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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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握方向盤,腦子裡也在不停地馳騁神遊。

    我們的車經過利那裡斯,穿過炎熱的沼澤地,渡過奔流的裡索多拉馬裡納河,飛快地向前開着。

    我的眼前又出現了一片巨大的綠色林谷和遼闊的綠色田野。

    在一群男人的注視下,汽車駛過了一座狹窄的橋,橋下的河水汩汩奔流。

    不久,沙漠又開始出現。

    前面就要到哥瑞格裡亞。

    他們還在睡覺,我獨自駕駛汽車,在筆直的道路上飛馳,不一會兒,我開車進入了哥瑞格裡亞城。

    還是在聖安東尼奧的時候,我曾經開玩笑似地答應狄恩,我會給他找個姑娘,這成了一個債務。

    當我開車來到陽光明媚的哥瑞格裡亞附近的一個加油站時,一個家夥從街道對面走了過來,手裡拎着一個很大的遮陽風鏡,想知道我是否要買。

    &ldquo你喜歡嗎?隻要60比索。

    我叫維克多。

    &rdquo &ldquo嗯,&rdquo我開玩笑地說,&ldquo我要買姑娘。

    &rdquo &ldquo一定,一定!&rdquo他興奮地叫了起來,&ldquo我會給你找一個姑娘,什麼時候都行。

    現在太熱了,&rdquo他又補充道,&ldquo熱天沒有好姑娘,等過了今天吧。

    你喜歡遮陽風鏡嗎?&rdquo 我不想要遮陽風鏡,隻想要姑娘。

    我叫醒了狄恩。

    &ldquo嗨,夥計,在得克薩斯我答應過給你找個姑娘&mdash&mdash好了,坐起來醒醒,小夥子,我們已經找到了,姑娘們在等着我們。

    &rdquo &ldquo什麼?什麼?&rdquo他急不可待地坐了起來叫道,&ldquo在哪兒?在哪兒?&rdquo &ldquo這個小夥子維克多要帶我們去瞧瞧。

    &rdquo &ldquo太好&rdquo。

    我們走吧,我們走吧!&rdquo狄恩跳下汽車,拉住了維克多的手。

    加油站附近站了一群小夥子,他們微微笑着,一半人光着腳,所有人都戴着草帽。

    &ldquo夥計,&rdquo狄恩對我說,&ldquo這樣度過一個下午不是很好嗎。

    維克多,你能找到姑娘嗎,在哪兒?漂亮嗎?他用西班牙語嚷着,&ldquo你看,索爾,我在說西班牙語。

    &rdquo &ldquo問問他我們是否能搞到麻醉品。

    嗨,小夥子,你能搞到大麻嗎?&rdquo 這個小夥子點了點頭,&ldquo當然,什麼時候都行,跟我來。

    &rdquo &ldquo哈哈!&rdquo狄恩叫道。

    他完全清醒了,在墨西哥塵土飛揚的街道上跳上跳下。

    &ldquo我們大家都去!&rdquo周圍的小夥子興緻勃勃地看着我們,尤其是狄恩。

    他們竊竊低語,議論着我們這些美國佬。

    &ldquo看他們,索爾,在談論我們。

    噢,我的天,這個世界真有趣。

    &rdquo維克多上了我們的車,汽車猛地啟動向前并去。

    斯但·希潑哈德一直在睡覺,鼾聲如雷。

     我們走出沙漠,來到城市的另一頭。

    這條路上車轍縱橫,使行駛在上面的汽車上下颠簸。

    維克多的家就在前面,它座落在一片仙人掌植物的邊緣,是幢土磚小屋,幾個人正懶洋洋地坐在院子裡。

    &ldquo那是誰?&rdquo狄恩興奮地叫道。

    &ldquo那是我的兄弟,我的母親和姐姐也在那裡。

    我的家人住在這裡,我已經結婚了,我住在商業中心。

    &rdquo &ldquo你母親開通嗎?&rdquo狄恩有些心虛,&ldquo如果我們要大麻她會怎麼說。

    &rdquo &ldquo噢,她會給我的,&rdquo于是我們等在車裡。

    維克多下車走進房間,同一個老婦人說了幾句話,後者馬上轉身走到後面的花園裡去拿大麻葉。

    這些大麻已經被摘下來,放在沙漠中的太陽下曬幹。

    維克多的兄弟們一直在樹下微笑着,他們走過來跟我們打招呼,但隻待了一會兒就起身走了。

    維克多回來了,臉上堆滿笑容。

     &ldquo夥計。

    &rdquo狄恩說,&ldquo這個維克多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可愛、最了不起、最有趣的小夥子。

    隻要看看他,看看他冷靜、沉穩的步子就行了,在這裡可不需要匆忙。

    &rdquo車裡吹過一陣悶熱的從沙漠上刮來的微風。

     &ldquo你覺得熱嗎?&rdquo維克多說着,指了指福特車滾燙的頂篷,他同狄恩一起坐在前面。

    &ldquo你有了大麻,就不會再熱了,不過你得等一會兒。

    &rdquo &ldquo媽的,&rdquo狄恩說着,戴上了墨鏡,&ldquo我等着。

    你說得對,維克多,我的小夥子。

    &rdquo 這時,維克多的一個兄弟手裡捧着用紙包皮的大麻輕快地走了過來,他把它放在維克多的膝蓋上,便滿不在乎地靠在車門上,對我們笑着點了點頭,說:&ldquo你們好。

    &rdquo狄恩也對他微笑着點了點頭。

    沒有人再說話,空氣中充滿了平和。

    維克多卷了一支比平常所見的大得多的煙,他卷的是大号的卡羅那大麻煙(用的是褐色包皮裝紙)。

    維克多毫不在意地把煙點上,遞給我們大家。

    抽這種煙就象在抽一支酒瓶,一股火辣辣的煙霧直沖你的喉嚨,我們吸了一口,就馬上全部吐了出來。

    不一會兒,我們全部被大麻刺激得興奮起來,額頭上滲出層層汗水,就象突然形成了阿卡波古海灘。

    我從汽車的後窗望去,維克多的另一個長得有些古怪的兄弟&mdash&mdash仿佛是個高高的肩上披着飾帶的秘魯印第安人&mdash&mdash微笑着靠在郵筒上,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似乎汽車周圍都是維克多的兄弟,因為又有一個出現在狄恩身邊。

    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每個人都興奮起來,所有拘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出現了許多令人感到有趣的事。

    美國人和墨西哥人之間的不同消失了,這種不同本來從相象的面孔、皮膚上的汗毛、手指上的骨節和面頰上的顴骨上就可以一目了然。

    這些印第安兄弟們開始低聲議論起我們來,對我們評頭論足。

    你可以看到他們的長相和身材,比較他們彼此之間的表情,狄恩、斯但和我也在用英語議論他們。

     &ldquo你們看到後面頭發很硬的那個兄弟了嗎?他一直靠着郵筒沒有動。

    他的頭發剪得很短,笑起來有點忸怩,我左邊這個年紀大點,挺自信,但有點憂郁,看上去有些神經質,更象城裡的叫花子。

    維克多已經體面地結婚了&mdash&mdash他就象是個埃及長老。

    你知道,這些家夥真夠意思,從來沒見過他們這樣的人。

    他們一定也在議論、猜測我們,不是嗎?就象我們一樣,但用的是另一種他們自己的方式。

    他們可能感興趣我們怎樣穿衣服&mdash&mdash我們也是如此,真的。

    &mdash&mdash我們跟他們有許多不同,我們說笑的東西可能也跟他們不同,我們之間的觀察方式也不會一樣,我真想知道他們是怎麼議論我們的。

    &rdquo狄恩試圖想了解這些,&ldquo嗨,維克多,夥計&mdash&mdash你兄弟在說什麼?&rdquo 維克多睜開有些茫然的褐色雙眼望着狄恩,&ldquo是的,是的。

    &rdquo &ldquo不,你沒理解我的問題、這些小夥子在說些什麼?&rdquo &ldquo哦,&rdquo維克多不安他說,&ldquo你不喜歡這種大麻?&rdquo&ldquo噢,當然喜歡!你們在談些什麼?&rdquo &ldquo談?是的,我們是在談話,你喜歡墨西哥嗎?&rdquo沒有一種共同的語言,這種交流的确太困難了。

    于是,大家漸漸安靜下來,但是依然很興奮。

    沙漠上吹來一陣宜人的微風,我們都沉浸在國家、種族和個人的思索中。

     該去尋找姑娘了。

    維克多的兄弟們回到樹下,母親從門口凝望着我們。

    我們慢慢地一路颠簸返回城裡。

     現在,颠簸不再是件痛苦的事。

    這是一次世界上最令人愉快、最舒适的颠簸旅行,好象是在藍色的大海上行駛一樣。

    當狄恩望着前方,告訴我他現在第一次理解了汽車的彈性時,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奇異的金色光芒。

    我們上下颠簸着,甚至維克多也明白了,哈哈大笑起來,然後他指着左側,告訴我們哪條路可以去找姑娘。

    狄恩用難以形容的興奮望着左側,駛上了那條路。

    他手握方向盤,平穩地向目的地駛去,同時,聽着維克多想說的話,并且大聲回答着:&ldquo對,當然!我完全同意!毫無疑問,夥計!噢,的确如此!噢,你說的太對我胃口了!當然!繼續往下說!&rdquo因此,維克多滔滔不絕他說着,俨然是一位出語驚人的西班牙演說家。

    我想,狄恩靠着他那異乎尋常的悟性一定理解了維克多所說的一切。

    此時,他很激動,看上去就象弗蘭克林,得拉諾·路斯伍德&mdash&mdash在我直冒金星的眼前和混濁懵懂的腦海中出現了許多幻影&mdash&mdash令我吃驚得透不過氣來,仿佛有無數根針一起向我刺來。

    我掙紮着仔細看看狄恩,他竟然跟上帝一模一樣。

    在大麻的刺激下,我處于極度興奮之中,隻好把頭靠在座位上。

    汽車的颠簸使我全身一陣陣顫抖,我望着車窗外閃過墨西哥景色&mdash&mdash在我的意識中它變得千奇百怪&mdash&mdash似乎是在耀眼奪目的珍寶箱旁手足無措。

    你害怕正視它,因為你的眼睛屈從于你的内心,無法把巨大的财富一下子統統盡收眼底。

    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看到一道金光劃過天空,正好落在這輛破舊汽車的車頂,然後一直射入我的眼窩深處,于是這金光變得無所不在。

    我看着窗外烈日當空的街道,一個婦女正站在門口,我想她一定是在傾聽我們所說的每一句話,暗自點着頭&mdash&mdash這些是吸食大麻後常會出現的視覺幻境,但是那道金光依然存在。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甚至忘記了我們在幹什麼。

    後來當我昏昏沉沉地擡起頭來,就好象從沉睡中重新清醒,從虛無缥渺中回到現實。

    他們告訴我我們的車正停在維克多自己家的門口,他正抱着他的兒子站在車門前,把他遞給我們看。

     &ldquo你們看到我的孩子了嗎?他名叫普拉茲,6歲啦。

    &rdquo &ldquo啊!&rdquo狄恩驚歎他說,他的臉上露出難以形容的驚喜。

    &ldquo他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孩子,瞧這雙眼睛。

    現在、索爾,斯但,&rdquo他面對我們,極其嚴肅和柔和他說,&ldquo我要讓你好好看看這個小墨西哥人的眼睛,他是我們的好朋友維克多的兒子,等他長大以後,看他怎樣用這雙眼睛同心靈交談,這雙眼睛預示了一顆最可愛的靈魂。

    &rdquo這是一段漂亮的演說,這也的确是個漂亮的孩子。

    維克多慈愛地低頭望着他的天使。

    我們都希望能有一個這樣的兒子。

    他似乎意識到了我們強烈的愛意,不知什麼原因,皺着小臉哭了起來,這原因可能來自很久以前的神秘時代,我們一無所知,隻有手忙腳亂地安慰他。

    維克多摟着他搖着,狄恩輕聲哄着他,我則上去拍着他的小胳膊,可是他的哭聲卻越來越高。

    &rdquo哎,&rdquo狄恩說,&ldquo我太抱歉了,維克多,我們讓他生氣了。

    &rdquo &ldquo他不是生氣,孩子就是愛哭。

    &rdquo說話的是維克多嬌小的妻子,她正赤腳站在門口,由于害羞,不好意思過來。

    她急切地等着維克多把嬰兒抱過去,然後用柔軟的棕色胳膊接了過來。

    維克多給我們看過他的孩子,便鑽進汽車,滿足地用手指了指右側。

    &ldquo太好了。

    &rdquo狄恩說着,拐了一個彎駛入狹窄的阿爾及利亞大街,街上有許多人好奇地望着我們。

    我們來到妓院,這是一幢經過灰泥粉飾的建築,在陽光下顯得分外醒同,大街對面,兩個警察正靠在面對妓院而開的窗檻旁。

    他們服裝整齊,卻無精打采,饒有興趣地注視着我們走進去,并在裡面待了整整3個小時。

    黃昏時分,我們從他們的鼻子底下興高采烈地走了出來。

    按照維克多的吩咐,為了走走過場,我們給了他們每人24美分。

     在妓院裡,我們找到了姑娘。

    她們中有些人斜靠在舞廳裡的沙發上,有些人正在長長的酒吧間裡痛飲。

    中間有一個拱門通向後面的小木屋,這些木屋看起來就象是在公共海灘上你可以在那裡換上浴衣的那種屋子。

    老闆是個年輕的家夥,不停地跑進跑出。

    我們告訴他我們想聽墨西哥當地音樂,他馬上拿來一疊唱片,大多是普拉茲·布拉多的唱片,然後把它們放到留聲機上。

    大廳裡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mdash&mdash這才真正是在聽自動唱機&mdash&mdash驚動了狄恩、斯但和我。

    我們突然意識到我們從不敢把音樂旋到我們想聽的音量,這才是我們想聽的音量。

    音樂一陣陣傳來,強烈地吸引着我們。

    幾分鐘以後,幾乎哥瑞格裡亞城的所有人都擁到窗戶上,欣賞着美國佬和妓女們跳舞。

    他們站在肮髒的大街上圍觀着,警察也夾在裡面,隻不過用一種漫不經心的态度看着。

    在這個太陽當空的下午,激烈的音樂回響着,就象是在世界未日或基督再生時你将聽到的那種音樂一樣。

     我們和姑娘們在歡快的音樂聲中瘋狂地舞着。

    海闊天空地瞎聊以後,我們漸漸了解了她們不同的個性。

    她們都是些出色的姑娘,其中最瘋狂的一個是委内瑞拉人,她一半是印第安人血統,一半是白人血統。

    她隻有18歲,看上去象是出身于教養很好的家庭。

    在墨西哥,象她這樣年紀的人,有着漂亮的臉蛋,各方面條件都很好,為什麼還要出來賣|婬,真是天知道。

    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災難。

    她喝起酒來不顧一切,等到快要醉倒時,便放下酒杯。

    她不停地喝着酒,我們也盡可能給她買。

    她穿着寬松的便裝,摟着狄恩的脖子,不停地跳着舞。

    狄恩象石頭一樣呆頭呆腦,一時間忘了該怎樣同姑娘幹那事。

    過了一會兒,他們跑進了貯藏室。

    我被一個肥胖的、乏味的姑娘纏住,她牽了一條小狗,我表示讨厭這條狗,因為它一直想咬我,她卻對我大為惱火。

    她答應把它牽到後面,但等她回來,我已經同另外一個姑娘搭上了。

    這一個挺漂亮,但不是最漂亮,她象個吸血鬼似地摟着我的脖子。

    我想脫身去找另外一個16歲的黑人姑娘,她憂郁地坐在那裡,撩開短小的衣服觀察着她的肚臍眼。

    斯但找的姑娘15歲,穿了一件幾乎快要掉下來的衣服。

    所有人都瘋了。

    二十幾個男人靠在窗戶上,津津有味地看着。

     黑人小姑娘的母親&mdash&mdash不是黑人,而是皮膚黑&mdash&mdash走了進來,跟她的女兒簡單但有悲哀地交談了幾句。

    我看到這一切,有些無地自容,無法再去找我真正想找的姑娘。

    我讓吸血鬼帶我到後面用。

    那裡,留聲機依然在震耳欲聾地唱着。

    我們找到一張床,玩了半個小時。

    這是一個方形的木闆屋,沒有屋頂,一個角落裡有幾尊聖像,另一個角落有一個臉盤。

    旁邊大廳裡不斷有姑娘在叫:&ldquo亞格,亞格卡利恩特!&rdquo意思就是,&ldquo熱水&rdquo。

    斯但和狄恩也幹完出來了。

    我的這個姑娘要30比索,大約3個半美元,她又額外要了解10比索,為此還講了一大堆理由。

    我不知道墨西哥鈔票的價值,我隻知道我有一百萬比索。

    我把錢扔給她,于是又跑出來跳舞。

    一大群人站在街上看着,警察象往常一樣無精打采。

    狄恩那個漂亮的委内瑞拉姑娘拉着我走出門去,走進了另一家顯然也屬于妓院的酒吧。

    裡面有一個年輕的酒吧招待正一邊倒酒一邊同一個長着小胡子的老頭認真地談論什麼。

    這裡的留聲機也開得震天響,仿佛世界上的所有留聲機都在放。

    委内瑞拉姑娘摟着我的脖子,想要兩杯酒,酒吧招待不給她,她求了又求,酒吧招待才給了她一杯,她卻一下子把它給灑了。

    這次她并不是故意的,因為我從她那雙由于醉酒而失去光澤的眼睛裡看到了懊悔。

    &ldquo這很容易,寶貝。

    &rdquo我對她說。

    我給她找來一個凳子,她總是往地下癱,我從來沒看見過一個女人喝得如此爛醉,而且隻有18歲。

    她拉着我的褲子求我發發慈悲,我隻得又給她買了一杯,她一飲而盡。

    我再也沒有心思跟她玩,我擁有的姑娘應該在30歲左右,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

    委内瑞拉姑娘在我懷裡痛苦地扭動着,我突然産生一個沖動,想把她帶到後面,把她的衣服脫光,僅僅跟她聊聊天&mdash&mdash我胡思亂想着。

    我發狂似地需要她和另外那個黑人小姑娘。

     可憐的維克多一直背靠酒吧櫃台,興緻勃勃地望着他的三個美國朋友尋歡作樂。

    我們給他買來了酒。

    他的眼睛緊緊盯着一個女人,但為了忠實于他的妻子,他不想那麼做,狄恩把錢塞給了他。

    在歡鬧之中,我有機會觀察一下狄恩的所作所為,他已經有點神志不清,當我凝視着他的臉時,他居然認不出來我是誰。

    &ldquo好,好!&rdquo他隻會說這些。

    這場歡鬧似乎沒有終結,就象是發生在一種生活裡的一個漫長而奇特的阿拉伯夢幻&mdash&mdash阿裡巴巴和小巷名妓。

    我又帶着我的姑娘來到她的房間,狄恩和斯但也跟他們的姑娘盡情享樂去了。

    過了一會兒,我們又都跑了出來,想看看下面會發生什麼的圍觀者隻好耐心地等待着。

    這天下午仿佛沒有盡頭。

     神秘的夜幕降臨到這古老而美麗的哥瑞格裡亞,瘋狂的音樂沒有一刻的間歇,仿佛是叢林中沒有終結的旅行。

    我無法把眼光從黑人小姑娘的身上挪開,她走起路來就象是個皇後,甚至在陰森的酒吧招待強迫她去幹些雜活諸如給我們斟酒和打掃後院時也是如此。

    在這裡的所有姑娘中,她最需要錢,也許她的母親為了年幼的弟妹經常來要錢。

    墨西哥人是貧窮的,我從來也沒有想過去接近她,給她一些錢,我有一種感覺,她會輕蔑地拒絕這一切,這種輕蔑令我有些膽怯。

    我在幻想中的确愛上了她,這種愛存在了幾個小時,但我不願甚至害怕去碰她,狄恩和斯但去接近她時也失敗了。

    在這個放蕩的妓院裡,她那不可侵犯的尊嚴隻能使她繼續窮困,有一次,我看見狄恩象看一尊雕像似地看着她,準備帶她到後面玩玩。

    她傲慢地、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一絲困惑從他臉上閃過。

    他摩挲了幾下肚皮,目瞪口呆地愣了一會兒,最後低下了頭,因為她是一個女皇。

     突然,維克多緊張地跑過來,抓住我們的手,臉上露出驚慌的表情。

     &ldquo出了什麼事?&rdquo他連說帶比劃地想讓我們明白,然後跑進酒吧,從酒吧招待那裡抓過賬單,帳單上已經超過了300比索,也就是36美元,這在任何妓院都太多啦。

    我們還沒有喝夠,還不想離開,還想在這個奇異的阿拉伯式的仙境中同可愛的姑娘們再盡情享樂一番。

    我們是在走過了無數艱險的道路之後才終于找到這個地方的。

    但是夜幕降臨了,我們不得不暫告一個段落。

    我們走了出去。

    狄恩凝視着這裡,皺着眉頭默默地沉思着,想平靜下來。

    最後我說無論如何我們該離開了。

    &ldquo前面還多着呢,夥計,不會有什麼區别的。

    &rdquo&ldquo好吧。

    &rdquo狄恩咕哝着,戴上眼鏡;回頭看了看他的委内瑞拉姑娘。

    她跑了出來,躺在一張木凳上,雪白的大腿從絲裙中袒露出來,從車窗中可以看得很清楚。

    車後,拖着一條昏黃的影子。

    遠處,傳來孩子的哭鬧和大人輕聲的安慰。

    我一下子記起我這是在墨西哥而不是在天堂上一個色情的白日夢中。

     我們正要出發,突然發現斯但不見了,便又回去找他。

    發現他正在向一個新來的婊子獻媚,她每天晚上來侍候客人。

    斯但想再痛痛快快地玩一次,當他喝醉了的時候,就會賴在女人身上走不動,而且女人們都象青藤一樣纏着他。

    他堅持要留下,玩遍所有新來的、特殊的和漂亮的女人。

    狄恩和我使勁捶打他的背,才把他拖了出來。

    他揮手向所有人告别&mdash&mdash姑娘們、警察、還有外面街上圍觀的人群和小孩,對喧鬧的哥瑞格裡亞的各個方向送去飛吻。

    他昂着頭從人群中走過,不停地對他們發表演說,表達他對這個迷人的下午所懷有的眷戀。

    周圍的人們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

    狄恩過去給了警察4個比索,同他們握了握手,微笑着點了點頭。

    當他跳上汽車時,我們熟悉的每一個姑娘都意識到了分别,她們圍在汽車旁,衣服都擠成一團,喋喋不休地說着再見,吻着我們。

    那個委内瑞拉姑娘甚至開始哭泣&mdash&mdash盡管我們知道這并不是為了我們,或者不完全為了我們,但也相當滿足了。

    我的溫柔的感情都留在了這裡,一切都結束了。

    我們啟動汽車,把用幾百比索換來的歡樂抛在身後。

    這一天似乎并不壞,瘋狂的音樂仍然跟在我們後面很長時間,一切都結束了。

    &ldquo再見,哥瑞格裡亞!&rdquo 維克多很為我們感到驕做,也為他自己感到驕做。

    &ldquo現在,你們想去洗個澡嗎?&rdquo他問。

    當然,我們都想痛痛快