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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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定要有一個排擠掉另一個的時候,我認為禱祝舒瓦瑟爾先生的勝利就是禱祝法國的光榮。

    我從來都是對蓬巴杜爾夫人存有反感的,甚至遠在她發迹之前,當我在波普利尼埃爾夫人家裡見到她、而她還叫埃蒂奧爾夫人的時候就是如此。

    從那時起,我就不滿意她在狄德羅問題上的沉默,以及她在與我有關的《拉米爾的慶祝會》、《風流詩神》和《鄉村蔔師》等問題上的态度。

    歌劇《鄉村蔔師》,不論是哪一種收入,都沒有給我帶來與它的成功相應的利益;而且,在任何場合,我總發現她很不願為我幫忙,而羅倫齊騎士還是向我建議,勸我寫點東西頌揚這位貴婦人,暗示這樣于我有利。

    這個建議使我憤慨極了,特别是因為我看得很清楚,他這個建議并非出于主動;我知道他這個人本身等于零,隻是在别人的推動之下才能想點什麼,做點什麼。

    我太不懂得克制自己了,所以我對這個建議的鄙視沒有能瞞得過他。

    我對那位寵妃缺乏好感,也瞞不過任何人;我心裡十分明白,她是知道我對她沒有好感的,而這一切也就把我的切身利害跟我的自然氣質在我為舒瓦瑟爾先生的祝願中結合起來了。

    我既對他的才具(我所知道的隻是他的才具)早有敬佩之心,又對他的美意滿懷感激之情,此外,我在我的隐居生活中又完全不知道他的愛好如何、生活方式如何,所以我預先就把他看成了社會大衆和我自己的報仇人了。

    當時我正在對《社會契約論》作最後的修改,就在這部書裡把我對前幾任大臣的想法和對超轶前人的現任大臣的想法隻用一句話表示了出來。

    這一次我可就違反了我所最信守不違的箴言了;而且,我當時就沒想到,當你要在同一篇文章裡強烈地稱頌或譴責,而又不指出人名的時候,你就必須使你的稱頌之詞切合你所稱頌的對象,使最多疑善忌的人也不能從中看出任何模棱兩可之處。

    在這一點上,我當時太糊塗了,認為絕對沒有問題,連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人誤解。

    過一會兒大家就可以看到我究竟是對還是不對了。

     我的黴運之一是總跟一些女作家打交道。

    我以為至少在大人物之中,我總可以避免這個黴運了。

    其實不然:黴運仍然釘住我。

    盧森堡夫人,據我所知,是從來沒有這種毛病的。

    但是布弗萊伯爵夫人卻有這種毛病,她寫了一個散文悲劇,先在孔蒂親王先生的社交圈子裡朗讀、傳誦和吹噓過,有這麼多的贊賞她還不滿足,還要問問我的意見,想得到我的贊賞。

    我的贊賞她是得到了,可是溫和得很,恰如作品所應該獲得的那樣。

    此外,我還覺得不能不向她提出一個意見,就是她那個叫做《豪邁的奴隸》的劇本跟一個英國劇本很相似,這個劇本不很知名,可是譯出來了,題為《奧羅諾哥》。

    布弗萊夫人謝謝我的意見,一面卻又向我保證說,她的劇本和另外那一個毫無相似之處。

    這個剽竊,我除對她一人說過以外,從來沒有對任何别人談過,而我之所以告訴她,也隻是盡了她強使我盡的責任罷了;從那時起我就時常想到吉爾·布拉斯在講道的大主教面前盡責的那種後果。

     不單是布弗萊神父&mdash&mdash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不單是布弗萊夫人&mdash&mdash我在她面前犯了女人和作家都永遠不能原諒的錯誤,我總覺得元帥夫人的所有其他朋友也都不很願意跟我交朋友。

    其中就有埃諾議長,他加入作家隊伍後就免不了有作家的毛病,也有迪德芳夫人和萊斯彼納斯小姐,他們倆都跟伏爾泰相交甚厚,又是達朗貝的密友,後者甚至到最後就跟達朗貝同居了&mdash&mdash當然羅,他們住在一起都是極規矩的,極冠冕堂皇的,根本不可能作别樣的解釋。

    最初我曾十分關切迪德芳夫人,因為她雙目失明,在我的眼光裡就成了同情的對象。

    但是她的生活方式跟我的太相反了,差不多一個人的起床時間就是另一個人的就寝時間。

    她對小有才氣的人又那麼無限度地熱愛,随便出版一本破爛貨,也當作了不起的大事或捧或罵。

    她說話就是聖旨,說得又那麼專斷,那麼粗暴;不論對什麼事,贊成也好,反對也好,都那麼執着,談起來總是青筋暴漲,渾身抽搐。

    她那不可思議的成見,那不可克制的固執,那感情用事的論斷的頑固性所産生的毫無道理的熱忱&mdash&mdash所有這一切不久就使我生厭了,不想再照顧她了。

    我疏遠了她,她也覺察到了這一點:這就夠叫她怒不可遏。

    雖然我清楚地感覺到,一個有這樣性格的女人是多麼可怕,但是我還是甯願挨她的仇恨的大棒,也不願遭她的友誼的災殃。

     我在盧森堡夫人的社交圈子中這樣孤立無援還不夠,又在她的家裡結了仇敵。

    這個仇敵,隻有一個,可是,就我今天所處的境況而言,這一個就抵得上一百個了。

    這個仇敵當然不是她的兄弟維爾羅瓦公爵先生,他不但曾來看我,并且還多次邀我到維爾羅瓦吉;由于我回答得極為禮貌,他就把這種含糊的答複當作同意,因而邀請盧森堡先生和夫人去小住半個月,并且向我提出跟他們同行。

    當時我的健康狀況所需要的照料不容許我出去走動而不發生危險,所以我就請盧森堡先生煩神代我謝絕了。

    人們從他的複信(丁劄,第三号)裡就可以看出他是極其懇切殷勤的,維爾羅瓦公爵先生并不因此就不對我厚愛如前。

    他的侄子兼繼承人、那年青的維爾羅瓦侯爵對我就沒有他的伯父待我的那種美意了,同時,我承認,我對他也沒有象對他的伯父那樣敬仰。

    他那種輕浮的态度叫我感到受不了,而我的冷淡态度也招來了他的憎恨。

    有天晚上他甚至在餐席上還捉弄了我一下,由于我蠢,沉不住氣,應付得很不好,而我一發怒,我那點兒機智不但不見增長,反而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有一隻狗,是别人在它很小的時候,也就是差不多在我剛住到退隐廬的時候送給我的,我管它叫&ldquo公爵&rdquo。

    這隻狗并不好看,可是在它那一種裡還很罕見,我把它當成我的伴侶和朋友,并且毫無疑問,它比大部分自稱為朋友的人還更配稱為朋友。

    由于它禀性對人親熱,又有感情,我們彼此又互相依戀,它便在蒙莫朗西府裡出名了;但是出于一種很愚蠢的顧忌心理,我又把它的名字改為&ldquo土耳其人&rdquo,其實有無數的狗都叫作&ldquo侯爵&rdquo,也沒見過哪一個侯爵為此而生氣的。

    維爾羅瓦侯爵知道這個改名字的事,便向我緊緊迫問,以至我不得不當席把我做過的事叙述一篇。

    在這段故事裡,&ldquo公爵&rdquo的名字之所以有侮辱意味,不在于給狗取了這個名字,而在于給它取消了這個名字。

    最糟的是當時有好幾位公爵在座:盧森堡先生是公爵,他的兒子也是公爵。

    維爾羅瓦侯爵是未來的公爵&mdash&mdash今天他就是公爵了。

    他以一種幸災樂禍的喜悅,從他給我造成的窘态以及這窘态所産生的後果中取樂。

    第二天有人對我說,他的伯母為這事把他臭罵了一頓;大家可以判斷一下,這頓臭罵,假使實有其事,是不是會有助于改善他跟我的關系的。

     無論是在盧森堡公館還是在老聖堂區,隻有羅倫齊騎士幫我對付那麼多敵人。

    羅倫齊騎士自稱是我的朋友,但是他與達朗貝相交更密,他就是憑達朗貝的保護才在女人們面前充起大幾何學家來的。

    此外他向布弗萊伯爵夫人獻殷勤,或者毋甯說是甘願受她擺布的,而伯爵夫人本人就是達朗貝的好朋友;羅倫齊騎士隻有靠她才能存在,也隻以她的思想為思想。

    所以,不但我在外界沒有什麼力量來抵消我的笨拙,維持我在盧森堡夫人面前的關系。

    而且凡是她身邊的一切都仿佛配合起來,要在她的心目中損害我。

    然而,除了曾表示願意負責出版《愛彌兒》之外,她在那個時期還給了我另一個關切和感情的表示,使我相信,即使她對我感到厭倦,卻還保持着、并且還将永遠保持着她那麼再三再四向我保證的終身不渝的友誼。

     有了可以從她那方面期望這種友情的信心,我就在她面前開始把我的一切過錯都坦白出來,以求得良心的安甯。

    我交朋友有個牢不可破的原則,就是在他們眼裡正确地顯示我的真面目,不要顯得比實際好些或壞些。

    我向她說明了我跟戴萊絲的關系,以及這關系所産生的一切後果,連我處理我那幾個孩子的方式也沒有隐諱起來。

    她聽了我忏悔的這些事,表示的态度很好,甚至太好了,免了我所應受的譴責;特别使我深受感動的就是看到她對戴萊絲表示出的種種盛情,送些小禮物呀,派人找她呀,敦促她去看她呀,以百般的愛撫接待她呀,屢次當着大家的面擁抱她呀等等。

    那可憐的女孩子真是受寵若驚,感激涕零,而我當然也有同感。

    盧森堡先生和夫人這樣對我恩厚至極地推愛于她,使我受到的感動比他們直接愛我還要深切得多。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内,事情就發展到這個程度;但是元帥夫人後來又恩厚到要把我的孩子領一個回來。

    她知道我在大孩子的襁褓裡放過一個号碼,就問我要這個号碼底子,我就交給她了。

    為了這次認領,她把她的貼身侍役又是她的心腹人拉·羅什派了去。

    拉·羅什白白地進行了許多調查,雖然事隔不過十二年或十四年,結果卻一無所得;如果育嬰堂的記錄保存得好的話,如果調查認真進行的話,那号碼是不會找不到的。

    不管怎樣,這次認領失敗并未使我怎樣不快,假使我從這孩子出生時起就注視着他的命運,我還會更不快呢。

    而且萬一人家根據線索,随便拿一個孩子算作我的,我心裡一定會問這真是我的孩子呢還是人家換了一個假的呢。

    這種懷疑會使我因無法斷定而心中難受,我也就不能領略到真正的自然情感的全部美妙:要想維持這種情感,是需要雙方朝夕相處的,至少是在孩子的童年時代。

    孩子你并不認識,又長期不在身邊,這就會削弱、終至破壞你為父母的感情,你永遠不會對放在别人家裡奶大的孩子和放在身邊養大的孩子同樣疼愛。

    我在這裡所作的思考,就過錯的後果方面來說,能夠減輕我的過錯,但是就過錯的動機方面來說,又加重了我的過錯。

     有件事提一下也許不是無益的:這個拉·羅什,由于戴萊絲的介紹,又跟勒·瓦瑟太太認識了。

    勒·瓦瑟太太還是由格裡姆養在德耶,緊挨着舍弗萊特,與蒙莫朗西近在咫尺。

    我離開蒙莫朗西之後,就是托拉·羅什先生繼續交錢給這個女人的,一直沒有斷過,并且我相信,他也常替元帥夫人送些禮物給她;因此她雖然常常訴苦,處境卻絕不會困難。

    至于格裡姆,因為我絕不喜歡談起我應該恨的人,所以我在盧森堡夫人面前隻是在不得已時才談到他;但是她有好幾次逗引我談他,卻又不告訴我她對這個人的觀感如何,也始終不讓我猜透這個人和她是否相識。

    你所愛的人們對你毫無保留,而你對他們卻持着保留态度,特别是在與他們有關的事情上,這種保留态度是不合我的口味的,所以我從那時候起有時就不免想起她對我的那種保留态度,不過那也隻是在别的事情使我自然而然地産生這種想法的時候才是這樣。

     自從我把《愛彌兒》交給盧森堡夫人之後,很久就沒有聽人說起了;最後我總算得悉,交易是在巴黎跟書商迪舍納談妥的,又通過迪舍納,跟阿姆斯特丹的書商内奧姆談妥了。

    盧森堡夫人把我跟迪舍納要訂的合同一式兩份寄給了我,叫我簽字。

    我一看字迹,就認得是馬勒賽爾蔔先生不親筆給我寫信時替他代筆的那個人的手迹。

    我深信我的合同是經過這位官員核準,并且由他看着訂立的,這就使我滿懷信任地簽了約。

    迪舍納為這部稿子,應付我六千法郎,先付半數,還有,我記得似乎是一百或兩百部書。

    我簽了約之後,就把一式兩份都如盧森堡夫人所願寄還給她。

    她把一份交給迪舍納,自己留了另外那一份,沒有再寄回給我,後來我一直就沒有再見到過。

     我認識了盧森堡先生和夫人,便對我的隐遁計劃多少起了些牽制作用,但是并沒有使我放棄這個計劃。

    就是當我在元帥夫人面前最得寵的時候,我也始終感覺到,隻有我對元帥先生和夫人的真誠感情才能使我忍受得了他們周圍的那些人事關系;我感到的全部困難,就是怎樣才能把這種感情和一種較合我的口味、較不違反我的健康需要的生活方式協調起來。

    盡管他們費盡心思照顧我的身體,但是那種拘束和那些晚宴還是使我的健康狀況不斷下降。

    在這方面,他們的關懷真是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比方說,每天晚飯後,元帥先生要早睡,總是不管好歹就把我帶走,讓我也去睡覺。

    隻是在我的災難臨頭之前不多時,不知為什麼他才停止了這種關注。

     甚至在發覺元帥夫人冷淡之前,我就想執行我原先的那個計劃,免得陷于這種處境。

    但是我沒有辦法這樣做,我不能不等《愛彌兒》合同的簽訂;在等待期間,我最後修訂了《社會契約論》,并且把它寄給了雷伊,定價一千法郎,他也照付了。

    我也許不應該漏掉一件跟這部稿子有關的小事。

    我是把這部稿子封得好好的交給迪瓦贊的,他是伏沃地方的牧師兼荷蘭教堂的祈禱師,有時來看我,跟雷伊有聯系,所以就負責把稿子帶給雷伊。

    這部稿子是用小字寫的,體積很小,還裝不滿他的口袋。

    然而過關卡的時候,他那包稿子不知怎的竟落到關吏手裡了,關吏打開了包,檢查了一下,當他以大使的名義索回的時候,就還給他了,這就使他自己也有可能讀到這部稿子,他曾天真地告訴我說他是這樣做了的,并且極口稱贊這部作品,沒有說半句批評或指摘的話,毫無疑問,心裡是準備等作品出版後再為基督教報仇的。

    他把稿子封好,寄給了雷伊。

    他在寫信給我報告經過情形時大緻就是這樣說的,而我對這件事所知道的情況也就是如此而已。

     除了這兩本書和我的《音樂辭典》(我一直是不時搞這部書的)以外,我還有别的幾部次要的作品,都整理得好好的随時可以出版,我準備把它們印出來,或用單行本,或者,如果我有一天出全集的話,就放在我的全集裡。

    這些作品現在大部分都還是手稿。

    存在佩魯手裡,主要是一部《語言起源論》,這部稿子我請馬勒賽爾蔔先生看過,也請羅倫齊騎士看過,他說寫得很好。

    我算了算,所有這些收入加起來,除了一應開支,至少可以使我得到一筆八千到一萬法郎的資金,我要以我和戴萊絲兩人的名義把這筆資金存起來作為終身年金;然後,象我已經說過的那樣,我們倆就一同到外省的邊遠地區去生活,不再讓大衆為我操心,我自己也不再操心别的事情,隻求安安靜靜地了此一生,一面繼續在我的周圍做力所能及的一切善事,從從容容地寫我沉思已久的回憶錄。

     我的計劃就是如此,而雷伊的慷慨好義&mdash&mdash這是我不應該略而不談的&mdash&mdash使這個計劃易于執行。

    這個書商,人家在巴黎對我說了他那麼多的壞話,然而卻在我與之打過交道的所有書商中,是唯一使我要永遠自慶得人的。

    誠然,我們為我的作品的印行常常争吵;他很不經心,我又好發脾氣。

    但是在金錢方面,以及與金錢有關的問題上,盡管我跟他從來沒有訂過什麼正式契約,我始終覺得他是很嚴格、很公正的。

    甚至也隻有他一人曾坦白地向我承認,他跟我合作,生意做得很好;并且他常對我說,虧了我,他才發了财,願意把發的财分給我一份。

    他不能直接向我報恩,便要在我的女總督身上表示對我的感謝:他贈給她一筆三百法郎的終身年金,在契約上載明是為了報答我為他取得的好處的。

    這是我們兩人辦的事,沒有炫耀,沒有矜誇,沒有聲張;要不是我先逢人便說這件事,誰也不會知道。

    他這種态度太使我感動了,所以從那時起我就對雷伊産生了一種真正的友情。

    若幹時之後,他又請我做他的一個孩子的教父,我同意了;現在,在人家把我逼到的這種境遇裡,我的遺憾之一是,我被剝奪了使我的感情稍稍有益于我的教女和她的雙親的機會。

    為什麼我對這位書商質樸的慷慨行為就這樣知所感戴,而對那麼多闊老的喧噪的高情厚誼就無動于衷呢?他們大張旗鼓地叫嚷他們如何有賜于我,把天都震坍了,而我卻無動于衷,這是他們的過錯呢,還是我的過錯呢?是他們隻知道虛妄矜誇呢,還是我專會忘恩負義呢?明達的讀者啊,你衡量吧,你決定吧;我呢,我不說了。

     這筆年金對戴菜絲的生活是一個很大的資源,對于我的負擔是一個很大的減輕。

    但是,我可沒有為我自己而直接利用這筆年金,凡是人家給她的贈禮,我都從不沾手,一直由她自己支配。

    當我替她保管銀錢的時候,總是忠實地為她記賬,從來不拿出半文錢來作共同開支,即使是在她比我更富裕的時候也是這樣。

    &ldquo我的就是我們兩人的&rdquo,我對她說,&ldquo你的就是你一個人的。

    &rdquo我經常把這個原則對她講,也從來都是按照這個原則行事的。

    有人竟那麼卑鄙,說我利用她的手來接受我親自拒絕的東西,毫無疑問,他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們太不認識我了。

    如果是她掙來的面包,我是樂意跟她同吃的,但是我絕不願意同吃人家給她的面包。

    關于這一點,我現在就可以請她來為我作證,将來,按照自然規律,我死在她前面,她還是可以為我作證的。

    不幸得很,她在各方面都不很懂得節約,不很仔細,很會花錢,倒不是由于虛榮,也不是由于貪吃,唯一的原因就是漫不經心。

    在這個塵世上誰也不是完人;既然她那些絕好的優點必須有所抵消,我就甯願她有些缺點,而不願她有惡習,雖然這些缺點也許給我們倆造成了更多的損害。

    我為她,也和當年為媽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