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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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指揮這場那場戰役;對于這些人,各種問題就提出來啦:為什麼庫圖佐夫撤退時的行動不如何如何;為什麼他在撤至菲利前不穩住陣腳;為什麼放棄莫斯科後他不立即撤至卡盧日斯卡雅公路等等。

    慣于這樣想的人忘記了,或根本不知道主帥采取行動所必備之條件。

    一個統帥的行動絲毫不同于我們輕輕松松坐在辦公室裡所設想的行動,因為在辦公室裡,我們是在已知各方兵力已知地形的條件下分析地圖上的戰役,從某一已知環節開始設想的。

    總司令總是不具備一個事件的始發點的條件,我們卻總是具備這樣的條件來研究一件事件。

    總司令總是處于事件進程的中間段,因此,永遠不能,連一分鐘也不可能對事件進程的意義作通盤考慮。

    事件默然地一分一秒地展現其意義,而在事件連續不斷展現着的每一關頭,總司令都處于極其複雜的角逐、計謀,焦慮,互相牽制,權柄,行籌,忠告,威脅和欺瞞等等的中心,随時必須對向他提出的無窮無盡、時而相互矛盾的問題做出回答。

     軍事學家過分嚴肅地告訴我們,庫圖佐夫在退至菲利之前早就應該調動部隊至卡盧日斯卡雅公路,甚至有人提出過這個方案。

    但在總司令面前,尤其是在困難時刻,方案總不止一個,而是幾十個同時提出。

    而且每一個基于戰略戰術考慮的方案都互相矛盾。

    總司令要做的事似乎是選擇一種方案就行了。

    可是他連這一點也辦不到。

    事件和時間不等人啦。

    比方說,有人向他建議二十八日轉移到卡盧日斯卡雅公路,而同一時刻從米洛拉多維奇處馳來一名副官,詢問現在就同法國人交火呢,還是撤退了之。

    他必須就在此刻,在這一分鐘内下達命令。

    而命令退卻會打亂我們向卡盧日斯卡雅公路的轉移,緊接副官之後,軍需官來問糧秣往哪裡運,軍醫官來問傷員往哪裡送;彼得堡的信使又帶來陛下的诏書,不允許有放棄莫斯科的可能,而總司令的政敵,那個陰謀陷害他的人(這樣的人不止一個,而是好幾個)卻提出一個與向卡盧日斯卡雅公路轉移截然相反的新方案;但總司令本身需要睡眠和補充營養;可又來了一名未獲賞賜的資深将軍訴苦;居民則來懇求保護;派去察看地形的軍官帶回的報告,與先前派去的軍官的說法完全相反;偵察員、俘虜與執行偵察任務的将軍對敵軍位置的描述各不相同。

    那些習慣于誤解或忘掉任何主帥的行動所必備的這些條件的人們,或許會向我們表明菲利地區部隊可在位置及其情況,因而斷定,總司令本來能夠在九月一日毫不費力地作出放棄抑或保衛莫斯科的決定,事實上,在俄軍距莫斯科五俄裡的地方,這一問題已不能成立。

    這一問題何時得以解決呢?是在德裡薩,在斯摩棱斯克。

    尤為明顯地是二十四日在舍瓦爾金諾,二十六日在波羅底諾,是在從波羅底諾到菲利撤退時的每一天,每一小時和每一分鐘就已經在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