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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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行道,華生,可是當我走到維爾街時,突然從一家屋頂上落下一塊磚,在我腳旁摔得粉碎。

    我把警察找來,檢查了那個地方。

    屋頂上堆滿了修房用的石闆和磚瓦,他們對我說是風把一塊磚刮下來了。

    我心裡當然很明白,卻無法證明有人害我。

    這以後,我便叫了一輛馬車,到蓓爾美爾街我哥哥家,在那裡度過了白天。

    剛才我到你這裡來時,在路上又遭到暴徒用大頭棒襲擊。

    我打倒了他,警察把他拘留起來。

     我因打在那個人的門牙上,指關節擦破了。

    不過我可以絕對有把握地告訴你,不可能查出被拘留的那位先生和那個退職的數學教授之間的關系。

    我敢斷定,那位教授現在正站在十英裡以外的一塊黑闆前面解答問題呢。

    華生,你聽到這些,對我來到你家首先關好百葉窗,然後又請你允許我從你的後牆而不從前門離開住宅,以便不惹人注目,你不會引以為怪了吧。

    ” 我一向佩服我朋友的無畏精神。

    今天發生的這一系列事件,合起來簡直夠得上整天恐怖的了。

    現在他坐在那裡平心靜氣地講述着這一天所經曆的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事件,這使我對他更加欽佩了。

     “你在這裡過夜嗎?”我問道。

     “不,我的朋友,我在這裡過夜會給你造成危險的。

    我已經拟定了計劃,萬事都會如意的。

    就逮捕而言,事情已進展到不用我幫忙他們也可以逮捕那些不法之徒的程度了,隻是将來還需要我出庭作證。

    所以,在逮捕前這幾天,我顯然以離開此地為妙,這樣便于警察們能自由行動。

    如果你能同我一起到大陸去旅行一番,那我就太高興了。

    ” “最近醫務正好清閑,”我說道,“我又有一位肯幫忙的鄰居,我很高興同你去。

    ” “明天早晨動身可以嗎?” “如果需要,當然可以。

    ” “啊,好,非常需要。

    那麼,這些就是給你的指令。

    我請你,我親愛的華生,一定要不折不扣地遵照執行,因為現在我倆正在同最狡猾的暴徒和歐洲最有勢力的犯罪集團作殊死的決鬥。

    好了,注意!不管你打算帶什麼樣的行李,上面一定不要寫發往何處,并于今夜派一個可靠的人送往維多利亞車站。

    明天早晨你雇一輛雙輪馬車,但吩咐你的仆人可不要雇第一輛和第二輛主動來攬生意的馬車。

    你跳上雙輪馬車,用紙條寫個地址交給車夫,上面寫着駛往勞瑟街斯特蘭德盡頭處,吩咐他不要丢掉紙條。

    你要事先把車費付清,你的車一停,馬上穿過街道,于九點一刻到達街的另一端。

    你會見到一輛四輪轎式小馬車等在街邊,趕車的人披深黑色鬥篷,領子上鑲有紅邊,你上了車,便能及時趕到維多利亞車站搭乘開往歐洲大陸的快車。

    ” “我在哪裡和你碰頭?” “在車站。

    我們訂的座位在從前往後數第二節頭等車廂裡。

    ” “那麼,車廂就是我們的碰頭地點了?” “對。

    ” 我留福爾摩斯住宿,他執意不肯。

    很顯然,他認為他住在這裡會招來麻煩,這就是他非離開不可的原因。

    他倉促講了一下我們明天的計劃,便站起身來和我一同走進花園,翻牆到了莫蒂默街,立即呼哨一聲,喚來一輛馬車,我聽見他乘車駛去。

     第二天早晨,我不折不扣地按照福爾摩斯的指令行事,采取了謹慎的措施,以防雇來的馬車是專門為我們設下的圈套。

     我吃過早飯,選定了一輛雙輪馬車,立即駛往勞瑟街。

    我飛奔着穿過這條街。

    一位身材異常魁梧的車夫,披着黑鬥篷,駕着一輛四輪小馬車正等在那裡,我一步跨上車,他立即揮鞭策馬,駛往維多利亞車站,我一下車,他便調過車頭疾馳而去。

     到目前為止,一切進行得令人佩服不已。

    我的行李已在車上,我毫不費力就找到了福爾摩斯指定的車廂,因為隻有一節車廂上标着“預定”字樣。

    現在隻有一件事令我着急,那就是福爾摩斯沒有來。

    我看了看車站上的鐘,離開車時間隻有七分鐘了。

    我在一群旅客和告别的人群中尋找我朋友那瘦長的身軀,卻毫無蹤影。

    我見到一位高齡的意大利教士,嘴裡說着蹩腳的英語,盡力想讓搬運工明白,他的行李要托運到巴黎。

    這時我上前幫了點忙,耽擱了幾分鐘。

    然後,他又向四周打量了一番。

    我回到車廂裡,發現那個搬運工不管票号對不對,竟把那位高齡意大利朋友領來和我做伴。

    盡管我對他解釋說不要侵占别人的座位,可是絲毫沒用,因為我說意大利語比他說英語更糟糕,所以我隻好無可奈何地聳了聳雙肩,繼續焦灼不安地向外張望,尋找我的朋友。

    我想到昨夜他可能是遭到了襲擊,所以今天沒來,不由吓得不寒而栗。

     火車所有的門都關上了,汽笛響了,此時…… “我親愛的華生,”一個聲音傳來,“你還沒有屈尊向我道早安呢。

    ” 我大吃一驚,回過頭來,那老教士已向我轉過臉來。

    他那滿臉皺紋頃刻不見了,鼻子變高了,下嘴唇不突出了,嘴也不癟了,呆滞的雙眼變得炯炯有神,彎曲的身體舒展開了。

     然後整個身軀又衰萎了,而福爾摩斯又象他來時那樣倏然消失。

     “天哪!”我高聲叫道,“你簡直吓死我了!” “嚴密防範依然是必要的,”福爾摩斯小聲說道,“我有理由認為他們正緊追我們。

    啊,那就是莫裡亞蒂教授本人。

    ” 福爾摩斯說時,火車已經開動。

    我向後望了一眼,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人猛然從人群中闖出來,不住揮手,仿佛想叫火車停下似的。

    不過為時太晚了,因為我們的列車正在加速,一瞬間就出了車站。

     “由于作了防範,你看我們很利索地脫身了,”福爾摩斯笑容滿面地說着站起身來,脫下化裝用的黑色教士衣帽,裝進手提袋裡。

     “你看過今天的晨報了嗎,華生?” “沒有。

    ” “那麼,你不知道貝克街的事嗎?” “貝克街?” “昨夜他們把我們的房子點着了。

    不過沒有造成重大損失。

    ” “我的天哪!福爾摩斯,這是不能容忍的!” “從那個用大頭棒襲擊我的人被捕以後,他們就找不到我的行蹤了。

    否則他們不會以為我已回家了。

    不過,他們顯然預先對你進行了監視,這就是莫裡亞蒂來到維多利亞車站的原因。

    你來時沒有留下一點漏洞嗎?” “我完全按你吩咐行事的。

    ” “你找到那輛雙輪馬車了嗎?” “對,它正等在那裡。

    ” “你認識那個馬車夫嗎?” “不認識。

    ” “那是我哥哥邁克羅夫特。

    在辦這樣的事情時,最好不依賴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