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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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節,真漂亮——冷牛肉片,非常之好。

    那些石頭甕子裡是什麼,你這靠不住的小東西?” “這一隻裡是啤酒,”孩子回答說,從肩膀上卸下兩隻用皮帶結在一起的大石頭甕子——“那一隻是涼的五味酒。

    ” 總而言之現在吃這頓飯是再好也沒有的啦,維勒滿意地瞅着自己布置的食物。

    “那末,紳士們,就像英格蘭人裝上刺刀之後對法蘭西人說的那樣——動手吧。

    ” 要大家不辜負這頓豐盛的飯菜,是不必請第二次的;而且也用不着催促,維勒先生、高個兒的獵場看守人和兩個孩子,就在稍微離開了一點兒的草地上把他們的一份大吃起來,一棵老橡樹供給了大家一個愉快的蔭庇處所;一大片耕地和草場的富饒的遠景,點綴着茂密的籬笆和許多樹木,伸展在他們腳下。

     “愉快——十分愉快!”匹克威克先生說,他那富于表情的臉上的皮膚,因為太陽曬的,很快就脫了一層皮。

     “正是呀,正是呀,老朋友,”華德爾回答。

    “喂,來一杯五味酒吧。

    ” “很好,”匹克威克先生說;而他喝了之後臉上的滿意神情證明了這句回答的誠心誠意。

     “好,”匹克威克先生說,咂着嘴唇。

    “非常之好。

    我要再喝一杯。

    涼的,非常涼。

    來吧,紳士們,”匹克威克先生仍然抓住甕頭不放,繼續說,“幹一杯。

    為我們丁格來谷的朋友們幹一杯。

    ” 在大聲歡呼中大家舉杯喝了。

     “我想到了一個調整我射擊準頭的法子,”文克爾先生一邊用小刀切面包和火腿,一面繼續說道:“我要把一隻死鹧鸪放在木樁上,用它來實習,開頭離得近一些,慢點兒地再增加些距離,我想這是非常不錯的練習吧,”“我知道有一位紳士就是這樣練的,”維勒先生接口道,“他就是這麼做的,一開始是離兩碼遠,但是第一槍就把鳥給吓跑了,以後再也沒有繼續下去了,當然,誰以後再也沒看見他身上再沾着一根羽毛。

    ” “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說。

     “先生,”維勒先生回答。

     “請你把你的故事留着,等要你說的時候再說吧。

    ” “當然羅,先生。

    ” 維勒先生霎了一下他那沒有被舉到嘴上的啤酒杯子遮住的眼睛,那樣子是如此地微妙,使得兩個孩子自然而然地捧腹大笑起來,連高個兒也微笑了。

     “唔,這的确是頂好的涼五味酒,”匹克威克先生說,急巴巴地看着石甕:“而且天氣熱到極點,嗯——特普曼,我的親愛的朋友,幹一杯五味酒嗎?” “很樂于奉陪,”特普曼先生答;喝了這杯之後,匹克威克又喝一杯,為的是檢查一下裡面有沒有橘皮,因為橘皮總是不對他的口味的;發現裡面并沒有之後,匹克威克先生又喝了一杯祝他們的不在場的朋友健康,然後又感覺到自己義不容辭要提議再來一杯祝賀那不知名的調五味酒的人。

     這樣繼續不斷地舉杯,使匹克威克先生受了很大的影響;他的臉上閃耀着極其歡快的表情,笑聲不離嘴,快活的笑意在眼睛裡閃爍。

    他逐漸屈服于這興奮性的飲料的力量之下,再加上天熱,就尤其失了自主,拚命想記起一支他嬰孩時代聽見過的歌而終歸失敗,想再喝幾杯來加深記憶,結果卻剛剛得到相反的效果;因為忘掉了歌詞,他竟連任何字眼都說不出來了;最後,他站起來打算向他的同伴們發表一篇流利的演說,卻跌進了小車,當時就呼呼地睡着了。

     筐子重新裝好了,并且發現要把匹克威克先生從麻痹狀态中喚醒是完全不可能的,于是大家讨論了一下,還是叫維勒先生把他的主人推回去呢,還是等他們大家要回去的時候再來找他。

    終于決定了後一辦法,因為他們這次出征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鐘頭,又因為維勒先生非常堅決地要求參加,因此就決定把匹克威克先生留在小車裡睡覺,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再來喊他。

    所以他們走了,讓匹克威克先生在樹蔭下面極其舒服地打着鼾。

     匹克威克先生要是等不到他的朋友們的回來,一定會打鼾到昏暗的黃昏或是晚上,這是絕對沒有任何懷疑的餘地了。

    當然大家都以為他會平平安安地在那裡進行他個人的安穩地休眠,但是他卻并沒有平平安安地在那裡睡多長時間,是因為有着這樣的事幹擾了他。

     鮑爾德威大尉是一個矮小的兇狠的人,歡喜打一條硬的黑領結,穿一件藍色緊身長外套,他在他的地産上散步的時候,總是帶着一根頭上包着黃銅的粗大的藤杖,還帶着一個園丁和一個副園丁,都是一張馴順的臉孔,鮑爾德威大尉對他們(園丁們,不是手杖)發起命令來,威嚴和兇狠應有盡有:因為鮑爾德威大尉的妻子的一個妹妹嫁了一位侯爵,大尉的房子是一幢别墅,他的領地是“園囿”,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非常的崇高、威嚴和偉大。

     匹克威克先生還沒有睡了半個鐘頭,小小的鮑爾德威大尉就跨着大步子,盡他的身材和身份所能辦到的迅速地走了過來。

    後面跟着兩個園丁,鮑爾德威大尉走近橡樹的時候站住了腳,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看風景,仿佛他覺得風景應該大大地感謝他來注意到它們似的;随後用手杖使勁在地上一敲,喊他的園丁頭目。

     “亨特,”鮑爾德威大尉說。

     “是,先生,”園丁說。

     “明天早上把這地方輾一輾——聽到沒有,亨特?” “是,先生。

    ” “當心替我把這地方弄得像個樣兒——聽到沒有,亨特?” “是,先生。

    ” “還有提醒我弄一塊牌子,禁止越界的人、彈簧槍以及其他等等,總之不準一般平民進來。

    你聽到沒有,亨特;聽到沒有?” “我不會忘記的,先生。

    ”亨特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請你原諒,先生,”另外一個仆人說,走過來敬一個禮。

     “唔,威金斯,你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