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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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進了我的深心,可是,哎,這些已經消散,正像在聖餐時領受了聖靈恩賜的基督徒,他對上帝恩惠的情感又将漸漸從他心裡淡忘一樣。

     這一切瞬息即逝,但是我昨天在你唇上享受的、現在我心裡仍感覺到的生命之火,是永遠不會熄滅的!她愛我!我這手臂曾将她摟抱,我的唇曾在她的嘴唇上顫抖,我這嘴曾在她的嘴邊呐呐而語。

    她是我的!你是我的!是的,綠蒂,永遠是我的。

     阿爾貝特是你的丈夫,這是怎麼回事?丈夫!我愛你,我要将你從他的懷裡奪到我的懷裡來,對這個世界&mdash&mdash對這個世界這難道就是罪孽嗎?罪孽?好,為此我來懲罰自己;我已經品嘗了這罪孽的全部天大的歡樂,已将生命的瓊漿和力量吮進了我的心裡,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了!我的,哦,綠蒂!我先走了,去見我的天父,去見你的天父。

    這一切我都要向天父訴說,他将安慰我,直到你也來到。

    那時,我将向你飛去,抓着你,在天父面前擁抱在一起,永不分離。

    我不是做夢,不是妄想!在快進墳墓之時,我心裡更亮堂。

    我們都是要死的!我們會再見的!我們将見到你的母親!我将見到她,将找到她,呵,我要在她面前傾訴我的衷腸!你的母親,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将近十一點,維特問他的仆人,阿爾貝特是不是已經回來了?仆人說,回來了,他看見他騎着馬過去的。

    主人聽了,随即寫了一張便條交給他,内容是:我打算出門旅行,把您的手槍借我一用行嗎?祝您快樂! 可愛的夫人昨天晚上輾轉反側,夜不成眠。

    她所擔心的事,終于作出了抉擇,而且是以她既不能預料、又無法擔心的方式作出抉擇的。

    她的天性本來一向是和悅溫順的,居然也火冒急燎了;徘徊瞻顧,百感交集擾亂了她美麗的心靈。

    她胸中感受到的是維特擁抱時的烈火?是對他舉止放肆的不滿?是她将自己眼前的處境與過去那些自由自在、天真無邪和自信不疑的日子相比而生出的惱怒?她該如何去見自己的丈夫,如何向他坦白那一幕,她理當坦率承認、可又不敢承認的那一幕呢?他倆相對默默無言,這已有很長時間,難道該首先由她來打破沉默,并在這極不适宜的時候使丈夫獲得這一意想不到的發現?她擔心,單就維特來訪這件事就會給他一個不愉快的印象,更何況是那個意想不到的災難!她能指望她丈夫會完全從好的方面來看待她,不帶任何成見地容納她嗎?她能希望她丈夫願意洞察她的靈魂嗎?還有,她在她丈夫面前從來都是光明磊落、問心無愧的,像水晶一樣透明,她從未對他,也不可能對他隐諱自己的任何感情,現在她難道能對他裝假?她左右為難,憂慮重重,處境十分尴尬;她的思想一再回到維特身上&mdash&mdash她失去了維特,她舍不得他,可惜又必須丢開他;而他一旦失去了她,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們夫妻間出現的隔閡,此刻她還弄不太清楚,現在壓得她多麼沉重呵!那麼通情達理、那麼善良的兩個人,相互之間由于某些不便言明的分歧而開始變得寡言少語了,每人都在想自己是對的,别人不對,各種情況糾纏在一起,亂成一團,在這千鈞一發的嚴重時刻,根本就别想把這個結解開。

    倘若他們早些恢複愉快的信賴,相親相愛,和好如初,倘若他們之間能夠重新恢複相互間的愛情和寬容,倘若他們各自都把自己的心扉敞開,那麼我們的朋友或許還可得救。

     此外,這裡還有一個特别的情況。

    我們從維特的信中知道,他渴望離開這個世界,這一點他從未隐瞞。

    對于這個問題,阿爾貝特常常和他争論,綠蒂和她丈夫之間也不時談起。

    阿爾貝特對自殺行為是深惡痛絕的,他甚至常常以平時他個性中所沒有的極其敏感的方式聲稱,他完全有理由懷疑那種意圖的嚴肅性,甚至對此開過幾次玩笑,并且把自己的懷疑告訴過綠蒂。

    這一方面使綠蒂在想到眼前這幅悲慘圖象時可以感到放心,但另一方面,要她把此刻正在折磨她的種種憂慮告訴丈夫,她又感到難以啟齒。

     阿爾貝特回來了,綠蒂神情尴尬,匆忙迎去。

    他心裡也不輕松,他的事沒有辦完,碰上鄰區那位官員又是個食古不化、思想狹隘的人,加上路很難走,更使他火冒三丈。

    他問家裡有什麼事沒有,綠蒂慌忙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