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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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能趕得上他;雜役雖然處在極其的恐怖之中,卻還看得出,他的朋友們隻能滿足于跳過一般高度的墓碑,而他卻把拱頂、鐵欄等類,看得和路牌一樣的輕松。

     “最後,遊戲到了最激動人心的最高xdx潮;風琴奏得越來越快,妖怪們跳得越來越迅速,把身體卷成一團在地上翻斤鬥,像足球似的跳過墓碑。

    動作的速度使雜役的腦子都翻滾起來,妖精們在他眼前飛舞的時候,他的腿都颠起來;這時,妖王突然蹦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拖着他鑽進了地面。

     “下降的迅速一時間奪去了加布利爾-格勒伯的呼吸,當他又喘過氣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好像是在一個大地窖裡,四面八方都是大群大群又醜又獰惡的妖怪;在屋子中央,一隻高起來的座位上,坐着他的墳場裡的朋友;他自己就緊挨他站着,失去了活動的能力。

    ” “‘今晚上冷呵,’妖王說,啡常冷。

    弄杯什麼熱的喝喝吧!’” “聽到這命令,就有半打愛獻殷勤的妖怪——他們臉上永遠帶着笑,因此加布利爾-格勒伯以為他們是宮庭仆人——連忙走開,很快又帶了一高腳杯流質的火,托起給妖王。

    ” “‘啊!’妖王叫了一聲,他把火焰灌進肚子的時候,嘴巴和喉嚨都是透明的。

    ‘這真教人暖和!也照樣給格勒伯先生弄一大杯來。

    ’” “不幸的雜役推辭說他從來沒有夜裡喝任何熱東西的習慣,但是無效;一個妖怪捉住他,另外一個妖怪把那火辣辣的液體灌進他的喉嚨;他把那火熱的酒吞下去以後,又咳又嗆,抹去從眼睛裡大量湧出來的痛苦的眼淚,引得聚集在那裡的全部妖怪尖聲大笑。

    ” “‘那麼,’妖王說,便拿他的寶塔糖帽子的尖頂戳雜役的眼睛,因此使他受到極其劇烈的疼痛;‘那末,讓這悲慘和憂郁的家夥,觀賞幾幅我們大倉庫裡的圖畫!’” “妖怪說了這話,藏在地窖一端的濃雲逐漸卷開,清清楚楚地看見遠遠有一間小小的、陳設簡樸的、但卻整齊清潔的房間。

    一群小孩子聚集在一爐旺火周圍,扯着母親的袍子,圍繞着母親的椅子蹦跳。

    母親呢,不時地站起來拉開窗簾,像是尋覓等待中的什麼對象;一頓節約的飯菜已經放在桌上,還有一隻圈椅放在靠火的地方。

    傳來一聲敲門的聲音,母親去開了門,孩子們簇擁在她周圍,高興地拍着手,父親進來了。

    他潮濕而疲倦,掃掉衣服上的雪,孩子們圍在他身邊,熱心地忙着接過他的鬥篷、帽子、手杖和手套,拿着這些東西從房裡跑出去。

    随後,他在爐火前面坐下來吃飯,孩子們爬上他的腿上,母親坐在他的旁邊,一切都好像是幸福而舒适的。

     “但是情景發生了變化,幾乎是在不知不覺之中。

    背景換到一個小小的卧室裡,那裡有一個最年幼的孩子躺着要死;玫瑰色從他的頰上消失了,光芒從他的眼睛裡消失了;雖然連雜役也懷着空前未有的興趣看着他,而他卻是死了。

    他的兄弟姊妹們圍在他的小床旁邊,拉住他的小手,那手是如此地冰涼而沉重,他們接觸之下都縮回了手,恐怖地看看他的小臉;因為,雖然那美麗的小孩看上去是那麼平靜安甯,像是在安安靜靜地休息,但是他們看得出他已經是死了,他們知道他是一個安琪兒,從光明幸福的天堂俯視他們,祝福着他們。

     “輕雲又從那畫面上飄過,題目又改變了。

    父親和母親現在老了,不中用了,他們膝下的兒女已經減少了至少一半;但是他們每張臉上都表現出滿足和愉快的面孔,眼裡放着光,圍着爐火,講着和聽着以前的故事。

    父親慢慢地、安靜地沉入了墳墓,不久,他的一切憂慮困難的分享者也跟随他到了休息的地方。

    少數還未死的人跪在他們的墓旁,用眼淚灌溉那些掩蔽着墳墓的綠草;然後站起來走掉,又憂傷又悲哀,但是沒有痛哭或是絕望的歎息,因為他們知道一定有一天他們會重見的;于是他們又和煩忙的世界交織在一起,他們的滿足和愉快又重新複燃。

    雲遮上了那幅圖景,雜役看不見什麼了。

     “‘你看了那幅圖景有什麼感想?’妖怪轉過他的大勝對加布利爾-格勒怕說。

    ” “妖怪把兇狠的眼光盯視他的時候,加布利爾才喃喃地說那是非常地好看,并且有點害羞起來。

    ” “‘你這可憐的人!’妖怪說,腔調裡含着極度的輕蔑。

    ‘你!’他像是想再說些什麼,但是憤慨咽住了他,所以就擡起一條非常柔軟而韌性的腿,在比頭高些的空中動彈一下,瞄個準,然後結結實實地踢了加布利爾-格勒伯一下;因此,那些服侍妖王的妖怪立刻也全都擠到不幸的雜役身邊不留情地踢他,正如人世間的朝臣們那種既定的、一成不變的習慣一樣,踢皇上所踢的人,捧皇上所捧的人。

     “‘再給他幾幅瞧瞧!’妖王說。

    ” “他說了這話之後,雲又消散了,眼前顯出一片富裕而美麗的風景——這時候,在距古修道院市鎮半裡之内的地方,正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