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與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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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家莊房子正在蓋好之時,忽然發現市政府要開一條馬路穿過去,直達城外。

    征收的土地,影響左近新蓋的幾十家住宅。

    (最奇怪的是申請蓋房時,市政府都批準,并未提到開路,也許政府和市政府沒接過頭,因為城外直通幕府山炮台,恐與軍事有關的緣故。

    )我們大家就組織了一個請願團到行政院去請願,開了兩次會,一想所有的人都是教育部行政院和中央大學的人。

    恐不便争論,大家就舉我領隊的出頭說話。

    一到行政院,他們出來辦交涉的人,就是蔣廷黻,他看見我趕快回頭就跑,口内說我去找翁文灏先生去,他可以作點主。

    翁出來了稍為讨論一下,又推到市政府去了。

    那時是馬超俊先生做市長,他倒親自出來見我們。

    (提起馬先生也許還記得那一幕吧?)他見領頭的是我&mdash&mdash一個女人,他睃了一下,以後聽我們都是教育界的人置産不易的苦衷,就很表同情的回說容我慢慢和政府商量或能改道也未可知,就如此算告一段落了。

    (豈知外患又來了。

    ) 那時大家在南京的人正在興高采烈的蓋房子,觀名勝,真是最起勁的時候了。

     有一天我們很多人在玄武湖内遊船,船家對我們說從前的安徽督軍柏文蔚就住在湖心洲上。

    (湖中有一個小島,大約有十幾家人家住在上面,并且櫻桃是出名的。

    )說他在一所民房内,清修念佛,我一聽說我就對大家說,我們去拜訪拜訪他去。

    有的人不願去的就另回去了。

    我和元任叫船上人給我們開到湖心洲,去。

    一打門果見柏文蔚手拿一串佛珠出來了,一看見我們兩人很詫異的說,楊先生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塊。

    我說我早一點不知道,剛從船家告訴我的,所以就來拜望你了。

    一下他太太和兒媳婦們都出來了,他太太并且直叫大姨太太也出來見見楊先生(我早聽見他在安徽督軍下任後又娶了兩姨太太)。

    柏文蔚快快的搖手說不必不必,楊先生他們是不喜歡見這種人的,這不過是一種孽緣而已。

    我趕快說怎見得我們不喜歡見她們,我很高興見見你的尊寵,結果還是沒出來。

    柏又再三對我說,楊先生慧眼識人,嫁着如此清高學者,除自己兩人的幸福外,對國家前途的貢獻是不可限量的。

    元任還客氣的說豈敢豈敢。

    我又接嘴說怎麼知道我們将來不離婚,他不另愛人呢?柏又覺得我笑他似的,但他随時很慨歎說他自己一點無用了。

    我還安慰他自古英雄名臣未盡所志的不知有多少,而國家還是多事之秋,仍要你們老輩出來幫忙,他隻笑笑。

    這是我見他最後一次,沒想到他以後還加入了“擴大會議”,也許他們另有深意也未可知。

     果不其然,外患一天一天的緊張起來了,日本侵犯我國的情形更比以前明顯出來,而我們當局和人民也是日漸醒悟,各種的準備和各事的進步快到日本人覺得不安了。

    (連南京各街要道,例如新街口都放個大炸彈的模型,以示人民想到有敵人來轟炸的情形及防備而不要驚亂,家家還挖防空壕以備避炸,有汽車的人家一定要預備多少汽油和糧食等等。

    元任就隻注意那些标語的古怪文法,什麼“大家要提心吊膽的恢複民族固有的地位”之類。

    ) 外患還未臨到,而要人個人的安危忽然發生了。

    第一蔡元培先生在上海大病,門生弟子及一大些有關系的人對于其醫治上和他的太太發生意見,并沖突起來。

    孟真和骝先先生要我到上海去調解和勸蔡太太。

    但是蔡太太回我衆議不一緻也是危險的事。

    我隻得回她大家都是為蔡先生好是一緻的,若有意見不同時我負責調解。

    說着說着就聽見骝先先生和雪艇先生兩人在大廳裡争論美醫和德醫的決定,我既負責任出來勸他們大家必須一緻才能免去蔡太太的疑心,方可進行醫治。

    各人的信仰以後是你們自己的事,眼前必須一緻的辦理,幸他們兩位都還對我好感就停止争論。

    不過難問題到我頭上來了,問我是請何醫生為善,我無法隻得回他們那個醫生最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