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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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會讓他開口的:他為什麼來,又怎麼來的……”接着他又送來一個微笑——甜美無比…… “出事了?” “他們是什麼人?” “什麼好些了?” 我從艙口蓋出來,站在甲闆上。

    我不知道現在該去哪兒,不知道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我擡頭望了望天。

    被正午的溽暑折磨得黯淡無光的太陽已升到中天。

    下面靜卧着一統号灰色的、沒有生命的玻璃身軀。

    粉紅色的鮮血已經流盡。

    我很明白,這一切隻不過是我的幻想。

    這裡,一切依然故我,同時又很明白…… 血一下子就湧上了我的臉。

    我不能,我不能面對這樣的眼睛撒謊。

    我沒說話,心在往下沉…… 一統号船體基本竣工。

    橢圓形長長的船體顯得高雅端莊,通體用的是我們的玻璃——它像金子一般永恒,像鋼鐵一般堅韌。

     我怎麼了?我失去了方向盤,馬達轟轟地響,飛船顫動着飛速向前,但是沒有方向盤。

    我也不知道在往哪裡飛,如果往下,馬上就會撞在地上,也許該往上飛——飛向太陽,飛向火海…… 我命該永遠心躁如焚。

     在地面上,人們就像一架大機器上的一個個操縱杆,正按泰勒工作法有規律地、迅速而有節奏地不停地彎腰、直腰、轉身。

    他們手執閃亮的割炬,噴着火在切割和焊接玻璃闆、彎管接頭和托闆。

    千架架透明玻璃大吊車,正在玻璃軌道上慢慢滑動。

    它們也像人們一樣馴服地轉動、彎曲,把吊車上的物體送進一統号船體内部。

    它們也都是一樣的,是人化了的完美的人。

    這是最高層次的、撼人心魄的美、和諧和音樂……讓我快些下去,到他們那裡去,和他們在一起! “怎麼不相幹,我要是處在您的地位,我會去請他給我動手術。

    ” “您聽說過沒有,好像發明了一種切除幻想的手術?”(最近我真聽到過類似的說法)。

    “嗯,聽說了。

    這有什麼相幹?” “一切都很好,”我脫口說了出來。

     我的讀者們,不管你們是誰,但是你們都生活在太陽下。

    如果你們過去也曾像我現在一樣生過病,你們就會知道早晨的太陽是什麼樣的(或可能是什麼樣的)。

    它是粉紅的、透明的、暖融融的金子。

    連空氣也微微帶些粉紅的顔色,一切都浸染了太陽柔和的粉紅的鮮血。

    一切都是有生命的,石塊是有生命的,是柔軟的,鐵是暖融融的、活生生的,所有的人都生機勃勃,他們每個人都在微笑。

    然而,再過一小時可能一切都會消失。

    一小時以後,粉紅色的鮮血将會流盡最後一滴血——但是現在一切都是有生命的。

    我看到一統号軀體内的玻璃血液在湧動,在閃耀發光,一統号正在思考自己偉大和可怕的未來,在思考它将帶給宇宙的沉重的載重——必将到來的幸福。

    我不相識的讀者們,它将帶給你們幸福——你們一直在尋求、而又沒有得到的幸福。

    你們會找到的,你們将成為幸福的人,你們必然成為幸福的人。

    這已指日可待。

     “很好?”那一對瓷眼瞪得圓圓的。

    “您指什麼,這裡有什麼好的?如果這個沒有号碼的人得逞的話……看來,哪兒沒有他們,周圍都有,無時無刻不在,他們就在這兒,在一統号附近,他們……” 現在,我和他們肩并肩地彙合在一起,鋼鐵般的節奏,使我感到激動,興奮。

    豐滿紅潤的圓臉頰,鏡子般明淨、沒有非分之想的額頭,都有節奏地運動着……我在這明鏡般的海洋裡浮遊。

    我得到了休息。

     我剛走進一統号飛船站,迎面過來了第二設計師。

    他的臉總是圓圓的,像個白瓷盤,一說話,就像在瓷盤裡給你端來了饞人的好吃東西:“您前不久生病了。

    可是這兒沒了您,沒了領導,昨天,可以說出事了呢。

    ” “我怎麼知道他們是誰?可是我感覺得到他們的存在,您明白嗎?我總有這種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