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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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

     “哪裡?”匹克威克先生說,戴上眼鏡——幸虧這東西一直都挂在自己的口袋裡。

     “瞧哪,”特普曼先生說,“在那所屋子的頂上。

    ”的确,在那蓋着瓦的屋頂上的鉛承溜旁邊,文克爾先生和蔔特太太很舒适地坐在一對椅子裡,向這邊揮着手絹邊打招呼——匹克威克先生向那位太太獻吻作為回禮。

     程序還沒有開始;沒事幹的群衆通常都愛捉弄人,因此,這無所謂的舉動就足以喚醒他們的诙諧了。

     “啊,你這狼心狗肺的老流氓,”一個聲音喊,“吊女孩子的膀子,是嗎?” “啊,你這年長德高的放蕩鬼,”另外一個叫。

     “戴上眼鏡看一個結了婚的女人,”第三個說。

     “我看見他對她問了閃眼睛,用他那壞心眼的老眼睛呵,第四個叫。

    ” “看你的老婆呵,蔔特,”第五個大吼說;——于是來了一陣哄然大笑。

     這些嘲弄夾雜着把匹克威克先生比做老公羊的令人不快的比喻,還有其他幾個類似的嘲谑;而且他們還想隐隐地為難一位無辜的女太太的榮譽;因此,匹克威克先生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但是這時剛好大叫要安靜,所以他隻好用可憐他們思想謬誤的眼光對群衆看看,作為痛斥,而他們看了卻比以前笑得還要激烈。

     “靜些!”市長的侍從們大聲地叫道。

     “惠芬,教大家安靜,”市長用适合于他的高高在上的地位的堂皇的神氣說。

    司儀服從了命令,又用鈴子演奏了一支合奏曲;于是人群裡有一位紳士喊了一聲“發昏”又引起了一陣的哄笑。

     “紳士們,”市長說,盡量把嗓音提高,“——紳士們。

    伊頓斯威爾市的公民兄弟們。

    我們今天在這裡開會,是要選舉一個接替我們已故的代表——” 剛說到這,市長被群衆中的一把聲音打斷了話題。

     “祝市長成功!”那聲音喊,“祝他永遠不要放棄釘子和鍋子的生意,因為他靠這賺錢的呀。

    ” 這對于演說者的職業的隐喻,引起了一陣暴風雨似的歡笑,再加上鈴聲的伴奏,弄得他想演說的都根本聽不到聲音,除了末尾那一句,這句他說,他感謝大會上大家很耐心地從頭到底聽完了他的話,——這句表示感謝的話又掀起另一陣的歡笑,持續約有一刻鐘。

     其次,一位瘦長的、帶了很硬的白圍巾的紳士,他在群衆一再要求“打發一個傭人回去問問,是不是他的聲音丢在枕頭下面了”之後,是否要求大學選名合适的,适當的人去代表他們出席國會。

    當他說那是伊頓斯威爾的非茲金府邸的荷瑞蕭-非茲金老爺的時候,非茲金派就大喝采,史倫基派就嘲罵,喧鬧聲持續而又震撼,他和贊成人都可以唱些亂七八糟的滑稽歌來代替演說,誰也不會知道的。

     荷瑞蕭-非茲金老爺的朋友們完成了他們的首輪攻勢之後,一位情緒化的、紅臉孔的人站出來提議另外一位合适而又适當的人做伊頓斯威爾選民們在國會裡的代表;這紅臉的人,要不是脾氣太大了一點兒,一覺察到群衆的喧嘩就受不住了,他可很成功地往下說。

    在一二句典雅的雄辯之後,紅臉的紳士因為斥責群衆裡打斷他演說的人就和台上的紳士們對罵起來;因此引起了一場大騷亂,使他不得不用嚴厲的手勢來表現他的感情,說完之後就把演講台讓給了他的後繼人,他發表了一個書面的演說,誦讀了持續三十分鐘;這篇演說是阻遏不了的,因為他已經把全文交給了《伊頓斯威爾新聞報》,而《伊頓斯威爾新聞報》已經一字不漏地把它發表過了。

     然後,伊頓斯威爾附近的非茲金府邪的荷瑞蕭-非茲金老爺,為了對選舉者們演講而出現了;他剛想說話,可敬的塞缪爾-史倫基雇來的樂隊就開始用勁地吹奏着,他們早上所用的力氣比起現在的簡直就是雞毛蒜皮。

    為了報複起見,淺黃黨的群衆就使勁打藍黨群衆的頭和肩膀;因此,藍黨群衆就努力想攆走他們的讨厭的鄰人——淺黃黨群衆;跟着就是一場勾心鬥争,擁擠,這一點我們和市長一樣無法公平處理——雖然他已經下了強制的命令則十二個警察去逮捕肇事的罪魁,不過所謂罪魁大約有二百五十人的樣子。

    非茲金府邸的荷瑞蕭-非茲金老爺和他的朋友們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了;終于非茲金府邸的荷瑞蕭-非茲金老爺請問他的敵手,史倫基府的可敬的塞缪爾-史倫基,那樂隊是否得到他的許可才吹奏;可敬的塞缪爾-史倫基拒絕答複這個問題,非茲金府邸的荷瑞蕭-非茲金老爺就在史倫基府的可敬的塞缪爾-史倫基的臉上揮動拳頭;因此,可敬的塞缪爾-史倫基的心血湧上,他就向荷瑞蕭-非茲金老爺進行挑戰,要跟他拼個命。

    對于這種違犯衆所周知的法律和秩序的事,市長搖鈴下令再奏一次幻想曲,并且宣稱他要把非茲金府邸的荷瑞蕭-非茲金老爺和史倫基府的可敬的塞缪爾-史倫基兩人都帶到他面前來具結不再妨害治安。

    由于這可怕的恐吓,兩位候選人的支持者們出來幹涉了,于是兩黨的朋友們成雙作對地互相口角了四十五分鐘之後,荷瑞蕭-非茲金老爺對可敬的塞缪爾-史倫基脫帽緻敬:可敬的塞缪爾-史倫基也對荷瑞蕭-非茲金老爺脫帽緻敬;樂隊停止了;群衆部分也安靜下來了;荷瑞蕭-非茲金老爺有可能進行演說了。

     兩位候選人的演講雖然在各個方面都不相同,但是一緻稱道伊頓斯威爾的選舉人們的功德和崇高的價值。

    兩者都表示同樣的意見,說世界上決沒有比答應選舉他的人更具有獨立性、更通明,更有愛心,更思想高尚、更大公無私的了;各人都暗示他懷疑維護對方利益的選舉人有某些昏聩的、豬一般的缺點,所以不配來執行請求他們來執行的這個重要義務。

    非茲金表示他準備欣然執行所要求于他的任何事情;史倫基呢,表示了有求必應的決心。

    兩人都說伊頓斯威爾的工商業和經濟的繁榮在他們心目中永遠比世界任何的一切都珍貴的,而每人都有信心說他自己最終是會當選的。

     舉手了;市長裁決史倫基府的可敬的塞缪爾-史倫基獲勝。

    非茲金府邸的荷瑞蕭-非茲金閣下請求投票,投票後,紀錄了票數。

    于是大會通過對市長緻謝,證明他做主席的能幹;市長緻答詞的時候誠心誠意地說他但願能有一個“席位”來表現他的能幹(因為他一直站着沒有坐一坐)。

    行列重新排好了,馬車慢慢地在人群裡開走,群衆就在馬車後面尖叫和呐喊,盡情渲染它們的感情為反複無常的心情所驅使。

     在投票的全個過程中,全鎮始終處在興奮得發狂的狀态中,這所有一切都是使人心滿意足的,興高采烈的,最君子風度的。

    酒店裡的應該收稅的東西(指酒類)都特别便宜;彈簧輕便馬車在大街上遊蕩,為的是給忽然發生什麼暫時的頭昏毛病的選舉人的方便,因為競選的時候這種毛病在選舉人之間流行得非常厲害,非常可怕,常常可以看到有些人躺在街道人事不醒,知覺全無。

    有一小群選舉人在選舉的最後一天一直不投票。

    他們都是會打算盤的和深思熟慮的人,到現在還沒有被任何一黨的意見所說服,雖然他們頻頻與各方面碰頭商研。

    在投票終止之前一小時,潘卡先生要求拜訪這些明哲的、這些高貴的、這些愛國的人士。

    多蒙他們接見了。

    他的議論是簡短的,但是有力的使人滿意的。

    他們大夥兒同到投票所;回來的時候,史倫基府的可敬的塞缪爾-史倫基就當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