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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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是怎麼确定他的思想的,直至最終不斷增長的激情是如何奪去他冷靜的思考力,以緻使他毀滅的。

     &ldquo沉着而有理智的人雖然對這位不幸者的處境一目了然,雖然也勸說他,但都是徒勞的!這正如一個健康人站在病人床前,卻一點兒也不能把自己的精力輸送給病人一樣。

    &rdquo 阿爾貝特覺得這些話說得太籠統。

    于是我便提起一位不久前淹死在水裡的姑娘,又把她的故事給他重講了一遍:&ldquo這是一位年輕的好姑娘,是在狹小的家庭圈子裡長大的,每星期幹些家務活,到了星期天就穿上一套逐步添置的盛裝同幾個情況與她相似的姑娘一起到郊外去散散步,也許逢年過節還跳跳舞,再就是同女鄰居興緻勃勃地聊上一陣,說說某次吵嘴的起因啦,誰散布誰的流言蜚語啦,等等,除此之外就談不上别的娛樂了。

    &mdash&mdash她火熱的天性後來感覺到了某些内心的需求,男人的谄媚奉承更增加了這種需求;以前的快樂已經漸漸變得平淡無味了,最後她終于遇到了一個人,一種從未經曆過的感情不可抗拒地把她吸引到他的身邊,于是她便把一切希望統統寄托在此人身上,忘掉了周圍的世界,除他之外,除他一人之外,她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覺不着,她心裡隻想着他,隻想着他一個人。

    空洞的消遣雖可滿足變化無常的虛榮心,但她不為其所左右,一心徑直追求自己的目标,她要成為他的人,她要在永恒的比翼連理中尋找她所缺少的一切幸福,享受她所渴望的種種歡樂。

    頻頻許下的山盟海誓,給她吃了定心丸,使她确信自己的希望絕不會落空;大膽的愛撫更增添了她的欲求。

    這一切都充塞着她的心靈;她浮蕩在恍惚的神思中,沉浸在對于歡樂的預感中,她興奮到了極點,終于伸出雙臂,要将自己的全部心願摟住。

    &mdash&mdash可是,她最愛的人卻将她抛棄。

    &mdash&mdash她驚呆了,神志麻木了,站在那裡,面對萬丈深淵;她周圍是一片黑暗,沒有希望,沒有安慰,沒有感覺,因為是他&mdash&mdash在他身上她才感覺到自己的存在&mdash&mdash,是他将她遺棄的呀!她看不見面前廣闊的世界,看不到許許多多可以為她彌補這個損失的人,她感到形單影隻,感到被世界遺棄了。

    &mdash&mdash她被内心可怕的痛苦盲目地逼上了絕路,于是便縱身往下一跳,以便在環抱着周圍一切的死亡中來消除自己的一切痛苦。

    &mdash&mdash你看,阿爾貝特,這便是某些人的故事!請告訴我,這難道不是一種病例嗎?在這混亂而矛盾的力的迷津中,天性找不到出路,人就唯有一死了之。

     &ldquo讓這幫袖手旁觀、專說風涼話的人遭殃吧!他們可能會說:&lsquo傻丫頭!要是她等一等,要是讓時間來醫治,那麼絕望就會被排除,就會有另一個人來安慰她。

    &rsquo&mdash&mdash這正好像有人說:&lsquo這傻瓜,竟會死于熱病!要是他等到體力恢複,體液好轉,血液騷動平靜下來了,那一切就會好起來,他興許會一直活到今天呐!&rsquo&rdquo 阿爾貝特還覺得這個比喻不夠明白具體,又提出一些異議,如,說我講的隻是一位單純的姑娘,倘若是個有理智的男人,又不那麼狹隘,涉世也較深,那怎麼也要原諒他呢,對于這一點他不理解。

    &mdash&mdash&ldquo我的朋友,&rdquo我大聲嚷道,&ldquo人總歸是人,當一個人激情澎湃,而又受到人性局限的逼迫時,他即使有的那點兒理智也很少能起作用,或者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更何況&mdash&mdash下次再談吧&hellip&hellip&rdquo說着,我便拿起我的帽子。

    哦,我的心裡感慨萬千&mdash&mdash我和阿爾貝特分開了,互相并沒有能夠理解。

    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要理解另一個人是多麼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