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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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心記住征服者的名字。

    我将告訴代表團,我過去和現在都不要戰争;我隻是對他們宮廷的錯誤政策進行一場戰争,我愛亞曆山大并尊敬地,我将在莫斯科接受符合我以及我的人民的尊嚴的和平條件。

    我不想趁戰争之機以羞辱尊敬的陛下。

    各位大臣——我告訴他們——我不要戰争,我希望我所有臣民享受和平和福祉。

    而且,我知道,他們的到來令我愉快,我将像我一貫說話那樣,清晰,莊嚴和偉大地對他們講話。

    但我到了莫斯科是真的嗎?對,這說是它!” ①在這座亞洲城市有數不清的教堂,莫斯科,他們的神聖的莫斯科!終于到了這座名城!時候到了。

     ②被敵人占領的城市,猶如失掉貞操的少女。

     ③曆代沙皇的。

     ④但我的仁慈随時準備賜予戰敗者。

     “Qu'on m'amène les boyars.”①他對侍從說。

    一名将軍率一隊英俊随從立即策馬去叫俄國大臣。

     ①去把大臣們召來。

     過了兩個小時。

    拿破侖吃過早飯,又站在波克隆山上那個剛才站的位置上,等候代表團。

    對俄國大臣的演說,在腦子裡已經有了清晰的輪廓。

    這篇演說充滿了尊嚴,充滿了拿破侖所理解的偉大。

     拿破侖為自己在莫斯科的行動所定下的寬容的調子,頗為自我欣賞。

    他在腦子裡定下了r union dans le palais des czars①的日子,俄國要員屆時将與法國皇帝的大官相聚一堂。

    他在意識裡任命了一位總督,一位能籠絡居民的人。

    了解到莫斯科有許多慈善機構之後,他在想象中作出決定,要使所有這些機構都能享受他的恩惠的賜予。

    他想,正如在非洲需要被鬥篷大氅坐在清真寺裡一樣,在莫斯科則要像沙皇一樣仁慈。

    為了徹底觸動俄國的人心,他,像每一個法國人那樣,除了懷念ma ch re,ma tender,ma pauvre m re②,便想不出動情的話語,因此他決定,在所有這些機構,照他的吩咐寫上大寫字母的:Etablissement dédié à ma chère③.不,就隻寫:Maison de ma mère,他自己這樣酌定。

    “難道我到了莫斯科嗎?是的,它已在我的腳下,那又為什麼城市代表團這麼久還未露面呢?”他心裡想與此同時,在皇帝侍從的背後,将軍和元帥們壓低嗓子激動地議論開了。

    去請代表團的侍從們帶回消息說,莫斯科空空如也,所有的人乘車的乘車走的走路,都離開了。

    那些聚集在一起議論的将帥們臉色氣得發白。

    他們惶恐不安,不是因為居民們撤離了莫斯科(不管這事有多麼重大),使他們惶恐的是,該用怎樣的言辭向皇帝作出解釋,為何使他不至于陷入可怕的法國人所謂的ridicule④處境,怎樣對他說明,他白白地等了這麼長時間,不見俄國大臣的影子,隻有一群群醉鬼,别無他人。

    有的人說,無論如何得随便召集一個代表團。

    有的人卻反駁這個意見,表示應該謹慎地巧妙地行事,使皇帝有所準備,然後說出事實真相。

     ①禦前會議。

     ②我的親愛的溫柔的可憐的母親。

     ③紀念我溫柔的母親的機構。

    ——我母親之家。

     ④尴尬。

     “Ⅰl faudra le lui dire tout de même……”①侍從官們說。

    “Mais messieurs……”②情形更加嚴重了,因為皇帝正在推敲自己的仁政計劃,時而耐心地走近地圖,時而手搭涼棚望着通往莫斯科的路上,開心地高傲地微笑着。

     “Mais c'est impossible……”③侍從官們聳聳肩膀說,遲疑不決,怕說出大家都想到的可怕的字眼:le ridicule…… ①然而總得告訴他…… ②可是先生們…… ③但不方便……不可能…… 這時,皇帝由于徒勞的等待而感到疲倦了,他以演員的敏銳感覺出,莊嚴的時刻拖得過長而開始喪失其莊嚴意,便做了個手勢。

    信号炮發出了單調的聲音,于是,包皮圍莫斯科的軍隊便從特維爾、卡盧日斯基和多羅戈米洛夫等城門開進莫斯科。

    軍隊愈走愈快,互相追趕,快步或小跑地前進着,在自己腳步掀起的塵霧中漸漸地不知去向,彙成一片的吼叫聲震撼上空。

     被軍隊行進所吸引的拿破侖,同隊伍一道乘馬抵達多羅戈米洛夫城門,但在那兒又一次停下,下馬後在度支部土牆旁來回走了好一陣,等待代表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