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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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妮現在十分孤獨,到勒格貝來的人少了,克利福不再需要這些人。

    他是奇怪的,甚至一般知友他也索性不要了,他甯願有一架無線電收音機,所以他發了不少錢安設了一架,花了不少的氣力綏把機器弄好了。

    雖然米德蘭的氣候不好,但是有時他還可以聽着瑪德裡和法蘭克福的。

     他可以連續幾個鐘頭坐在那兒聽着那揚聲器的吼叫。

    這把康妮的頭弄錯了。

    但是他卻迷幻地坐在那兒,臉上的表情是空洞的,好象一個失了靈魂的人,聽着,或名勝是呼着那無法說出的東西。

     他真正在聽?抑或那隻是當他心底裡有事時所用的催眠劑?康妮可不知道,她逃避到自己房屋或樹林裡去。

    有時一種恐怖占據着她,一種對于那蔓延了整個文明人類的初期狂病所生的恐怖。

     但是現在克利福正向着這樣一個實業活動的不可思議的世界猛進了。

    他差不多變成了一隻動物,有着一個實用的怪殼為表,一個柔軟的内髓為裡,變成了一隻近代實業與财政界的奇異的蝦蟹,甲殼蟲類的無脊動物,有着如機器似的鋼甲和軟閃的内部,康妮自己都覺得全摸不着頭腦了。

     她還是不能自由,因為克利福總是需要他。

    他怪不安甯,好象生怕被她遺棄了的樣子。

    他裡面的軟漿需要她,這是一個孩子的需要,差不多可以說是一個白癡的需要。

    查太萊男爵夫人。

    他的妻子,定要留在他的身邊,在勒格貝。

    否則他便要象白癡似的迷失在一個荒野上。

     康妮在一種恐柿的情态中,明白了這種驚人的依賴生活。

    她聽着克利福對他手下的經理們、董事們和青年科學家們說話,他的聰明銳利的眼光,他的權威,他的對于這些所謂實幹家們的奇異的物質的權威,使他驚駭了。

    他自己也成為一個實幹家了,而且是這麼一個異乎尋常的、銳利而有權威的實幹家,一個太上的主子。

    康妮覺得在克利福的生命的轉變關頭,這些都是波太太的影響所緻的。

     但是這個銳利的實幹家,一旦回到了他的個人感情生活時,他又幾乎成為一個白癡了,他把康妮象神一般地敬愛,她是他的妻,一個更高的生物,他以一個崇拜偶象的心,奇異時卑賤地崇拜她,好象一個野蠻人,因為深怕甚至嫉恨神的權威而去崇拜神的偶像,一個可怖的偶像。

    她唯一要求的事,便是要康妮立誓不要離開他,立誓不要遺棄他。

     "克利福,"她對他說"一但她得到了那小屋門的鑰匙以後了你是不是真的要我哪一天生個孩子?" 他的灰色的有點突出的眼睛,向她望着,表示着幾分不安。

     "我是無所謂的,隻要我們間不生什麼變化。

    "他說。

     "變化什麼?"她問道。

     "不使你我間發生變化,不使我們相互的愛情生變化,要是有什麼變化的話,我是決然反對。

    可是,哪一天我自己也許可以有個孩子的!" 她愕然地望着他。

     "我的意思是說,這些日子裡,我那個也許可以恢複過來的。

    " 她者是愕然地望着他,他覺得不安起來。

     "那麼,要是我有個孩子,你是不願意的了?"她說。

     "我告訴你,"他象是一隻窮巷的狗,趕快答道,"我十分願意的,但要那不影響到你财我的愛情,否則我是絕對反對的。

    " 康妮隻好靜默無言,驚懼地輕蔑地冷靜着。

    這種談話是白癡的呓語,她再也不知道他在說着什麼了。

     "呵!那不會影響到我對你的感情的。

    "她帶點嘲諷的意味說。

     "好!"他說,"關鍵就在這兒,如果那樣的話,我是毫不介意的。

    我想,有個孩子在家裡跑來跑去,而且知道他的偉大前程已被确定,這太可愛了。

    我的努力得有個目的,我得知道那是你生的小孩是不是?親愛的,我一定也要覺得那是我生的一樣,因為,這種事情,全是為了你。

    你知道的,是不是?親愛的,我呢,我是毫無重要的,我是一個零,在生命的事件上,唯有你才是重要的。

    你知道的,是不是?我是說,要是沒有你,我是絕對地一個零,我是為你和你的前程活着的。

    我自己是毫無重要的。

    " 康妮看着他,心裡的反感和厭惡越深下去。

    他所說的都是些敗壞人類生存的可怖的半真理。

    一個有理智健全的男子,怎麼能對一個婦人說這種話?不過男子們的理智是不健全的。

    一個稍為高尚的男子,怎麼能把可貴的生命責任诿在一個女人身上,而讓她孤零零地在空虛之中? 但是,半點鐘後,康妮聽着克利福對波太太用興奮起勁的聲音談話,露着他自己對地這個婦人的無熱情的熱情。

    仿佛她是他的半情婦、半乳母似的。

    波太太小心地替他穿晚服,因為家裡來了些重要的企業界的客人。

     在這時期,康妮有時真覺得她快要死了。

    她覺得自已是給妖魔的的謊言,給可怖的白癡的殘暴壓得要死了,克利福在企業上的奇異的能幹使她懼怕,他自稱的對他的崇拜使她慷怖,他們之間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她現在再也不模獨他,而他也再不摸獨她了,他甚至再也不友好地捏着她的手了,不,因為他們已完全分離了,他隻用着崇拜偶像者的宣言去挖苦她,那是失盡了勢能的人的殘暴,她覺得她定要發狂了,或要死了- 她盡可能地常常逃到樹林裡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