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住處和食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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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前,看起來很平靜、光滑。

    我坐在那兒的時候,腦子裡突然想起了這些念頭。

     這個我看了不知多少回的陸地和海,到底是什麼呢?它們是怎麼會造出來的呢?而我是什麼呢,而其他一切生物,馴化的和野生的,人和野人又是什麼呢,我們從哪兒來的呢?沒錯,我們都是冥冥之中主宰一切的神靈所創造的。

    他創造了土地和海、空氣和天空。

    那麼,他是誰呢? 接着,就最自然地引出了結論,是上帝創造了一切。

    好吧,然而,這就奇怪地引出了又一個結論,要是上帝創造了萬物的話,他就指引和統治萬物以及同萬物有關的事物,因為有能力創造萬物的上帝,就當然有能力指引和統治萬物。

     情況如果是這樣的話,在他創造的、萬物生存着的大圈子内,沒有他的知曉和指定,就不可能出什麼事情。

    要是沒有他的知曉,就不可能出什麼事情的話,他是知道我在這兒的。

    是他指定讓我遭到這一切的。

     我回想起那些往事,終于感動了,感到大為吃驚,變得沒有一句話可說,簡直成了個啞巴,可不是,簡直是沒法回答我自己,隻得站起身子,悶悶不樂、心情悲傷地回轉住所,翻過牆,好像我要去睡覺似的。

    但是,我心煩意亂,好不悲傷,絲毫沒有睡覺的意思。

    我随即坐在椅子上,點亮了燈,因為天開始暗下來了。

    我非常害怕我的病又要發作,突然想起巴西人壓根兒不請醫生治病,而是用他們的煙葉對付幾乎所有的病。

    我有一卷已經抽掉一些的煙葉藏在一個箱子裡,那是加工好了的,還有一些沒有加工過的。

     我不知道怎樣用煙葉來為我治病,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管用。

    不過,我拿煙葉做了幾個實驗,好像我下定決心要從中找出一個辦法來似的。

    我先是取出一片煙葉,放在嘴裡咀嚼。

    它起初的确把我的腦子辣得幾乎麻木了,這煙葉未經加工,味兒沖得很,我一向不怎麼習慣它。

    然後,我取出一些,把它放在朗姆酒裡泡上一兩個鐘頭,決定在臨睡前喝上一劑。

    最後,我把一些煙葉放在炭火上燒,然後把我的鼻子湊近煙葉,吸它的煙,隻要我能受得住它的熱,就能吸多久就吸多久,差一點兒沒把我給憋死。

     在做這些實驗的間歇中,我就拿起《聖經》,開始閱讀。

    但是我的腦子受到煙葉過多的幹擾,沒法閱讀,至少在當時,隻是随手打開書來,第一次在我眼前出現的字句是:“并要在患難之日求告我,我必搭救你。

    你也要榮耀我。

    ” 現在已經很晚了。

    我說過,煙葉已經折騰得我的頭腦昏昏沉沉,我想睡了。

    于是,我讓燈亮在山洞裡,免得摸黑去拿什麼我要的東西,就上床去睡了。

    但是,在我躺下以前,我幹了一件這輩子第一回幹的事情。

    我跪下去,向上帝禱告,求他實現對我的諾言,這就是說,我在患難之日向他求告,他也必搭救我。

    說罷這段斷斷續續、支離破碎的禱告詞,我就把泡了煙葉的朗姆酒喝掉。

    酒是那麼沖,還有一股煙葉的刺鼻的臭氣,說實話,我幾乎沒法咽下去。

    酒一下肚,我就馬上上床。

    我很快就發現酒湧上頭來,勢頭極猛,但是我美美地睡了一覺,等到一覺醒來,根據陽光看,一定已經是将近第二天下午三點鐘了。

    不,直到今天,我總是有點把握不定地認為,我在第二天的白天和黑夜都睡着了,而且一直睡到了第三天下午将近三點鐘,因為在我記錄了幾年的日子以後,出現了漏記一天的情況,要不是這樣的話,我怎麼會在一禮拜一禮拜記錄日子的時候,漏記了一天呢。

    因為要是由于我一再穿過赤道而少了一天的話,那我就不止少一天了。

    但是,我的記錄中确鑿無疑地隻少一天,這使我始終鬧不清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樣,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格外精神抖擻,興緻勃勃,心情愉快。

    我起了床,發覺身子比上一天強壯了一些,胃也好了一些,因為我覺得餓了;一句話,在第二天忽冷忽熱的症狀沒有發作,而且健康情況繼續有所好轉。

    這是二十九日。

     三十日這一天,不用說,我的病大有好轉了。

    我帶着槍外出,但是不打算走得太遠。

    我用槍打死了一兩隻海鳥,有點像黑雁,把它們帶回了家,但是并不很樂意吃它們。

    于是,又吃了幾個玳瑁蛋,味道真是好極了。

    這天黃昏,我調了一服藥,我認為那藥在上一天對我确有好處,這就是,用煙葉泡的朗姆酒。

    不過,我喝得沒有上回多。

    我也不再咀嚼煙葉,或者把腦袋湊在煙上去吸。

    然而,第二天,那是七月一日,我不怎麼好,不像我希望的那樣應該大有好轉,因為我有一點兒發冷,不過不怎麼厲害。

     七月二日——接連三天,我調了藥劑,像第一回那樣服用,把我喝的劑量增加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