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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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了。

    這時小球會沿着折痕裂開。

    它是怎麼裂開的呢?會不會是母蛛覺察到裡面有動靜,所以在一個适當的時候把它打開了?這也是可能的。

    但從另一方面看,也可能是那小球到了一定時間自己裂開的,就像條紋蜘蛛的袋子一樣。

    條紋蜘蛛出巢的時候,它們的母親早已過世多時了。

    所以隻有靠巢的自動裂開,孩子們才能出來。

     這些小狼蛛出來以後,就爬到母親的背上,緊緊地擠着,大約有二百隻之多,像一塊樹皮似的包在母蛛身上。

    至于那袋,在孵化工作完畢的時候就從絲囊上脫落下來,被抛在一邊當垃圾了。

     這些小狼蛛都很乖,它們不亂動,也不會為了自己擠上去而把别人推開。

    它們隻是靜靜地歇着。

    它們在幹什麼呢?它們是讓母親背着它們到處去逛。

    而它們的母親,不管是在洞底沉思,還是爬出洞外去曬太陽,總是背着一大堆孩子一起跑,它從不會把這件沉重的外衣甩掉,直到好季節的降臨。

     這些小狼蛛在母親背上吃些什麼呢?照我看來,它們什麼也沒吃。

    我看不出它們長大,它們最後離開母親的時候,和它們剛從卵裡出來的時候大小完全一樣。

     在壞的季節裡,狼蛛母親自己也吃得很少。

    如果我捉一隻蝗蟲去喂它,常會過了很久以後它才開口。

    為了保持元氣,它有時候不得不出來覓食,當然,它還是背着它的孩子。

     如果在三月裡,當我去觀察那些被風雨或霜雪侵蝕過的狼蛛的洞穴的時候,總可以發現母蛛在洞裡,仍是充滿活力的樣子,背上還是背滿了小狼蛛。

    也就是說,母蛛背着小蛛們活動,至少要經過五六個月。

    著名的美洲背負專家──鼹鼠,它也不過把孩子們背上幾個星期就把它們送走了,和狼蛛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背着小狼蛛出征是很危險的,這些小東西常常會被路上的草撥到地上。

    如果有一支小狼蛛跌落到地上,它将會遭遇什麼命運呢?它的母親會不會想到它,幫它爬上來呢?絕對不會。

    一隻母蛛需要照顧幾百隻小蛛,每隻小蛛隻能分得極少的一點愛。

    所以不管是一隻、幾隻或是全部小狼蛛從它背上摔下來,它也決不為它們費心。

    它不會讓孩子們依靠别人的幫助解決難題,它隻是靜靜地等着,等它們自己去解決困難,事實上這困難并不是不能解決,而且往往解決得很迅速、很利落。

     我用一隻筆把我實驗室中的一個母狼蛛背上的小蛛刮下,母親一點兒也不顯得驚慌,也不準備幫助它的孩子,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那些落地的小東西在沙地上爬了一會兒,不久就都攀住了它們的母親身體的一部分:有的在這裡攀住了一隻腳,有的在那裡攀住一隻腳。

    好在它們的母親有不少腳,而且撐得很開,在地面上擺出一個圓,小蛛們就沿着這些柱子往上爬,不一會兒,這群小蛛又像原來那樣聚在母親背上了。

    沒有一隻會漏掉。

    在這樣的情況下,小狼蛛很會自己照顧自己,母親從不需為它們的跌下而費心。

     在母蛛背着小蛛的七個月裡,它究竟喂不喂它們吃東西呢?當它獵取了食物後,是不是邀孩子們共同享受呢?起初我以為一定是這樣的,所以我特别留心母蛛吃東西時的情形,想看看它怎樣把食物分給那麼多的孩子們。

    通常母蛛總是在洞裡吃東西,不過有時候偶然也到門口就着新鮮空氣用餐。

    隻有在這時候我才有機會,看到這樣的情形:當母親吃東西的時候,小蛛們并不下來吃,連一點要爬下來分享美餐的意思都沒有。

    好像絲毫不覺得食物誘人一樣,它們的母親也不客氣,沒給它們留下任何食物。

    母親在那兒吃着,孩子們在那兒張望着──不,确切的說,它們仍然伏在媽媽的背上,似乎根本不知道“吃東西”是怎樣一種概念。

    在它們的母親狼吞虎咽的時候,它們安安靜靜地呆在那兒,一點兒也不覺得饞。

     那麼,在爬在母親背上整整七個月的時間裡,它們靠什麼吸取能量、維持生命呢?你或許會猜想它們不會是從母親的皮膚上吸取養料的吧?我發現并不是這樣的。

    因為據我觀察,它們從來沒有把嘴巴貼在母親的身上吮吸。

    而那母蛛,也并不見得瘦削和衰老,它還是和以往一樣神采奕奕,而且比以前更胖了。

     那麼又要問了,它們這些小蛛靠什麼維持生命呢?一定不是以前在卵裡吸收的養料。

    以前那些微不足道的養料。

    别說是不能幫它們造出絲來,連維持它們的小生命都很困難。

    在小蛛的身體裡一定有着另外一種能量。

     如果它們不動,我們很容易理解為什麼它們不需要食物,因為完全的靜止就相當于沒有生命。

    但是這些小蛛,雖然它們常常安靜地歇在母親背上,但它們時刻都在準備運動。

    當它從母親這個“嬰兒車”上跌落下來的時候,它們得立刻爬起來抓住母親的一條腿,爬回原處;即使停在原地,它也得保持平衡;它還必須伸直小肢去搭在别的小蛛身上,才能穩穩地趴在母親背上。

    所以,實際上絕對的靜止是不可能的。

     從生理學角度看,我們知道每一塊肌肉的運動都需要消耗能量。

    動物和機器一樣,用得久了會造成磨損,因此需常常修理更新。

    運動所消耗的能量,必須從别的地方得到補償。

    我們可以把動物的身體和火車頭相比。

    當火車頭不停地工作的時候,它的活塞、杠杆、車輪以及蒸汽導管都在不斷地磨損,鐵匠和機械師随時都在修理和添加些新材料,就好像供給它食物,讓它産生新的力量一樣。

    但是即使機器各部分都很完美,火車頭還是不能開動。

    一直要等到火爐裡有了煤,燃起了火,然後才能開動。

    這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