衆議東奔,巡、遠議以睢陽江淮保障也,若棄之,賊乘勝鼓而南,江淮必亡&hellip&hellip賊攻城,士病不能戰&hellip&hellip城遂陷,與遠俱執&hellip&hellip張鎬&hellip&hellip率&hellip&hellip四節度犄角救睢陽,巡亡三日而鎬至。

    十日而廣平王收東京&hellip&hellip鹹謂巡蔽遮江淮,沮賊勢,天下不亡,其功也。

     (《唐書》卷一九二《張巡傳》) 乙 史思明 史思明,本名窣幹,營州甯夷州突厥雜種胡人也&hellip&hellip性急躁。

    與安祿山同鄉裡&hellip&hellip及長,相善,俱以骁勇聞&hellip&hellip解六蕃語,與祿山同為互市郎&hellip&hellip天寶初,頻立戰功,至将軍,知平盧軍事&hellip&hellip十四載,安祿山反,命思明讨饒陽等諸郡,陷之。

     (《舊唐書》卷二○○上《史思明傳》) 祿山反,使思明略定河北。

    會賈循死,留思明守範陽&hellip&hellip至德二載&hellip&hellip攻太原&hellip&hellip李光弼固守且十月,不能拔。

    而安慶緒襲位,賜姓安名榮國,爵妫川郡王。

    賊之陷兩京,常以橐它載禁府珍寶貯範陽,如邱阜然。

    思明見富強,然驕,欲自取之。

    已而慶緒敗走相州,殘士三萬北歸,無所屬。

    思明擊殺數千人,降之。

    慶緒知其貳,使&hellip&hellip詣思明議事,且共圖之&hellip&hellip李光弼聞其絕慶緒,使人招之&hellip&hellip思明使牙門&hellip&hellip奉十三郡兵八萬籍,歸于朝&hellip&hellip诏思明為歸義郡王、範陽長史、河北節度使,諸子并列卿&hellip&hellip然思明外順命,内實通賊,益募兵。

    帝知之&hellip&hellip即擢烏承恩為河北節度副大使,使圖思明&hellip&hellip諸将返,以告思明&hellip&hellip因搒殺承恩&hellip&hellip九節度(朔方節度郭子儀、河東節度李光弼、關内潞州節度王思禮、淮西襄陽節度魯炅、興平節度李奂、滑濮節度許叔冀、平盧兵馬使董秦、北庭行營節度李嗣業、鄭蔡節度季廣琛&hellip&hellip以開府魚朝恩為觀軍容使。

    (《舊唐書》卷一○《肅宗紀》乾元元年)圍相州急,慶緒間道求救思明&hellip&hellip乾元二年(759年)正月朔,築壇僭稱大聖周王,建元應天&hellip&hellip救相州,卻王師,殺慶緒并其衆。

    欲遂西略,虞根本未固,即留史朝義守相州,自引還。

    四月,更國号大燕,建元順天,自稱應天皇帝。

    妻辛為皇後,以朝義為懷王,周贽為相,李歸仁為将。

    号範陽為燕京,洛陽周京,長安秦京。

    更以州為郡,鑄順天得一錢。

     (《唐書》卷二二五上《史思明傳》) 乾元元年,九節度師讨慶緒。

    以子儀、光弼皆元功,難相臨攝,第用魚朝恩為觀軍容宣慰使,而不立帥&hellip&hellip思明自魏來&hellip&hellip戰邺南&hellip&hellip于是王師南潰&hellip&hellip時王師衆而無統,進退相顧望,責功不專,是以及于敗。

     (《唐書》卷一三七《郭子儀傳》) 乾元二年三月&hellip&hellip相州行營郭子儀等,與賊史思明戰。

    王師不利,九節度兵潰,子儀斷河陽橋,以餘衆保東京。

     (《舊唐書》卷一○《肅宗紀》) 思明&hellip&hellip兵四出寇河南,身出濮陽&hellip&hellip乘勝鼓行,西陷洛陽,破汝、鄭、滑三州&hellip&hellip上元二年(761年)二月,思明以計敗光弼兵于北邙,王師棄河陽、懷州。

    京師震恐,益兵屯陝州。

     (《唐書》卷二二五上《史思明傳》) 思明至陝州,為官軍所拒于姜子坂,戰不利,退歸永甯。

    築三角城,約一月内畢,以貯軍糧。

    朝義築城畢,未泥,思明至。

    诟之。

    對曰:“緣兵士疲之,暫歇耳。

    ”又怒曰:“汝惜部下兵,違我處分&hellip&hellip待收陝州,斬卻此賊。

    ”朝義大懼&hellip&hellip朝義将駱悅&hellip&hellip等言:“主上欲害王,悅與王死無日矣。

    ”因言廢興之事&hellip&hellip舉大事可乎?&hellip&hellip朝義然之。

    思明&hellip&hellip每好伶人,寝食置左右,以其殘忍,皆恨之&hellip&hellip如廁(思明)&hellip&hellip駱悅入,問思明所在&hellip&hellip指在廁。

    思明覺變,逾牆出,至馬槽,鞴馬騎之。

    悅等至,令傔人周子俊射中其臂,落馬&hellip&hellip悅遂令心腹擒思明,赴柳泉驿&hellip&hellip思明至柳泉驿,缢殺之,朝義便僭僞位(建元顯聖)。

    朝義,思明孽子也,寬厚,人附之。

    使人往範陽,殺僞太子朝英等&hellip&hellip時洛陽四面數百裡,人相食,州縣為墟。

    諸節度使皆祿山舊将,與思明等夷,朝義征召不至。

    寶應元年(762年)十月,遣元帥雍王領河東朔方諸節度回纥兵馬赴陝,仆固懷恩與回纥左殺為先鋒&hellip&hellip自渑池入。

    李抱玉自河陽入,副元帥李光弼自陳留入&hellip&hellip與朝義戰于北邙山下。

    逆賊敗績&hellip&hellip投汴州。

    汴州僞将張獻誠拒之,乃渡河北投幽州。

    二年正月,賊僞範陽節度李懷仙于莫州生擒之,送款來降,枭首至阙下。

    又僞官以城降者,恒州刺史成德軍、節度使張忠志&hellip&hellip趙州刺史盧淑、定州程元勝、徐州劉如伶、相州節度薛嵩、幽州李懷仙、鄭州田承嗣。

    并加封爵,領舊職。

    思明乾元二年僭号,至朝義寶應元年滅,凡四年。

     (《舊唐書》卷二○○上《史思明傳》) 唐自安史亂後,政局日趨混亂,至于衰亡。

     八 唐之衰運 1.宦官 唐制:内侍省官有内侍四,内常侍六,内谒者監、内給事各十,谒者十二,典引十八,寺伯、寺人各六。

    又有五局:一曰掖廷,主宮嫔簿最;二曰宮闱,扈門闌;三曰奚官,治宮中疾病死喪;四曰内仆,主供帳燈燭;五曰内府,主中藏給納。

    局有令,有丞,皆宦者為之。

    太宗诏内侍省不立三品官,以内侍為之長,階第四。

    不任以事,惟門守禦,廷内掃除,禀食而已。

    武後時,稍增其人。

    至中宗,黃衣乃二千員,七品以上員外,置千員。

    然衣朱紫者尚少。

    玄宗承平,财用富足,志大事奢,不愛惜賞賜爵位。

    開元、天寶中,宮嫔大率至四萬,宦官黃衣以上三千員,衣朱紫千餘人。

    其稱旨者,辄拜三品将軍,列戟于門。

    其在殿頭供奉,委任華重;持節傳命,光焰殷殷動四方。

    所至郡縣奔走,獻遺至萬計&hellip&hellip監軍持權,節度反出其下。

    于是甲舍名園、上腴之田,為中人所名者,半京畿矣。

    肅、代庸弱,倚為扞衛。

    故輔國以尚父顯,元振以援立奮,朝恩以軍容重,然猶未得常主兵也。

    德宗懲艾泚賊,故以左右神策、天威等軍,委宦者主之,置護軍中尉、中護軍,分提禁兵。

    是以威柄下遷,政在宦人,舉手伸縮,便有輕重。

    至慓士奇材,則養以為子;巨鎮強藩,則争出我門&hellip&hellip又日夕侍天子,狎則無威,習則不疑。

    故昏君蔽于所昵,英主禍生所忽,玄宗以遷崩,憲、敬以弑殒,文以憂憤,至昭而天下亡矣。

    禍始開元,極于天祐。

     (《唐書》卷二○七《宦者傳序》) 東漢及明,宦官之禍烈矣,然猶竊主權,以肆虐天下。

    至唐則宦官之權,反在人主之上,立君、弑君、廢君,有同兒戲&hellip&hellip如高力士貴幸時,徼幸者願一見如天人。

    肅宗在東宮,亦以兄事之。

    諸王、公主呼為翁,戚裡諸家尊曰,将相大臣,皆由之以進。

    嘗建佛寺、道觀各一所,鐘成,宴公卿,一扣者納禮錢十萬,有至二十扣者(見《唐書》卷二○七《高力士傳》)。

    李輔國貴幸時,人不敢斥其官,直呼為五郎。

    李揆當國,以子姓事之,嘗矯诏遷上皇(玄宗)于西内,至憂郁以崩(見《舊唐書》卷一八四《李輔國傳》)。

    他如魚朝恩忌郭子儀功高,谮罷其兵柄;程元振谮來瑱賜死,李光弼遂不敢入朝;又谮裴冕罷相貶施州,以緻方鎮解體。

    吐蕃入寇,代宗倉皇出奔,征諸道兵,無一至者。

    此猶是未握兵權、未筦樞要以前事也。

    自德宗懲泾師之變,禁軍倉卒不及征集。

    還京後,不欲以武臣典禁兵,乃以神策、天威等軍置護軍中尉、中護軍等官,以内官窦文場、霍仙鳴等主之,于是禁軍全歸宦寺。

    其後又有樞密之職,凡承受诏旨,出納王命多委之。

    于是機務之重,又為所參預。

    (注:案《李吉甫傳》,憲宗初,有中書小吏滑渙,與樞密使劉光琦昵,頗竊權。

    又《裴洎傳》,李绛承旨翰林,有中人梁守謙掌密命。

    是樞密之職,蓋始于德宗之末,憲宗之初。

    又《嚴遵美傳》,樞密使無廳事,惟三楹舍藏書而已。

    其後遂有堂狀貼黃決事,與宰相等。

    )是二者皆極重要之地,有一已足攬權樹威,挾制中外,況二者盡為其所操乎?其始猶假寵竊靈,挾主勢以制下,其後積重難返,居肘腋之地,為腹心之患,即人主廢置,亦在掌握中。

    《僖宗紀&bull贊》謂自穆宗以來八世,而為宦官所立者七君。

    今案《本紀》,憲宗時,太子甯薨,中尉吐突承璀欲立豐王恽,而恽母賤,不當立,乃立遂王宥為皇太子。

    憲宗崩,宦官陳宏志殺承璀及恽,以皇太子即位。

    是為穆宗。

    (注:《舊書&bull王守澄傳》,憲宗崩,守澄與馬進潭、梁守謙等冊立穆宗。

    蓋皆與陳宏志同謀者。

    )是穆宗之立,由陳宏志等之力也&hellip&hellip敬宗夜獵還宮,與中官劉克明&hellip&hellip等二十八人飲。

    帝醉,入室更衣,殿上燭忽滅,劉克明等同害帝。

    蘇佐明等矯制立绛王。

    樞密使王守澄、中尉梁守謙率禁軍讨賊,誅绛王,迎江王即位,是為文宗。

    是文宗之立,由王守澄等之力也&hellip&hellip至文宗在時,已立敬宗子成美為皇太子矣。

    及大漸,宰相李珏、樞密使劉宏逸等又奉密旨以成美監國。

    乃中尉仇士良、魚宏志矯诏廢成美,立颍王瀍為皇太弟,即位,是為武宗。

    是武宗之立,由仇士良等之力也&hellip&hellip武宗崩,中尉馬元贽立光王怡為皇太叔,即位,是為宣宗。

    (注:時武宗未有太子。

    )是宣宗之立,由馬元贽之力也。

    宣宗疾大漸,以夔王滋屬樞密使王歸長、馬公孺等。

    而中尉王宗實及丌元實矯诏立郓王為皇太子,即位,是為懿宗。

    是懿宗之立,由王宗實等之力也。

    懿宗大漸,中尉劉行深、韓文約立普王為皇太子,即位,是為僖宗。

    是僖宗之立,由劉行深等之力也。

    僖宗大漸&hellip&hellip觀軍容使楊複恭率兵迎壽王為皇太弟,即位,是為昭宗。

    是昭宗之立,由楊複恭之力也。

    統計此六七代中,援立之權盡歸宦寺,宰相亦不得與知。

    且不特此也。

    憲、敬二帝,至為陳宏志、劉克明等所弑,昭宗又為劉季述所幽&hellip&hellip其間非無賢哲之主,有志整饬。

    如憲宗無所寵假,呂全如擅取樟材治第,送獄自殺。

    郭旻醉觸夜禁,即杖殺之&hellip&hellip然其後竟遭弑害。

    文宗欲倚李訓、鄭注誅宦官,甘露之變,反為仇士良等肆逆,橫殺朝士,橫屍阙下。

    帝亦惴惴不保,僅而獲免。

    宣宗始稍黜其權,(注:初,延英奏事,帝與宰相可否,樞密使候于殿西。

    俟宰相奏事畢,案前受事,稍防矯詐之弊。

    )至懿、僖又如故矣。

    文宗嘗以周赧、漢獻受制強臣,而己受制家奴,謂不如赧、獻,對周墀泣下。

    學士崔慎由夜直,忽仇士良召至秘殿,令草诏更立嗣君,慎由以死拒之。

    士良引至小殿見帝。

    士良等曆數帝過,帝俯首而已。

    劉季述锢昭帝于少陽院,亦以杖畫地責帝曰:“某日某事,爾不從我。

    罪一也。

    ”數十不止。

    楊複恭之反也,既令其養子守信為神策軍使,又令守貞、守忠及侄守亮為節度使,以樹内外之援。

    與守亮書曰:“承天門乃隋家舊業,兒但積粟訓兵,不必進奉。

    吾于荊榛中立壽王,既得位,乃廢定策國老。

    有如此負心門生天子。

    ”此可見下陵上替之極也。

    卒之朝廷綱紀,為所敗裂,國勢日弱,方鎮日強。

    宦寺雖握兵,轉不得不結外蕃為助。

    于是韓全誨等劫天子,遷鳳翔,倚李茂貞。

    緻朱全忠攻圍逾年,力窮勢迫,帝與茂貞乃殺全誨等四人、韋處廷等二十二人以求和,又殺小使李繼彜等十人。

    城門既開,又殺中官七十餘人。

    全忠又令京兆誅黨與百餘。

    既還京師,遂盡殺第五可範以下八百餘人,哀号之聲聞于路。

    諸道監軍亦即所在賜死&hellip&hellip唐室宦官之局,至此始結,而國亦亡矣。

     (趙翼《廿二史劄記》卷二○《唐代宦官之禍》) 2.藩鎮 景雲(睿宗)二年,以賀拔延嗣為涼州都督、河西節度使,節度使之官由此始。

    然猶第統兵,而州郡自有按察等使司其殿最。

    至開元中,朔方、隴右、河東、河西諸鎮皆置節度使。

    每以數州為一鎮,節度使即統此數州,州刺史盡為其所屬。

    故節度使多有兼按察使、度支使、支度使者。

    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又有其财賦,于是方鎮之勢日強&hellip&hellip及安史既平,武夫戰将,以功起行陣為侯王者,皆除節度使,大者連州十數,小者猶兼三四。

    所屬文武官悉自置署,未嘗請命于朝,力大勢盛&hellip&hellip或父死子握其兵而不肯代,或取舍由于士卒,往往自擇将吏,号為留後,以邀命于朝,天子力不能制&hellip&hellip因而撫之&hellip&hellip其始為朝廷患者,隻河朔三鎮。

    其後淄、青、淮、蔡,無不據地倔強。

    甚至同、華逼近京邑,而周智光以之反;潞、澤亦連畿甸,而盧從史、劉稹等以之叛。

    迨至末年,天下盡分裂于方鎮,而朱全忠遂以梁兵移唐祚矣。

     (趙翼《廿二史劄記》卷二○《唐節度使之禍》) 安史亂天下,至肅宗大難略平,君臣皆幸安。

    故瓜分河北地,付授叛将,護養孽萌,以成禍根。

    亂人乘之,遂擅署吏,以賦稅自私,不獻于朝廷&hellip&hellip以土地傳子孫&hellip&hellip訖唐亡,百餘年,卒不為王土&hellip&hellip大曆、貞元之間,有城數十,千百卒夫,則朝廷貸以法故。

    于是闊視大言,自樹一家,破制削法,角為尊奢,天子不問,有司不呵。

    王侯通爵,越祿受之;觐聘不來,幾杖扶之&hellip&hellip地益廣,兵益強,僭拟益甚,侈心益昌&hellip&hellip淫名越号,走兵四略,以飽其志。

    趙、魏、燕、齊同日而起,梁、蔡、吳、蜀蹑而和之,其餘混軒嚣,欲相效者,往往而是&hellip&hellip魏博傳五世,至田弘正入朝。

    十年複亂,更四姓,傳十世,有州七。

    成德更二姓,傳五世,至王承元入朝。

    明年,王庭湊反,傳六世,有州四。

    盧龍更三姓,傳五世,至劉總入朝。

    六月,朱克融反,傳十二世,有州九。

    淄青傳五世而滅,有州十二。

    滄景傳三世,至程權入朝。

    十六年而李全略有之,至其子同捷而滅,有州四。

    宣武傳四世而滅,有州四。

    彰義傳三世而滅,有州三。

    澤潞傳三世而滅,有州五。

     (《唐書》卷二一○《藩鎮傳序》) 及其晚也,土地之廣,人民之衆,城池之固,器甲之利,舉而予之&hellip&hellip方鎮之患始也。

    各專其地以自世。

    既則迫于利害之謀,故其喜則連衡而叛上,怒則以力而相并。

    及其甚,則起而弱王室。

    唐自中世以後,收功弭亂,雖常倚鎮兵,而其亡也,亦終以此。

     (《唐書》卷六四《方鎮表序》) 是唐藩鎮之禍,玄宗造其因,而肅、代兩朝專務姑息以養成之,遂成尾大不掉之禍。

    倡始拒命者,為河北諸鎮。

    當代宗時,其情況如下。

     永泰(代宗)元年(765年)五月&hellip&hellip平盧節度使侯希逸&hellip&hellip好遊畋&hellip&hellip軍州苦之。

    兵馬使李懷玉得衆心,希逸忌之,因事解其軍職。

    希逸與巫宿于城外,軍士閉門不納,奉懷玉為帥。

    &hellip&hellip七月,以鄭王邈為平盧淄青節度大使,以懷玉知留後,賜名正己。

    時成德節度使李寶臣、魏博節度使田承嗣、相衛節度使薛嵩、盧龍節度使李懷仙,收安史餘黨,各擁勁卒數萬,治兵完城,自署文武将吏,不供貢賦,與山南東道節度使梁崇義,及正己,皆結為婚姻,互相表裡。

    朝廷專事姑息,不能複制,雖名藩臣,羁縻而已。

     (《資治通鑒》卷二二三《唐紀三九》) 德宗即位,頗思振作,不許藩鎮世襲,魏博、平盧、成德、山南東四鎮遂連合抗命。

     建中(德宗)二年(781年)正月,成德節度使李寶臣薨。

    寶臣欲以軍府傳其子&hellip&hellip惟嶽&hellip&hellip及薨,孔目官胡震、家僮王它奴勸惟嶽匿喪&hellip&hellip詐為寶臣表,求令惟嶽繼襲。

    上不許&hellip&hellip惟嶽乃發喪,自為留後,使将佐共奏求旌節。

    上又不許。

    初,寶臣與李正己、田承嗣、梁崇義相結,期以土地傳之子孫,故承嗣之死,寶臣力為之請于朝,使以節授田悅(承嗣侄),代宗從之&hellip&hellip至是,悅屢為惟嶽請繼襲。

    上欲革前弊,不許。

    &hellip&hellip悅乃與李正己各遣使詣惟嶽,潛謀勒兵拒命&hellip&hellip會汴州城隘,廣之,東方人訛言上欲東封,故城汴州。

    正己懼,發兵萬人屯曹州。

    田悅亦完聚為備,與梁崇義、李惟嶽遙相應助。

     (《資治通鑒》卷二二六《唐紀四二》) 四鎮舉兵抗命,德宗命諸将分道讨之,凡四年,始少定。

     建中二年,魏博田悅反,将兵圍臨、洺、邢州。

    诏以晟為神策先鋒都知兵馬使,與河東節度使馬燧、昭義節義使李抱真合兵救臨、洺&hellip&hellip晟與河東騎将&hellip&hellip擊悅于雙岡。

    悅兵卻&hellip&hellip晟引兵渡洺水&hellip&hellip擊悅軍&hellip&hellip大破之。

    三年正月,複以諸道軍擊敗悅軍于洹水,遂進攻魏州。

     (《舊唐書》卷一三三《李晟傳》) 李希烈&hellip&hellip德宗即位後&hellip&hellip充淮西節度、支度營田觀察使。

    又改淮西節度為淮甯軍以寵之。

    建中元年&hellip&hellip山南東道節度梁崇義拒捍朝命,迫脅使臣。

    二年六月,诏諸軍節度率兵讨之&hellip&hellip希烈破崇義衆,遂讨平之。

     (《舊唐書》卷一四五《李希烈傳》) 朱滔(盧龍節度使李懷仙為兵馬使朱希彩所殺,希彩又為部下殺死,推朱泚為節度。

    泚入朝,以弟滔知留後。

    )&hellip&hellip大曆九年&hellip&hellip權知幽州盧龍節度留後&hellip&hellip建中二年,寶臣死,其子惟嶽謀襲父位,滔與成德軍節度張孝忠(惟嶽将,以郡歸國,授為成德軍節度)征之,大破惟嶽于束鹿。

    滔命偏師守束鹿,進圍深州。

    惟嶽乃統萬餘衆,及田悅援兵圍束鹿&hellip&hellip滔&hellip&hellip大破之。

    惟嶽焚營而遁。

    (惟嶽為其兵馬使王武俊所殺,以其地降。

    ) (《舊唐書》卷一四三《朱滔傳》) 亂事将敉平,複以賞功問題,平亂者亦起而作亂。

     時河北略定,惟魏州(田悅)未下。

    河南諸軍攻李納(李正己死,子納自為留後。

    )于濮州,納勢日蹙。

    朝廷謂天下不日可平,以張孝忠為易、定、滄三州節度使,王武俊為恒、冀都團練觀察使,康日知(惟嶽将,以趙州降)為深、趙都團練觀察使。

    以德、棣二州隸朱滔,令還鎮。

    滔固請深州,不許,由是怨望,留屯深州。

    王武俊素輕張孝忠,自以手誅李惟嶽,功在康日知上,而孝忠為節度使,己與康日知俱為都團練使,又失趙、定二州,亦不悅&hellip&hellip田悅聞之,遣判官王侑許士則間道至深州,說朱滔&hellip&hellip又許以貝州賂滔。

    滔素有異志,聞之大喜&hellip&hellip又&hellip&hellip詣恒州說王武俊&hellip&hellip武俊亦喜許諾。

     (《資治通鑒》卷二二七《唐紀四三》) 朱滔、王武俊亦背唐而助田悅,三鎮稱王,以示不臣,河北局面大變。

     朱滔、王武俊自甯晉南救魏州。

    诏朔方節度使李懷光&hellip&hellip東讨田悅,且拒滔等&hellip&hellip朱滔、王武俊軍至魏州&hellip&hellip是日,李懷光軍亦至,馬燧等盛軍容迎之。

    滔以為襲己,遽出陳。

    懷光&hellip&hellip欲乘其營壘未就擊之&hellip&hellip王武俊引二千騎橫沖懷光軍,軍分為二。

    滔引兵繼之,官軍大敗&hellip&hellip滔等堰永濟渠,入王莽故河,絕官軍糧道及歸路&hellip&hellip燧與諸軍涉水而西,退保魏縣。

     (《資治通鑒》卷二二七《唐紀四三》) 田悅德朱滔之救,與王武俊議,奉滔為主,稱臣事之。

    滔不可&hellip&hellip滔乃自稱冀王,田悅稱魏王,王武俊稱趙王,仍請李納稱齊王。

     (《資治通鑒》卷二二七《唐紀四三》) 未幾,李希烈稱楚帝,朱泚稱秦帝,是為藩鎮中僭号之二帝。

     李希烈帥所部三萬,徙鎮許州。

    遣所親詣李納,與謀共襲汴州&hellip&hellip又密與朱滔等交通&hellip&hellip時朱滔等與官軍相拒累月。

    官軍有度支饋糧,諸道益兵。

    而滔與王武俊孤軍深入,專仰給于田悅,客主日益困弊。

    聞李希烈軍勢甚盛,頗怨望,乃相與謀,遣使詣許州,勸希烈稱帝。

    希烈由是自稱天下都元帥(建興王)。

     (《資治通鑒》卷二二七《唐紀四三》) 建中四年,希烈遣其将襲陷汝州&hellip&hellip東都大擾&hellip&hellip又遣逆黨&hellip&hellip侵抄州縣。

    官軍皆為其所敗,荊南節度張伯儀全軍覆沒。

    &hellip&hellip神策軍使白志貞又獻策,謀令嘗為節度都團練使者,各出家僮部曲一人及馬,令劉德信總之,讨希烈。

    尋诏李勉為淮西招讨使,哥舒曜為副。

    至四月,曜率衆屯襄城,頻與賊戰,皆不勝。

    八月,希烈率衆二萬圍襄城。

    李勉又令将唐漢臣率兵,與劉德信,同為曜之影援。

    皆望風敗衂。

    希烈兇逆既甚,帝乃命舒王為荊襄江西沔鄂等道節度、諸軍行營兵馬都元帥。

     (《舊唐書》卷一四五《李希烈傳》) 希烈&hellip&hellip乘襄陽之捷,進攻汴州,入之&hellip&hellip勉奔宋州。

    希烈已據汴,僭即皇帝位,國号楚,建元武成&hellip&hellip以汴州為大梁府&hellip&hellip因窺江淮,盛兵攻襄邑&hellip&hellip汴滑副都統劉洽率曲環,李克信軍十餘萬,戰白塔。

    不利,洽引還&hellip&hellip夜入宋州,賊驟勝,徑薄甯陵&hellip&hellip洽将高彥昭、劉昌共嬰壘以守&hellip&hellip昌計&hellip&hellip不如退&hellip&hellip彥昭謝曰:“君少待。

    ”&hellip&hellip乃登城誓衆&hellip&hellip擊家牛犒軍。

    士死戰,斬首三千級。

    請援于洽&hellip&hellip洽&hellip&hellip選兵八百,夜艾而入。

    賊不知,诘旦傅城。

    士奮出,希烈大敗,取其旆,斬首萬計,追北至襄邑&hellip&hellip希烈既沮卻,而壽州刺史張建封亦屯固始,其旁。

    希烈懼,還汴州。

    遣崇晖(翟)以精兵襲陳,複為洽敗,俘衆三萬&hellip&hellip進拔汴州&hellip&hellip希烈遁歸蔡&hellip&hellip貞元二年&hellip&hellip嗣曹王李臯、建封、環及李澄四略其地,勢日蹙。

    希烈縮氣不敢搖,啖牛肉而病。

    親将陳仙奇陰令醫毒之以死&hellip&hellip子&hellip&hellip欲&hellip&hellip自立&hellip&hellip仙奇&hellip&hellip斬之,函希烈并妻子首獻天子,屍希烈于市。

    帝以仙奇忠,即拜淮西節度使。

     (《唐書》卷二二五中《李希烈傳》) 為征讨李希烈,征調泾原兵赴援。

    經過京師,以賞薄嘩變,京師根本為之覆沒,德宗出走奉天。

     建中四年,李希烈叛,寇陷汝州。

    诏哥舒曜率師攻之,營于襄城。

    希烈兵數萬,圍襄城,勢甚危急。

    十月,诏令言(泾原節度使)率本鎮兵五萬赴援。

    泾師離鎮,多攜子弟而來,望至京師,以獲厚賞。

    及師上路,一無所賜。

    時诏京兆尹王翃犒軍士,唯粝食菜啖而已。

    軍士覆而不顧,皆憤怒,揚言曰:“吾輩棄父母妻子,将死于難,而食不得飽,安能以草命捍白刃耶?國家瓊林大盈(二庫)寶貨堆積,不取此以自活,何往耶?”行次水,乃反戈大呼,鼓噪而還&hellip&hellip斬關,陣于丹鳳樓下。

    是日,德宗倉卒而幸。

    賊縱入府庫辇運,極力而止。

    時太尉朱泚罷鎮居晉昌裡第。

    是夜,叛卒謀曰:“朱太尉久囚于宅,若迎為主,大事濟矣。

    ”泚嘗節制泾州,衆知其失權廢居怏怏&hellip&hellip乃請令言率騎迎泚于晉昌裡。

     (《舊唐書》卷一二七《姚令言傳》) 泚&hellip&hellip僭即僞立,自稱大秦皇帝,号應天元年&hellip&hellip明年(興元元年)正月,泚改僞國号曰漢,稱天皇元年。

     (《舊唐書》卷二○○下《朱泚傳》) 德宗在奉天(陝西乾縣),朱泚圍攻之。

    賴渾瑊力戰,河中節度李懷光入援,泚解圍,還長安。

    未幾,懷光與泚和好,德宗再奔梁州(陝西南鄭縣)。

     懷光又敗泚兵于魯店,泚乃解兵,還走入城。

    懷光性粗厲疏愎,緣道數言盧杞、趙贊、白志貞等奸佞。

    且曰:“天下之亂,皆此輩也。

    吾見上,當請誅之。

    ”杞等微知之,懼甚。

    因說上,令懷光乘勝逐泚,收複京師,不可許至奉天。

    德宗從之。

    懷光屯軍鹹陽,數上表暴揚杞等罪惡。

    上不得已,為貶盧杞、趙贊、白志貞、以慰安之&hellip&hellip懷光既不敢進軍,遷延自疑,因謀為亂。

     (《舊唐書》卷一二一《李懷光傳》) 李懷光既圖反逆,遣使與泚通和。

    銮駕幸梁洋&hellip&hellip懷光初與泚往複通好甚密&hellip&hellip泚與書,事之如兄。

    約雲:“(削平關中,當割據山河,永為鄰國。

    )”及懷光決計背叛,逼乘輿遷幸,泚乃下僞诏書,待懷光以臣禮,仍征兵馬。

    懷光既為所賣,慚怒憤恥,遂領衆遁歸河中。

     (《舊唐書》卷二○○下《朱泚傳》) 當時德宗播越漢中,幸朱李決裂,勢力減殺。

    李晟與渾瑊并力夾攻,破泚複長安。

    瑊又與馬燧,東擊懷光平河中。

    然德宗還京後,委權宦寺,一意聚斂。

    山東之事,任其自相攻并,不複過問。

    順宗在位日淺,無所措施。

    憲宗繼立,有制裁強藩、削平禍亂之志。

    及魏博田弘正請命歸朝,宰相李绛勸因而獎勵之。

    于是魏博軍心歡悅,款誠中央,而收拾關外,始有機會。

    期年之間,易鎮三十有六,中唐以來,所未有也。

     田弘正本名興(承嗣從弟廷玠子)&hellip&hellip及季安(田悅為承嗣子田緒所殺,緒代之而立,傳位于弟季安)病笃,其子懷谏幼&hellip&hellip委家僮蔣士則,改易軍政。

    人情不悅,鹹曰:“都知兵馬使田興可為吾帥也。

    ”衙兵數千詣興私第陳請&hellip&hellip興&hellip&hellip度終不免&hellip&hellip曰:“吾欲守天子法,以六州版籍請吏,勿犯副大使,可乎?”皆曰:“諾。

    ”&hellip&hellip入府視事&hellip&hellip具事上聞。

     (《舊唐書》卷一四一《田弘正傳》) 元和(憲宗)七年(812年)十月,魏博監軍以狀聞&hellip&hellip绛(李绛)曰:“興恭順如此,自非恩出不次,則無以使之感激殊常。

    ”上從之。

    以興為魏博節度使&hellip&hellip興感恩流涕,士衆無不鼓舞&hellip&hellip李绛又言:“魏博五十餘年不沾皇化。

    一旦舉六州之地來歸,刳河朔之腹心,傾叛亂之巢穴。

    不有重賞過其所望,則無以慰士卒之心,使四鄰勸慕。

    請發内庫錢百五十萬缗以賜之。

    ”&hellip&hellip上悅&hellip&hellip十一月,遣知制诰裴度至魏博宣慰&hellip&hellip軍士受賜,歡聲如雷。

     (《資治通鑒》卷二三九《唐紀五五》) 時唯西吳元濟、平盧李師道、成德王承宗皆不奉朝命。

    淮西最強,故先讨之,曆三年而定。

     元濟(淮西李希烈為其部将陳仙奇所殺。

    希烈愛将吳少誠複殺仙奇,朝廷不能讨。

    少誠死後,牙将吳少陽殺其子而自立。

    少陽卒,子元濟立)自領軍,兇狠無義&hellip&hellip群衆四出,狂悍而不可遏,屠舞陽,焚葉縣,攻掠魯山、襄城、汝州、許州及陽翟&hellip&hellip關東大恐&hellip&hellip令宣武、大甯、淮南、宣歙等道兵馬合勢,山南東道及魏博、荊南、江西、劍南、東川兵馬與鄂、嶽、許會,東都防禦使與懷、鄭、汝節度及義成兵馬犄角相應,同期進讨&hellip&hellip元濟遣人求援于鎮州王承宗(王武俊傳子士真,士真傳子承宗)、淄郓李師道(李納傳子師古,師古傳弟師道)。

    二帥上表于朝廷,請赦元濟之罪,朝旨不從。

    自是兩河賊帥,所在竊發,冀以沮撓王師。

    元和十年五月,承宗、師道遣盜燒河陰倉&hellip&hellip六月,承宗、師道遣盜伏于京城,殺宰相武元衡、中丞裴度。

    衡先死,度重傷而免。

    憲宗特怒,即命度為宰相,淮右用兵之事,一以委之&hellip&hellip十二年七月,诏以度為彰義軍節度使,兼申光蔡四面行營招撫使&hellip&hellip度至郾城,激勵士衆&hellip&hellip時李愬(李晟子,時為唐鄧節度使)營文城栅,既得吳秀琳、李祐(均元濟骁将降愬者),知其可用,委信無疑,日夜與計事于帳中。

    祐曰:“元濟勁軍多在洄曲西境防捍,而守蔡者皆市人疲耄之卒。

    可以乘虛掩襲,直抵懸匏。

    比賊将聞之,元濟成擒矣。

    ”愬然之&hellip&hellip十一月,愬夜出軍(是夜陰雪大風),令李祐率勁騎三千為前鋒,田進誠三千為後軍,愬自率三千為中軍&hellip&hellip至蔡州城下,坎牆而畢登,賊不之覺&hellip&hellip攻衙城,擒元濟&hellip&hellip光、蔡等州平,始複為王土矣。

     (《舊唐書》卷一四五《吳少誠附吳元濟傳》) 自淮西平後,王承宗恐懼,由田弘正為介,亦歸命中央。

     元和十二年十月,誅吳元濟。

    承宗始懼,求救于田弘正。

    十三年三月,弘正遣人送承宗男知感、知信,及其牙将石泛等詣阙請命&hellip&hellip又獻德、棣二州圖印,兼請入管内租稅,除補官吏。

     (《舊唐書》卷一四二《王武俊附王承宗傳》) 李師道自恃其強,仍思拒命,但孤立無援,終于成擒。

     及誅吳元濟,師道恐懼,上表乞聽朝旨,請割二州,并遺長子入侍宿衛。

    诏許之。

    師道識暗,政事皆決于群婢。

    婢有号蒲大姊、袁七娘者為謀主,乃言曰:“自先司徒以來有此十二州,奈何一日無苦而割之耶?今境内兵士數十萬人,不獻三州,不過發兵相加,可以力戰。

    戰不勝,乃議割地,未晚也。

    ”師道從之而止,表言軍情不葉,乃诏諸軍讨伐&hellip&hellip諸軍四合,累下城栅。

    師道使劉悟将兵當魏博軍,既敗,數令促戰,師未進。

    乃使奴召悟計事,悟知其來殺己,乃稱病不出,召将吏謀&hellip&hellip立大功,以求富貴。

    衆皆曰:“善。

    ”&hellip&hellip因圍其内城,以火攻之,擒師道而斬其首,送于魏博軍。

     (《舊唐書》卷一二四《李正己附李師道傳》) 盧龍劉總本持兩端,諸鎮既平,恐被征讨,亦納地歸命。

     (朱滔死,軍中推劉怦為留後,傳子濟,濟子總弑而代之。

    )總遂領軍務。

    朝廷不知其事,因授以斧钺&hellip&hellip及王承宗再拒命,總遣兵取賊武強縣,遂駐軍,持兩端,以利朝廷供饋賞賜&hellip&hellip及元濟就擒,李師道枭首,王承忠憂死,田弘正入鎮州,總既無黨援,懷懼,每謀自安之計&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